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韻,是不是請假條送來了?”


    屋裏收拾完行囊的李麗華出來詢問。


    楚韻點頭,笑著迴道:“媽都弄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李麗華鬆了一口氣,笑著趕忙迴屋去拿行李。


    行李也不是很多,就兩個布包,一個裝幹糧水袋,另一個裝女兒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


    李麗華沒什麽行李,就帶了一頂草帽遮陽,穿著一身舊洗著發白的藍布衫,是她衣櫃裏為數不多的沒有補丁的衣服。


    腳上是一雙幹淨的布鞋,也是當初娘家人給捎來的,這麽多年一直沒舍得穿。


    一路往碼頭趕,李麗華幾乎是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走,生怕把鞋子給蹭髒。


    楚韻注意到,換了一隻手拿行李,另一隻手攙扶著母親的手臂,輕聲說:“媽,你小心絆倒,布鞋蹭點幹土沒事,一會兒上船一拍就好了,咱們得快點去買票。”


    李麗華聽女兒這麽說,立馬恢複正常走路,加快步伐走路,還有些悔意的說:“媽這新鞋子沒穿過,島上風塵多怕給弄髒,早知道把那雙舊的帶來,等下船再穿新的。”


    也怨她一時著急,沒想到這點。


    楚韻知道她的用意,母親是怕給她丟人。


    楚韻也沒有再說什麽,心裏想著出去縣城給父母置辦一套行頭。


    兩人一路趕到碼頭,果不其然,船上已經在吆喝了。


    “有沒有人了?沒有了就開船了啊!”


    楚韻趕忙揮手大聲喊:“有,稍等!”


    母女二人匆匆趕過去掏錢買了票,心有餘悸的登上了船。


    伴隨著船隻行駛開,楚韻帶著母親找了個位置落座。


    船裏的空間也不是很大,一人一個小木椅坐著,人不多零零散散坐著幾個探親。


    楚韻李麗華皮膚一黑一白,李麗華一看就是經常居住在海島的,而膚白貌美的楚韻瞬間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


    其中一位大嬸笑著搭話:“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這是要去上學?”


    楚韻不想解釋那麽多,就淡笑點頭,“嗯。”


    “哎呀,這姑娘長得可真漂亮,不像是海島的人,老家哪兒的呀?”


    坐船時間長,那些大嬸大媽閑著無聊,就找他們母女倆搭話。


    楚韻有點招架不住來自陌生人的熱情,應付的說了個問題後,就靠在母親肩頭打了個哈欠,眯著眼假裝睡覺。


    李麗華以為是女兒真瞌睡了,還貼心的把自己的草帽給女兒搭在臉上,防止太陽照眼睛。


    時不時的抬手驅趕船上的小蚊蟲。


    其他人見此,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李麗華身上。


    剛才聽說這是母女倆,可是顯然有點不大對勁。


    這當媽的一看就是受苦的海島本地人,女兒白白嫩嫩長得像個城裏人。


    有好奇的大嬸就猜測問:“妹子,你是這邊下放的知青?”


    李麗華性子有些內向,可也能看出他們的好奇,這些嬸子有種問不出來不罷休的架勢,她捏了下拳頭,故作鎮定的說:“是啊,早些年下放來的,女兒一直在娘家養著。”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頓時了然。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島上哪能養出這麽白淨的閨女。”


    另一個大娘插話問:“妹子你這還不能迴城啊?我們附近幾個村的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表現特別不好的,剩下的人家前幾年就迴去了。”


    李麗華聽聞這個,麵容有些僵硬,在海島上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消息,任由梁建國忽悠他們。


    眼下想起來還是一肚子氣,可眼下他們還沒拿到梁建國的把柄證據,也隻能笑著應付幾句:“不清楚,可能海島要比村子晚些,過些日子問問大隊長。”


    “哎喲,這事可得上心,不行讓家裏人拎點煙酒,這小破島上風吹日曬的還不如我們種莊稼地……”


