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雞腹中塞了自帶的糯米、筍片、香菇,撒上蔥薑蒜、紫蘇、胡椒粉等調味料,以及山中意外找到的大橙子,用幾片剛長出的鮮嫩荷葉包裹得嚴嚴實實,再用軟和的泥土均勻包上一層泥土層,最後放進土坑烘烤。


    溪邊岸上被清出了一小處場地,支起了簡陋的燒烤架,底下是小型篝火,兩邊立了兩根樹杈子,被剝了樹皮粗細有致的樹枝串了一隻處理好的兔子,正架在兩根樹杈子上。


    蘇珩時不時旋轉翻麵手中這串兔子,優哉遊哉,散漫愜意。


    類似於這樣的野外露營,他曾經經曆過許多次,而且大多在夜晚,曾有狼群侵襲,因此十分熟練。


    一旁的木盤上還躺著兩條處理過的魚,被魚腹被劃了三道斜口子,均勻抹上了鹽巴和胡椒粉等。


    雲枝坐在他旁邊托腮看著,篝火帶來了明亮略顯灼熱的火光,好在隻是入夏時節,又在山林間,並不熱。


    附近溪水流淌,樹葉輕晃,偶爾清脆鳥鳴,鼻息間盡是清新的嫩草味,令人心曠神怡。


    烤兔子熟後,散發著濃鬱的烤肉香味,又額外刷了一層辣椒麵,氣味辛辣撲鼻,蘇珩待稍微涼了些便扯下一隻兔腿遞給她。


    他衝她露出清淺笑容,“娘子,先嚐嚐兔腿吧。”


    野外燒烤,總是比在家燒烤更令人振奮的。


    正因為工具簡陋,才更加新奇,有成就感。


    雲枝徒手接過兔腿咬了一口,眼眸半眯起來,顯然很是愉悅。


    她吃燒烤的次數並不多,尤其是在野外。


    畢竟,碎片對她的飲食食譜很是嚴格,辛辣生冷之物隻能偶爾吃一次。


    四隻兔腿都讓她解決了,蘇珩則慢條斯理地解決剩下的兔肉。


    他慢慢出聲,“娘子,這魚我做成椒鹽烤魚可好?”


    也就是不加辣椒麵的意思。


    他從不過問她開什麽店、與誰合作的事,唯獨對她的身體格外上心。


    “……好叭,我吃小小的那條。”


    烤魚比烤兔子快許多,沒多時被串起來的香噴噴的椒鹽烤魚就遞到她手上。


    巴掌大的小魚實在沒什麽肉,也就嚐嚐味道,過過嘴癮。


    不過,還在土坑裏烘烤的叫花雞才是重頭戲。


    底下墊了素色麻布,雲枝吃完魚便懶散地往後一躺,細碎的陽光突破茂盛樹枝的重重疊嶂,撒在她臉上,整個人都柔和起來,像隻吃飽饜足的貓咪,旁邊還丟了沒吃幹淨的魚骨頭。


    蘇珩坐在她身邊,墨眸沉靜地望著身側躺著的少女,心口傳來陣陣暖意。


    過往的事跡好像都止息平靜,唯有當下才是他握住的真實,平淡安逸。


    也沒什麽不好。


    許是氛圍正好,又吃了幾分飽,雲枝迷迷糊糊睡過去了,醒來時被蘇珩輕扯小臉,迷蒙中的她兇巴巴地揮開,氣咻咻的。


    膽敢吵醒本仙雲!


    然後見到臉上掛著柔和笑容的碎片。


    “娘子,叫花雞好了。”


    她就如漏了氣的氣球般,瞬間收迴了張牙舞爪的作勢。


    “讓我來!”


    雲敲開泥巴外殼,慢慢掀開荷葉,芳香四溢,還伴隨著淡淡的果香。


    蘇珩像是不懼燙一般,麵不改色地扯下一隻大雞腿遞給她,“吃吧。”


    雲枝接過雞腿,一邊小口吹著氣,一邊慢慢吃著雞腿。


    調料醃製入味,還能聞到裏麵的橙香,唯一的敗筆大概是山雞偏老,肉更適合炒辣子雞丁。


    她其實吃不了太多,因為身體不好,種種原因導致她胃口較小,最終大半隻雞由蘇珩解決。


    臨到下山時,雲枝打了哈欠,聲音懶洋洋的,“夫君,你背我嘛。”


    大概是有人縱著她,寵著她,加上本來身體也虛,就更加嬌氣任性了。


    “好~”


    蘇珩的語氣有些無奈。


    他背著她,穩當地走在下山的路上,本來她還哼些不知名的奇怪曲調(因為自信的小百靈鳥五音不全),後來便沒動靜了,安靜許多,唯有她清淺的唿吸傳至耳邊。


    他停下腳步,微微側眸,望見趴在他肩頸邊上的少女,那雙清澈明淨的眸子閉上了,睡顏安靜又乖巧。


    唇角無意識地彎了彎。


    雙手微微收緊了些,他繼續邁步下山。


    那雙手曾經用來練劍,用來殺人,如今用來洗手作羹湯,用來為娘子裁羅裳。


    他依舊風華正茂,卻不願再卷入爾虞我詐的江湖朝堂,惟願守在她身邊,共度餘生,歲月靜好。


    *


    幾日後。


    裴勳找來了杏花村,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不過語氣尚好,隻是略有些埋怨,“雲姑娘怎麽不同我們繼續合作,在下難道便不值當信任麽?”


    他看著那奶茶店甜品店很是羨慕,那店分外暢銷,經過要排許久的隊。


    雲枝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我有錢,又有渠道,當然要自個兒做生意,難不成還和你分一兩成的收益?”


    她這話說得直接,也不甚客氣,令裴勳啞口無言。


    雲又慢悠悠道,“總不能天底下的好處都讓你得了去吧。”


    裴勳心中也明白,他根本吃不下這麽多收益。


    不提皇帝,光是那幾位皇子背後的糾紛,就夠他喝一蠱的。


    裴家如今中立,不輕易摻和進去。


    “如果還有其他生意,不知能否讓我摻一腳呢,我可以負責投資聯係人手。”


    話音剛落,雲枝便遞了提前寫好的信紙過去,“喏,這個交給你了。”


    裴勳不明所以,接過看了看,半晌領悟過來。


    那上麵詳細寫了是水泥的製作工藝,以及種種利弊。


    他表情嚴肅起來,“雲姑娘,上麵所寫的可是真的?”


    “你可以試試。”


    雲枝打算直接當甩手掌櫃,“試完上交皇上的時候順便給我討一份賞就行了。”


    她嫌麻煩。


    如果她是女帝,她有人手,擁有無上權利,自然可以輕易拿出來,但她隻是平民百姓,交給裴勳就行。


    況且,拿出水泥配方也隻是為了修好路,給自己提供些便利。


    畢竟雨天泥濘實在是太不好走啦!去哪裏都不方便。


    裴勳雖然不入仕途,但也有些眼光,很快明白水泥修路的意義,拿著方子急忙忙走了。


    他又是後悔又是興奮。


    後悔來這給自己找了麻煩,興奮的是這是功績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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