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車上下去,看到爹爹蒼白容顏的那一刻,卷卷真覺得自己有些沒良心了。


    她三年多沒迴家,讓她爹一把年紀的人跑來找她。還有她娘親,若不是身體無法適應長途跋涉,怕是也要跟來的。


    於是小姑娘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嗚嗚...我錯了爹爹......”


    魚西珩怎麽會怪她,而且他也不覺得她有錯。


    他垂眸仔細打量了一圈,自上次一別,他家小姑娘又長大了,這小臉真漂亮得不像話。


    他修長手指勾著卷卷的小手牽起來,一邊往屋內走一邊輕聲歎道:


    “以後說什麽也不能再放你出來了。”


    從這小家夥出生起到現在,在外麵的時間都比在他們身邊的時間都多了。


    但凡換成哪個兒子出來他都不會這麽矯情。


    “爹~”小姑娘清脆的聲音軟下來,拉長語調試圖撒嬌。


    魚西珩神色平靜,絲毫不為所動,“撒嬌沒用。”


    “嗚嗚......”


    客棧內,幾人坐在一張木桌前,桌上放著一份地圖,上麵有幾個位置被標了出來。


    君無疾指著一個離他們目前的位置很近的地方說:“大約再過兩日就能到白滄水城,到時候我們便分開,我乘船去往南落國。”


    “老先生不同我們一起迴去?”魚西珩還不知道他們臨時變動的計劃,君韶緊跟著告訴了他。


    “爹,我和卷卷打算去西鸞古國將清清帶出來,您跟我們一起吧。”


    “好。”


    他自然沒什麽意見,隻要跟在卷卷身邊就好。


    君無疾轉身走去外麵的馬車上,從自己的那一大堆東西中找出一份卷成圓筒狀的牛皮紙。


    “這個是西鸞古國的地圖,你們留著,逃跑的時候肯定能用上。”


    在收起來之前,君韶攤開看了一眼。


    西鸞古國的建築是嚴格對稱的,這個對稱不單單指房屋的外表,以王宮縱向為基線,線的範圍大到整個西鸞古國,在這條線兩邊,全部是對稱的。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石像,隻要知道一邊的建築排列就能對應著將整個地圖完善。


    凡是去過那裏的人都說這不像是一個王城,它太有規律了。


    一張地圖,魚西珩親手重新繪製了一遍,將城內的大概布局和幾條標了記號的逃跑通道記下來後,他開始寫信同夫人報平安。


    然而這時,房門吱呀一聲,一個軟萌可愛的小腦袋伸了進來。


    小姑娘嘿嘿笑笑,雙手背在身後慢吞吞地走過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她站在書桌前踮著腳看了看,認出了幾個新學的字。


    “爹爹,你在跟娘親寫信呀~”


    小姑娘趴在桌子邊上,星眸亮晶晶地看著他,問:“能讓我給娘親寫幾個字嘛?”


    “當然可以。”


    魚西珩起身將椅子讓給她,自己在身後站著。


    卷卷用盡畢生所學,用醜了吧唧的字體寫下四個字:娘親,愛你!


    可謂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還想再寫些什麽的卷卷有心無力。


    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口述,讓嫂嫂幫忙寫下來傳迴家去的,這還是頭一次自己寫。


    “會不會太少了呀?”卷卷有些糾結。


    魚西珩彎著腰,神色溫和。看到那幾個字似乎能想象到他夫人見到信時的喜悅。


    “不少,她看到了能開心好久。”


    這句話讓卷卷愧疚了好久,在離開之前,她握著筆眼神堅定地說。


    “我要學很多字,然後給娘親寫信,讓她開心!”


    魚西珩挑眉,“你早日迴去最能讓她開心。”


    卷卷心虛一笑:“嘿嘿...”


    她現在還迴不去嘛,所以還是暫時不給娘親畫大餅了~


    小姑娘邊笑邊從椅子上下來往房門的方向溜去,她扒著門,聲音甜絲絲的:“我迴去睡覺啦,爹爹也早點睡哦,晚安~”


    將信寫完之後已經是半夜,除了給自己夫人的家書之外,還有給皇上以及其他人的,因此時間用得久了點。


    在上次知道進了西鸞古國就無法傳信之後,他如今提前給夫人說了一下,等到了地方要進去之前再寫一封,省得讓她擔心。


    寫完這幾封信之後,魚西珩放下了筆,關緊門窗準備睡覺。


    客棧外一聲狼一樣的叫聲讓他的動作猛然頓住,緊接著,有人輕輕敲了兩聲門。


    小滿壓低的聲音傳進來,“大人,外麵好像有動靜。”


