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庭陽全身顫抖,張口便從口中嘔出了大片鮮血。


    “那些孩子,那些孩子都是無辜的,你們為什麽,為什麽能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龐庭陽想起了在毒娘子那裏看到的那些孩子們的屍體。


    那些瘦弱嬌小的身體甚至還沒發育成熟,就已經被胡亂地斬斷了。


    龐庭陽不敢想象那些孩子死的時候有多麽絕望。


    他體驗過類似的痛苦,哪怕逃過一劫,現在每每夢到當年都會驚醒,睜著眼睛都會想起當年的那些場景,然後徹夜難眠。


    為什麽?為什麽!


    他想不通,當初那個救他逃出深淵的教主為何能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龐庭陽憤恨地瞪圓了眼睛,他死死地抓住了莊淺蘭的裙擺。


    看著龐庭陽沾染著鮮血的手指弄髒了自己的裙擺,莊淺蘭的太陽穴突突狂跳:“混賬東西,還不放手?”


    莊淺蘭手起刀落,斬斷了龐庭陽的幾根手指,望著他的眼神和看著一個死人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你們會遭報應的,一定會,一定會……!”龐庭陽捂著胸口的傷口,感受著溫熱的鮮血不停地從傷口裏湧出來。


    心蠱消失後,他的身體大不如前,特別是心脈格外脆弱。莊淺蘭剛才那一劍擊中了他的命門,哪怕是現在給他吃下太上老君的神丹妙藥,他也必死無疑。


    莊淺蘭殘忍地勾了勾唇角:“我們不會遭報應的。龐庭陽,為了聖教的未來,區區幾個孩子的性命算得了什麽?別說是你過去攔不住,日後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聖教的腳步。我們元明教,一定可以一統天下,創造一個真正幸福快樂的世界!可惜呀,你是永遠看不到那一天了。”


    龐庭陽渾身顫抖得厲害,眼睜睜地看著莊淺蘭翻身上馬,領著手下揚長而去。


    斷指不甘心地摳挖著地麵,龐庭陽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隻能感覺到無盡的痛苦在心頭蕩漾開來。


    原來寧夫人說得真的不錯。


    原明教是偽善的地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實都不是為了光明的未來而的努力,而是助紂為虐。


    “噗——!”想到自己為了所謂的聖教殺了多少無辜的人,龐庭陽怒火攻心,吐出了一大口粘稠的鮮血。


    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龐庭陽聽到了自己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怔怔的用僅剩的右眼看著逐宵的身影從自己麵前跑過去,龐庭陽看出了他是直奔著莊淺蘭離開的方向追過去的。


    忽然一下就明白了沈重夜和寧夫人放自己活著離開的原因,龐庭陽沒有功夫計較自己被利用了,他迫切地想要追上逐宵的背影:“救我,我要,要報仇!我,咳咳咳我不甘心,我,我……!”


    龐庭陽艱難地開口,眼睜睜看著逐宵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


    逐宵的眼神冷漠到了極點,隻是看了龐庭陽一眼後就轉身離開了。


    龐庭陽眼睜睜地看著逐宵離開,眼中的希望化為絕望,生機急速的消散。


    難怪,難怪寧夫人要放過他。


    她不僅僅是要他身死,更是為了讓他心死。


    此時已經感覺不到身上那麽多傷口傳來的疼痛了,龐庭陽隻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傷口空落落的,身體裏的鮮血好像快流幹了。


    “陽兒!!”


    這個時候,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闖入了龐庭陽的耳朵裏。


    龐庭陽的視線渾濁,他看著一抹灰色闖入了眼底,一個未施粉黛,年過三十的女子穿著一身灰色的袍子而來,輕輕地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師,師父……”龐庭陽艱難地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


    龐庭陽的血沾染了在烏塗珠的身上,向來愛幹淨的她一點都不嫌棄,哆嗦著摸了摸龐庭陽的臉後,緊跟著就握住了他被切斷的斷手:“是誰,究竟是誰敢動我的徒弟,我要把他剝皮抽筋,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烏塗珠取出藥丸,塞進了龐庭陽的嘴裏:“陽兒,不要怕,師父會救你的!你快吃下這些靈藥,吃下了後你就會好的!”


    “師父,是,是原明教……!”龐庭陽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每說出一個字,口鼻都會嗆出大片的血跡,“還有……替我,替我去……攝政王……寧夫人……問他們……!”


    道歉二字還沒有說出口,龐庭陽便斷了氣。


    “陽兒,你說清楚啊!”烏塗珠努力的想要聽清楚龐庭陽最後的話,但是龐庭陽卻已經沒了唿吸,整個人瞪圓了眼睛,很快便沒了唿吸。


    烏塗珠看龐庭陽死不瞑目,尖叫著痛哭出聲,還在繼續將各種藥丸塞進龐庭陽的嘴裏。


    可龐庭陽已經死去,根本就沒辦法吞下這些藥丸。


    藥丸從嘴角滑落,掉在了地上的血坑裏。


    烏塗珠傷心欲絕,她抱著龐庭陽的屍體,完全不嫌棄他猙獰可怕的樣子,不停地親吻著他的臉和唇:“陽兒,你趕緊起來吧,不要再和師父開這種玩笑了,師父看著真的好害怕……”


    可惜龐庭陽已經不會給烏塗珠任何迴應。


    烏塗珠哭得肝腸寸斷,最後捧起了龐庭陽的臉,輕輕的說道:“陽兒,你別怕,師父舍不得放你一個人走,你等著師父,等到師父殺了那些對不起你的人之後,就會跟著一起去陪你的。等到下輩子,我們轉世投胎到同一處地方,到了那時候,師父就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


    像是對待著這個世界上的珍寶,烏塗珠輕柔地抱起了龐庭陽,感受著他身上殘留的體溫,眼底泛起了一片癡迷之色。


    “攝政王,寧夫人還有原明教,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我都不會輕易放過!”烏塗珠的眼底泛起了癲狂的恨意,直奔著之前調查出的宅院所在的位置趕去。


    一路上背著龐庭陽的屍體走得飛快,烏塗珠很快便找到了陸寧晚所在的宅子。


    之前她的人先調查出了這個宅院所在的位置,她本來想要直接過來找陽兒,結果沒想到蠱蟲告訴她陽兒在郊外,她才會趕去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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