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抬起軟白的小臉,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星眸微亮,她看著皇上的眼睛一本正經嚴肅地說:“之前來我們薑國的那兩個哥哥,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皇上知道,所以才瞞了她那麽久。


    卷卷的神色很認真,一字一句語氣堅定極了:“皇上,你是個好人。你不讓薑國人參與販賣,卷卷很感謝你!”


    皇上輕輕嗯了一聲,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隻要朕還在一天,就不會讓那種事發生。”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前兩日下麵的送來的情報。


    說是半個月前在入關的一個商人隊伍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小女孩,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人魚。


    搜檢人員是在他們走後才反應過來的,當他們覺得不對勁再去尋找時這些人已經出城了。


    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他們連忙將此事報了上來。


    皇上的手指極有規律地輕敲著桌子的邊緣,眼底冷漠,心情也陰沉到了極點。


    與他之前猜想的一樣,人魚是個稀罕物,所以一定會有人想得到。


    雖說他下過令,一旦有人參與販賣九族連坐。但隻要錢給得夠多,就一定會有人想試試。


    比如很多誅九族的重罪,所有人都知道被發現是死路一條,但不還是有人去做嗎?


    重金之下,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


    想到自己剛才對卷卷說的話,他眉心微擰,眼神冷得更加滲人。


    這群人最好不要舞到他眼皮子底下,不讓卷卷知道的話,他還能讓他們死得輕鬆點。


    “皇上?皇上!”


    小家夥稚嫩的聲音把他喚迴了神,他視線一掃,桌上滿滿當當的東西竟然都吃得差不多了。


    “吃飽了?”他臉色稍暖,低聲問道。


    “嗯嗯!”卷卷抿嘴朝他笑笑,白軟的臉上陷下去一個小酒窩。


    皇上稀罕的伸手捏了捏,被萌得不行。


    小家夥不搗蛋的時候真乖。


    他手放上去就不想再收迴來了,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不自然的動作,他岔開了卷卷的注意力,說著:“朕知道你缺錢,所以多給你送了點,今日天雷的事你也嚇到了,晚上就在偏殿好好休息,你操心的那件事朕也在想辦法和幾個交好的國家商議,總之,之前辛苦你了卷卷,以後沒事了多出去玩,別整天像個小大人一樣……”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顯得有些絮叨,但每句話都能直插卷卷的心窩子。


    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心都要化了。


    “嗚嗚……”


    【皇上你真的、我感動死!】


    皇上一怔,表情隨即變得有些莫名起來。


    真是久違了,這道熟悉的心聲。


    難道是最近跟卷卷的關係又好了起來,所以才能聽到?


    皇上越想越覺得還真就是這樣。


    卷卷今天晚上還主動要留在皇宮裏住呢!可不就是跟他的關係更好了嘛,更加依賴他了!


    他彎了彎唇角,美好的一天在自己腦補出來這麽多東西的時候開始。


    【皇上竟然還讓我住在他的偏殿,真是太感動了,睡到皇上身邊,今晚的天雷應該會輕點劈吧?】


    剛才還笑嘻嘻的皇上嘴角一僵,不嘻嘻了。


    他滿是溫情的臉色突然就變得冷峻了起來,而後眼神麻木地看著小姑娘,聲音裏情緒不明:


    “卷卷,那天雷今天晚上還會劈嗎?”


    “會的叭~”


    小卷卷迴答得毫不含糊,水汪汪的星眸一眨不眨,感動地看著他。


    “皇上你人真好~住在你身邊卷卷特別有安全感……”


    聽到這誇誇,皇上突然就覺得內心毫無波瀾了,他麵無表情地指著乾清宮門外,語氣平靜:“去東宮睡,快去。”


    卷卷:“?”


    小家夥不明白剛才還如慈父般慈祥的皇上怎麽突然就變了臉色。


    她從椅子上跳下去走到皇上身邊,抱著他的胳膊蹭了蹭,奶聲奶氣地撒了個嬌:“怎麽了嘛~”


    皇上垂眸凝視著她,麵色複雜:“現在立刻去東宮睡,朕不想兇你。”


    卷卷歪著腦袋看了他兩秒,而後笑嘻嘻地貼得更緊了,就好像是在跟他玩遊戲一樣,聲音依舊歡快:“你怎麽突然變得好奇怪呀皇上~”


    皇上嗬嗬了一聲,他說這小家夥怎麽一反常態主動要留在皇宮,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本該無情地將卷卷趕去東宮的,但後麵突然覺得這樣的話小姑娘有些可憐,而且剛緩和的關係恐怕會因此再次疏遠了。


    總是,他自己又把自己攻略完了。


    算了,挨劈就挨劈吧!本來就是因為他兒子,他認了!


    因為惦記著這件事,他一個晚上都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這雷怎麽還不劈,就這樣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去上朝的時候都是頂著熊貓眼去的。


    卷卷倒沒心沒肺睡得香甜,在夢裏她迴到了天界,大家圍著她好一陣噓寒問暖,最後交代她不用擔心天雷的事,已經擺平了。


    小家夥這時隻當是大家一起幫她求得天道,所以鄭重地對每個人都道了謝,然後她又迴到乾清宮了,和上朝迴來滿臉幽怨的皇上麵對麵。


    她忍俊不禁地捂著嘴,撲哧一聲笑了。


    不怪她,怪皇上的樣子太好笑,她憋不住!


    “還笑。”皇上屈指在她腦瓜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眼神無奈地罵了一句:“小壞蛋。”


    卷卷捂著腦袋朝他笑,一點也不帶害怕的。


    “昨天晚上搞錯了皇上,天雷不會劈了,所以卷卷今天要迴家咯!”


    這小家夥用完就丟,連騙都不帶騙一下皇上的。


    大早上,聽得皇上心裏涼悠悠的,有一種死了三天的冰冷感。


    他無奈極了,頭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敢怒不敢言的感覺。


    “行行,趕緊吃你的飯,吃完朕就讓人送你迴去。”


    “謝謝皇上~”小姑娘明媚一笑,埋頭接著幹飯去了。


    她走出皇宮的時候,外麵還有許多百姓。


    作為當時話題度最高的人,小卷卷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漲了的。


    不僅因為昨日恢宏霸道的天雷,也因為那四百多年的雷擊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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