    身為暗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要警覺起來。


    見魚西珩的房內有亮光,於是小滿走過來匯報了一下。


    客棧下麵有說話聲,兩人站在二樓往下看,霜降抱著一條黑色大狗給它從外麵拖了進來。


    小滿解釋道:“霜降說這個狗五感特別靈敏,應該是聽到了什麽東西才叫的。”


    “那就戒備起來。”魚西珩迴。


    他這次來時帶了不少人,連趕車的車夫也是功夫極好的。


    小滿剛下去沒多久,他似乎聽到了一道有節奏的馬蹄聲隱隱從遠方傳來。


    黑狗又叫了一聲,霜降怕它驚擾到客棧內其他人睡覺,於是死死捂著它的嘴,最後給它拖房間裏去了。


    遠處,為首的漠北小首領緊緊拽住韁繩,馬兒前肢躍起,鼻中噴出一口白氣,發出老長的嘶鳴聲。


    他身後的那一小隊漠北士兵也停了下來。


    客棧前搖曳的兩盞燈籠剛好能讓他們看清那一輛一輛的馬車,安安靜靜地在門口停著,周圍無一人看守。


    “首領,我們跟了一路了,肯定就是前麵那個。”


    他們正是十幾天前從沙城跟出來的漠北士兵。


    一隊人從馬上下來,將馬全部拴在周圍的樹上,留一人看守,其餘的腳步放輕朝客棧走去。


    自以為動靜很小,殊不知,他們的身影已經全部暴露。


    在悄悄接近馬車的時候,漠北首領壓低聲音吩咐他的下屬:“先搜一遍他們的馬車,看看裏麵——”


    他話隻說了一半,因為黑暗中,有一個冰冷鋒利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脖頸。


    那東西往下壓了壓,帶來一陣刺痛,同時還伴隨著溫熱粘膩的液體流下來。


    首領瞪大眼睛,被人禁錮著雙手走到客棧前。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屬下不知何時也跟他一樣被人用刀抵著押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跟著我們做什麽?”


    那個拿刀抵著他的人問道,並且冷冷威脅他,“老實一點,不然我弄死你。”


    “我是漠北人、我對你們沒有惡意,隻是我們上麵的大人吩咐了,要我們將一個小女孩平安帶迴漠北,請讓我們跟你們的主人商量!”


    霜降冷著臉,他朝身邊一個暗衛示意了一下,“進去問問大人怎麽處理。”


    在這期間,漠北人還在不停解釋:“我們真的沒有惡意,隻是想請你們去漠北。”


    過了一會兒,客棧內走出來一個男人。


    小首領察覺到他才是能做主的人,於是連忙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不用人問,他自己就將事情全抖了出來。


    “我們真的是來請你們去漠北的!”


    首領說了好幾遍,但這幾個人好像都不聽。


    拿刀橫在他脖頸上的那個人問:“大人,怎麽處理?”


    客棧門旁邊身披大氅的男人聲音淡淡的,“殺了,動靜小點。”


    首領瞪大眼睛,開始掙紮。


    下一刻,他就被捂住了嘴往旁邊拖。


    因為不想在門口留下血跡,霜降才拖著他來到客棧後麵的。


    “老實點,把我們小主人吵醒了我讓你生不如死!”


    幾個漠北人被捂著嘴,聲音嗚嗚地傳出來:“我們真的是友善的!”


    “嗤”霜降冷笑一聲,動作幹脆利落地抹了他的脖子。


    哪個友善的人從沙城追到這裏,還半夜想鑽進他們馬車裏找東西的。


    指揮著人將屍體處理幹淨之後,霜降把匕首擦了擦,往屋內走去。


    客棧內,君韶也醒了,正在二樓樓梯處聽穀雨講剛才發生的事。


    剛巧魚西珩走了上來,看到她後聲音溫和,“迴去休息吧,卷卷醒了嗎?”


    卷卷今天晚上是跟著君韶一起睡的。


    君韶迴頭望了一眼關上的房門,而後搖頭,“沒有,還在睡著。”


    “嗯,早些休息。”


    被留在樹下看守馬的那個漠北人等了許久什麽動靜也沒聽到,他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正琢磨著要不要去瞧瞧時,遠處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他躲在樹後麵仔細一看,那兩人的衣著陌生,不是他們的人。


    他心中一驚,察覺到不妙,四處看了看,最後跳下了路邊的大坑中。


    天色很黑,那兩個人來了之後還真沒有發現他,隻是借著火把的光點了點馬的數量,然後就迴去了。


    藏在大坑中的漠北人在他們走後小心翼翼地鑽出來,他輕手輕腳地解開一匹馬,連夜往迴逃。


    等明日那兩個人發現馬的數量對不上,萬一來追他就完了。


    所以他一路上歇都不敢歇,連跑了一整夜。


    實際上壓根就沒有人發現他的離開。


    因為死亡的漠北人數剛好和馬對得上,次日又數了一遍的小滿隻是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太黑多數了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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