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一命,別弄死了。”


    徐源長喝止道,他還想留著妖猿性命,審問一些情況,譬如是否有其它妖修知道他們之間單方麵的恩怨?以便將來早做防備。


    六階魂傀收住木刺,閃爍法力的一拳將憑著蠻勁還想逃脫的猿妖砸倒在地上。


    徐源長已經飛臨此地,沒有半句廢話,將淒慘重傷哀哀求饒想用寶物換命的妖猿丟進幻璃鏡,至此塵埃落定,他也放下心來。


    堅決不能給法、體兼修的妖物丁點可乘之機,任何疏忽都可能導致前功盡棄。


    隨即將魂傀收進幻鏡,讓其解決甕中之鱉的大妖。


    有前麵那次翟言遁地逃跑的數據做參照,他推算出距離,然後飛快安排兩具化身,撒出八個四階豆兵,各自打入一張補靈符,令它們飛往各處,用守株待兔方式等著翟言露頭。


    遺忘森林地下,即使勉強能夠揮霍靈符遁地,也跑不了多遠。


    否則還是個大麻煩,禁法之地神識不便,想要在密林之中找到逃出數裏之外的目標,難度非小。


    徐源長將化身、豆兵召集迴來,全部收進幻仙戒空間。


    撒出來的豆兵不能再迴收,是一次性物品,能量耗盡便化作粉末。


    他不想在此地留下明顯的鬼豆粉末,又返迴孤掌峰下,清除被猿妖滅掉的豆兵痕跡,飛上山頂,從三具焦黑殘軀收刮走幾個納物戒、鐲子,掉落的武器全部扔進空間。


    留下一地殘骸和低階戰利品,沒有處理幹淨。


    他吃了肉,留下一點湯湯水水給“過路”修士,讓他們幫著分擔些許責任,達成混淆視聽作用。


    趁著夜色蒼茫,往南邊低空飛走,消失於樹海群山之間。


    約刻鍾後,有兩夥修士從二三十裏外的東邊和西北山頭緩緩飛近孤掌峰,他們被巨大的爆炸聲和火光,以及殊死搏殺動靜,震懾得潛匿不敢出來。


    廝混遺忘森林的沒有一個蠢貨,憑他們的經驗能夠判斷是人族、妖族兩夥勢力火拚,其中有六重樓高手參與。


    看著模糊黑影往南離去,直到此時他們才敢出來碰運氣。


    雙方警惕地打了一個照麵,掃視孤掌峰遍地殘肢斷軀血淋淋慘景,幾人麵上色變,好狠辣的手段,火拚的妖族勢力被全滅了。


    雙方迅速達成協議,各派一人上前輪流拾撿。


    山頂丟棄的七八件武器,和十餘個納物袋、納物戒之類物品,足夠他們分了。


    真要是爭鬥起來,一時半會勝負難說,很可能便宜了別人。


    誰也不知暗地裏,有多少被驚動的修士趕來?


    分撿完戰利品,雙方匆匆各奔東西,留下一個爛攤子在山頂。


    寒月殘輝,山風淒涼。


    山林裏野獸的吼叫聲,隱隱可聞。


    徐源長遠離千裏之後,盤旋著選一座無人的山頭落腳,布置一番,放出六階魂傀和化身,讓它們護法,他遁入幻璃鏡內,妖猿頭顱被破開,早已經失去生機氣息。


    在幻鏡六層,他能夠照常使用法力,伸手攝取漂浮空中的一顆拳頭大妖丹,和一隻黑色瓶子,將妖丹封禁在一隻玉匣子裏,貼上封印符。


    六階後期妖丹價值不可估量,他不會出售,留著今後換取需要的資源。


    從瓶內倒出一團黑色魂魄,目光冰冷上下打量。


    “徐道友饒命,以前多有得罪,是翟某豬油蒙了心,翟某願意用存放在洞府的重寶和千年積累,換取進入幽冥的機會,還請徐道友寬宏大量。”


    妖猿魂魄劇烈扭動著發出尖叫。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知道沒有活命可能,退而求其次。


    徐源長冷哼一聲,升起一片璀璨金色光芒,將如霧似煙的黑色魂魄籠罩其中,喝道:“我問,你答,敢有半句虛言欺瞞,讓你嚐嚐煉魂之苦。”


    妖猿魂魄頓時噤若寒蟬,他察覺讓金芒挨碰,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您說,您說,絕不敢虛言誑騙。”


    “你前來遺忘森林,可與誰說起過?你用什麽法子追蹤,可保證在茫茫樹海不會追丟?”


