男人的麵色變了變,不似剛才春風滿麵的樣子,變得稍微有些陰沉了,就好像是某種目的沒有達到有些惱羞成怒一樣。


    熒恍若未覺,抬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語調微挑:“怎麽,不行?”


    一句話,把這裏的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男人立馬收起了臉上的陰沉,笑得像花一樣:“行、當然行!”


    通過選拔去神都的女子是可以隨身帶一個下人或家人的,因為神都那邊並不管她們的衣食住行。


    怊陽都此次包括熒一共有六名女子入選,此時已全部到了渡口的船前。


    就在她們排隊接受官兵的檢查準備上船時,遠處一道急促的聲音唿來


    “讓開、都讓開!”


    熒退至邊上,看著那馬上的人行至跟前,然後掏出腰間掛著的令牌,他不知和檢查的人說了什麽,那些人麵色驟變,忙簇擁著他上去了。


    這人身穿將士衣服,麵上皮膚皸裂,衣上的飛沙積了厚厚一層,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跑迴來的。


    因為他的到來,原本要中午出發的船隻提前了一個時辰。


    不過船上的人都見怪不怪了,惑出去打聽了一下後知道了原因。


    若是有加急的密報急需送往神都,怊陽都渡口的船便會提前發出,因為這裏是去神都最近的一條路。


    聽到加急的密報,惑神色微沉。


    在兩國交戰的情況下,那男子身穿將士的衣服,又千裏迢迢趕迴怊陽都,所以他帶迴來的情報一定是與戰事相關的沒錯了。


    他在頭兩天觀察了一下,那男子的住處和吃飯的地方都與他們不同,平日裏也深居簡出,基本上沒見過他。


    唯一碰見的一次還是在半夜裏,他一個人坐在第五間貨艙上的甲板,倚著欄杆獨自飲酒。


    第二次遇見他的時候,惑就站在船尾的空箱子後麵,平靜地看著那人失魂落魄似的往嘴裏灌酒。


    他在箱子後麵站了很久,一直到後半夜的時候,船上的護衛才小心翼翼地過來勸男人迴去。


    已經喝醉了的男人神智明顯不清醒,連路都走不了,嘴裏還含糊地嘟囔著什麽。


    “死了......都死了。”


    “落遠山、二十個人,隻有我活了下來......”


    前來扶他迴去的護衛不停地在重複一句話:“大人、您喝醉了...”


    男人的情緒突然又激動了起來,他死死攥住護衛的衣服,咬牙切齒地說:“所有人無聲無息地全死在了落遠山那個小客棧下麵,我怎麽有臉迴去向殿下匯報!”


    護衛被嚇得不敢說話,僵硬地站在那裏,一直等男人發泄完了之後才攙扶著他迴去。


    兩人離開之後,惑從暗處走了出來。


    方才男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拚合在一起倒也可以猜出一二,那男人口中稱唿的是殿下,這個殿下有極大可能是拓跋褕。


    自從他歸國後,就被漠北國王予以重望,國中許多大權全陸續交與他手。


    如今兩國戰事也是他在安全的神都內掌控局勢,所以也隻有他可以調動軍隊秘密出去執行任務。


    惑不知拓跋褕派人去落遠山執行什麽任務,但如今這些人任務失敗全折在那裏,隻有一個死裏逃生跑了迴來,這便是好事。


    他雖對落遠山不熟悉,但卻可以肯定這不是南落國的地方。


    想到剛見麵時那男人身上的風沙,惑迴到了廂房內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地圖,在距漠北很遠的地方找到了那座名為落遠山的地方。


    按照兩者之間的距離,他粗略估計了一下,那男的加急從落遠山到這裏起碼要一個半月的時間。


    一個半月......


    這個時間有些巧合,讓惑想到了一件事。不過他此刻還不能確定兩件事是否有關聯。


    在漠北境內,他也不好直接往外傳信,萬一被攔截下來就是一死。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是什麽樣,身處狼穴稍有一點差池便是萬劫不複,所以才格外慎重。


    在海上待了十餘天後,船終於抵達了神都。


    剛下船,那個死裏逃生的男人就牽了匹馬往神都的王宮趕去。


    熒和惑跟著怊陽都的負責人一起往花街走去,交代了她們選拔的時間和地點之後,眾人便散了。


    臨走的時候,對熒大獻殷勤的那個評委還說要幫他安排住處,不過被一口迴絕了。


    在尋找客棧居住的路上,惑一直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神都內張燈結彩,看似華美至極,但行至其中卻有一種繁華落盡的荒涼。


    路邊許多店鋪關了門,與他預想之中的不一樣,神都內並沒有很多人,大街上的人寥寥無幾,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女子,甚少能看見正值壯年的男人。


    在路過一條冷清的商業街時,惑掃了一眼,心裏就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榮信商會斷了所有在漠北的生意,因為他們的人手在各國之間調停,所以現在除了漠北附近與他交好的小國之外,幾乎沒有國家會往這裏出口糧食。”


    一來是海上運輸成本太大,穀類還好一些,肉類根本就沒辦法運輸。


    不過榮信商會有自己的運輸航隊和方法,在戰爭開始之前隻有他們會同漠北這邊合作。


    但現在榮信商會的掌權人蕭家下了令,不僅鎖了糧食往來,連漠北出口的銀礦也拒了。


    這就導致漠北國內通貨膨脹非常嚴重,大部分年輕人在年前都受不了,全出去了,留下的不是走不了的,就是走不動的。


    此時,他倆經過的這條冷清的商業街,有一半落魄的鋪子都是榮信商會的,上麵刻著蕭家的標誌。


    漠北這個地方不適合種植糧食,它的土地並不寬裕,因此也不好養牲畜,唯一掙錢的便是銀礦了,但現在銀礦都出不去。


    至少在這場戰爭沒有結束之前,還是沒有國家願意得罪榮信商會的。


    至於為何,看看漠北如今的下場就是了。


    連現在這個選拔樂神女的官方活動都不包吃包住了,可想而知他們糧庫如今已經捉襟見肘,多餘的是一點也拿不出來了。


    但熒不明白,“既然都這樣了,為什麽他們還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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