    ……


    中午一點半,船才靠岸。


    楚韻坐的腰疼腿麻,下來走幾步還不太利索。


    李麗華也沒好到哪兒去,臨到了還開始暈船,剛才在船上就吐了一迴。


    母女倆這模樣,後麵的大娘大嬸上前幫著攙扶著,還詢問他們去哪兒,知不知道路線啥的。


    李麗華聽聞十分感激,擺手說:“多謝各位大姐的好意,我們先要去附近吃口飯,找個旅館先歇一歇,明天繼續坐車趕路。”


    “哎呀,你這娘家怪遠的,你們娘倆當心著點,這地方旅館人雜,晚上鎖著點門。”


    “不行出去外麵街上看一看,這附近價錢很定貴,人來人往的不安全。”


    幾個大嬸大娘都很熱心。楚韻腿腳緩過來,攙扶著母親和大家道謝:“我都記下了,謝謝各位姨姨,就不耽誤姨姨們趕路。”


    幾個上了歲數的大嬸大娘聽著漂亮小姑娘喊她們姨姨,還怪開心。


    “哎呀,這姑娘不僅漂亮,嘴也甜。”


    “行了行了,咱們也不耽誤了,快都趕路吧。”


    一行人散去。


    李麗華還感慨道:“這些個大姐,船上的時候還嫌她們打問的多,這分別時還有點不舍,都是熱心腸的好人。”


    楚韻跟著笑了笑,開始研究附近的路。


    來時,她從火車上下來,在大路旁的旅館住了一晚,老板娘是個中年婦女,房間裏也挺幹淨。


    楚韻按著記憶裏的路線,領著母親往那邊旅館走。


    梁建國一家就在隔壁縣城住,距離這邊兩三個小時的路程。


    母女二人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船,得吃飯歇歇腳,下午坐班車也能過去打聽。


    ……


    與此同時,隔壁縣城。


    一座獨棟小二樓,


    門前罕見的停著一輛小汽車。


    屋內一樓大廳,


    郭玉穿著現成最流行的的確良襯衣和藍色料子褲,看到表妹遞過來的百雀羚護膚品,瞬間激動的說:“梅梅,你可對姐太好了,叫你破費了。”


    說完,她就有些迫不及待拆開包裝,直接打開鐵盒就往臉上抹。


    “哎呀,不愧是京市買來的大牌,這用臉上真軟活啊~”


    對麵的楊梅麵容有幾分姿色,燙著卷發,打理的十分洋氣,穿著時髦的連衣裙和粗跟包頭涼鞋。


    看人這土包子樣,她眼底掠過一抹嫌棄,嘴上卻和氣說:“表姐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你以後需要就說話。”


    郭玉聽聞這個高興一笑,“哎呦,我的確也去不了首都那地方,那就提前謝謝妹妹了。”


    說完,她又瞅了瞅門口,“這都到家門口了,妹夫和寶珠怎麽不進來坐坐。”


    楊梅沒說是女兒不想進來,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李濤要去拜訪一位老師傅,我就是順路過來給你送東西,這就準備走了,不然一會兒該遲了。”


    聽聞一家子這麽趕時間,郭玉也沒多想,隻當是表妹看重她,還親自過來給她送護膚品。


    “哎呦,你們一家子大忙人,我也沒好好看看寶珠,我給她拿點零食路上吃吧。”


    說罷,郭玉起身就去櫃子裏翻騰,找給女兒買的那些零嘴糖果。


    楊梅看了看手腕的表,直接起身說:“不用了姐,寶珠最近減肥不吃零食,我又想起來有件事問你。”


    郭玉拿東西的動作一頓,隻好又放下,麵帶疑惑的走過來:“梅梅,什麽事兒啊。”


    楊梅猶豫了一下,委婉的問:“海島那一家子,最近怎麽樣,沒人去找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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