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辰生深唿口氣,雲煙順著他臉頰徐徐而上,證明他還沒死。


    “怎麽迴事啊?”蘇挽煙好奇。


    “昨夜趕了一夜的路,你不累?”笑辰生聲音緩淡吐出。


    每次使用內力催動致幻藥,都需要消耗他大量的內力,待迴過神時,往往虛弱不已。


    所以每次動作,他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恢複,且因身體被自己折騰過的原因,嘴中的止疼藥他一口都少不得。


    隻是這些弱點,沒幾個人知道。


    自然,對蘇挽煙,他也不會說,若非情況不允許,他也不用跟蘇挽煙擠在這狹窄的客棧裏。


    本來就隻是為了讓自己有個落腳點才設的。


    “現在都已經黃昏時分了,你還沒睡夠嗎?還有你睡覺抽什麽煙?你是不是疼啊?”


    之前笑辰生偶爾會說這煙是止疼藥,所以現在他身體疼?


    為什麽?


    也沒見他做什麽啊。


    昨晚那隊巡邏兵,也沒打起來,他身體怎麽會疼?


    “寧神藥。”笑辰竹吐了句。


    蘇挽煙好笑:“吸了這麽多也不見睡著。”


    依蘇挽煙的警覺性,怎麽可能被笑辰生三言兩語的敷衍過來,隻是她也沒繼續拆穿:“今晚的行動,你行不行的?不行我跟明宇兩個人去了。”


    “……等我。”笑辰生語氣沒有太大波動。


    蘇挽煙明了:“那晚膳你吃不吃?”


    “……”笑辰生不再說話。


    他實在沒力氣應付。


    “那我一會兒讓明宇端進來,你起來了就吃,我就不打擾你了。”


    跟笑辰生死氣沉沉不同,蘇挽煙充滿鬥誌。


    蘇挽煙的房間就在笑辰生房間隔壁,因為緊挨著,所以隔壁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到。


    也正是因為笑辰生房間太安靜了,蘇挽煙才想著過去瞅一眼。


    隻不過這客棧的房間都特別小,隻堪堪放得下一張床,一張桌子,就連走動的空間都是計算得剛剛好的。


    不對,與其說是房間,蘇挽煙更覺得像是密室,或者隔房一類,客棧隻是門麵,但這裏麵的房間卻極其隱秘,即便是東海士兵來查,也不容易找到。


    被蘇挽煙吵一吵,笑辰生反而失了休息的興致。


    她剛出去沒多久,明宇就端著晚膳進來。


    隻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音,便又聽見房門“嘭”的一聲緊閉。


    房中寂靜了一陣,笑辰生突然從床上坐起,骨骼與內髒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猛抽一口,他起身上前,端起桌上的吃食就去了隔壁。


    而此時的蘇挽煙,正在看城島的地圖。


    見笑辰生突然端著膳食走進,愣了一下:“怎麽了?”


    笑辰生將吃食放到桌上,剛好把她鋪在桌麵的地圖壓住:“你知我不吃這些東西。”


    “這都是在地下倉庫找的。”不吃,他囤來幹什麽?


    笑辰生見地圖上標有紅點,岔開話題:“明宇已去探過路?”


    “不然呢?等你,黃花菜都涼了。”


    “我以為你到東海,會急著找餘南卿。”


    “找他幹什麽?”蘇挽煙反問。


    此話倒把笑辰生堵住了,挑眉:“你竟不擔心他?”


    蘇挽煙白了他一眼,將地圖從托盤下扯出來,收好,拿起筷子便夾了塊小炒放進嘴裏。


    她自然是擔心的,怎麽可能不擔心。


    可是擔心有什麽用?難道要她進硝水找餘南卿嗎?


    如此不僅見不到餘南卿,還有可能把小命搭進去。


    如今大晉都傳餘南卿葬身黑海,龍旗軍此時全靠呂策忠一個人撐著,即便她真的找到餘南卿,又能做什麽?


    東海兵力強於大晉,肆意越過邊境線挑釁大晉,而東海仗著自身的地理位置與兵力上的碾壓,完全不將龍旗軍放在眼裏。


    如今重中之重,當是將戰局扭轉。


    這不比找餘南卿更有意義?


    蘇挽煙心中千迴百轉,笑辰生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待了一會兒,也沒再糾結,轉身出了房間。


    蘇挽煙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是來幹嘛的,隻是把菜端過來?


    還是想一起吃?等著她開口邀請?


    東海,入夜。


    待萬家燈火全熄,城島的上空隻留一輪明月時,蘇挽煙跟笑辰生才徐徐出現在城島的一條小巷中。


    一陣微風拂過,蘇挽煙隻覺這風夾帶著一股鹹鹹的氣息,正於暑熱之時,不得不說這股涼風十分舒服。


    因周邊的海水不能飲用,這座城島挖了內河,城中百姓的飲用水,基本都是在內河中取的。


    蘇挽煙根據明宇標注的地點,在幾個源頭的地方放了藥水,同樣的,藥水倒盡後,便把瓷瓶也扔進了河中。


    城島並不小,將所標注的流域都倒上藥水,花了蘇挽煙三個晚上。


    而這其中,還要小心翼翼避開城中的巡邏隊。


    做完這一切,蘇挽煙就窩在笑辰生的客棧中,靜靜等待著藥效的發作。


    與此同時,六月初三,東海莫名出現了幾支押送奴隸的商隊,大搖大擺的進了東海青璿城。


    青璿城是東海的貿易大城,而越繁華的城市,那見不得人的交易就越泛濫。


    那幾支押送奴隸的商隊,正是要來青璿城做人口交易的,他們分別從青璿城不同的城門口進入,每支商隊押送百餘人,其中布匹,糧食,首飾等貨物又裝了數十車。


    對於這種大商隊,青璿城是十分歡迎的,而這些商隊的領頭人,看模樣與裝扮便一眼能認出是本地人,如此,更得東海信任。


    城門的士兵隻做了簡單的檢查,便將這些商隊放了進去。


    這些奴隸手腳都烤著粗重的鎖鏈,走路的時候鐵鏈摩擦著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青璿城內路過的小孩,還會模仿他們走路的模樣。


    此時的餘南卿佝僂著腰,手中鐐銬將他的手腕都磨出了血,蓬亂的發絲將他的麵容完全遮掩,衣著襤褸,乍一眼看,像一個快要走不動道的將死之人。


    然而那蓬亂的頭發之下,眼神異常清明,為了掩人耳目,他克製著隱隱上湧的戾氣。


    這幾隊商隊中所有的奴隸,還有藏在商隊貨物中的龍旗軍,均是他們九死一生,從硝水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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