    徐源長從來不會同情看似可憐的敵人,一切皆是咎由自取,自取滅亡。


    “翟某想要謀算道友的魂傀,這等隱秘事情,不宜往外說,再則您是臨時轉往遺忘森林,翟某僅僅帶了十一名部族手下,沒讓其他妖修知道。”


    妖猿魂魄往地上殘骸指了指,道:“翟某培育有一隻尋蹤妖雀,收在靈獸袋內,它嗅到您的氣味,追進遺忘森林也不會丟。”


    徐源長從妖猿殘骸搜出靈獸袋,抹去其上印記,用神識查看,裏麵有一隻麻雀大小灰羽雀鳥,睡得正沉,道:“你那門化作殘影攻擊的神通,交出來。”


    妖猿魂魄不敢遲疑,迴道:“袖內儲物手鐲裏,有‘颶影閃’和神咒玉簡,還有用鮮血激發體修潛能的秘法,您盡管拿去。”


    他不敢觸怒對方,有問必答,對他來說,財物、法寶和秘法都是身外之物,皆可放棄,他仍然抱有一絲渺茫希望。


    徐源長再次搜出黑色手鐲,花了一些時間抹掉其上妖識印記。


    手鐲內裏有八丈空間,分門別類堆積著重重疊疊的材料、玉盒、瓶瓶罐罐等物,角落處堆放著亮晶晶的靈石,粗略估算有四五百萬之巨,邊上還有一堆晶髓石,至少萬餘顆。


    他是見過大世麵的飛升修士,即便發一筆橫財,心緒無波。


    從邊上書架子裏翻出那枚“颶影閃”玉簡,瀏覽一遍,他應該可以學,是一門神通殘法,對身軀強度有苛刻要求,必須要有五階體魄托底,否則承受不住短時間內破空壓力,造成自身傷害。


    如果是在外界,一經施展颶影閃,瞬息間化作殘影撞向三五百丈外的敵人。


    是一門適合體修近距離偷襲的神通秘法。


    徐源長將玉簡單獨收進幻仙戒空間的架子上,又繼續審問,事無巨細,就連天洞峰機密也要問一個清楚,半個時辰之後,將妖魂魂魄禁錮瓶子裏,他從幻璃鏡走出。


    他暫時留著翟言的性命,不想因為魂死燈滅引發天洞峰的調查。


    歇息約一個時辰,天光大亮。


    徐源長換上一套黑色勁裝,解散道髻,腰間佩劍,臉上覆一張黑色麵具,他沒有使用補靈符,想要好生在混亂的森林裏,以自身武力,體驗凡人的艱險和生死一線。


    魂傀和化身也收起來了。


    辨認方位之後,往西方謹慎踏步走去。


    修士的曆練需要自找,他目前是為晉級破境做準備。


    不要以為自身修為、神魂遠遠超出同階,便可以高枕無憂,六重樓與七重樓之間隔著一道巨大的破門鴻溝,遠遠不是五重樓晉級六重樓可比。


    走到中午時候,徐源長停在一處溪水邊,他蹲下身去清洗雙手,準備捧水喝之際,身後二十丈外草叢裏射出數支利箭,破空尖銳厲嘯聲,驚心刺耳。


    偷襲發起在放鬆的那一刻。


    他用手腳往地上一撐,整個人縱躍出三丈,躲過五支箭矢攻擊,用腳往一顆樹幹上一踢,改變方向再度躲過一輪利箭。


    身形靈活如猿猴,踩著樹幹數下借力,轉而飛撲躲在草叢林子裏偷襲他的西蠻獵人。


    人在空中,“哐啷”一聲拔劍出鞘,磕飛兩支利箭。


    將劍當刀橫蠻劈砍,“鐺鐺鐺”,三柄獵刀、獵叉盡數削掉尖刃。


    寒光過處,兩顆塗抹著花臉的頭顱衝天而起,鮮血噴濺。


    那三個逃得一命的西蠻獵人,丟掉刀柄、半截獵叉,連滾帶爬往林子奔逃,速度比兔子還快。


    徐源長輕巧避開血汙,落到草地上,他沒繼續追殺蠻人,轉頭看向右邊樹梢上方,道:“你看了一場熱鬧,唆使手下蠻子送死,差不多就行了吧。”


    從樹木空隙飛落下一名灰衣男子,手中持黑黝黝的獵弓,嘿嘿笑道:“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情,你身上的補靈符是否用完?如果你剛才追上去將三名蠻子奴隸斬盡殺絕,我不敢動手,可惜你自作聰明,暴露了你的虛張聲勢。”


    張弓搭箭,箭若連珠。


    “啾啾啾”厲嘯聲激蕩林子,對方飛在空中,居高臨下。


    徐源長反手揮劍,腳下步伐奇特,他往邊上更濃密的森林跑去,似乎不敢與之放對。


    “咚咚咚”,箭矢如一道道黑色電光,沒有射中目標,將一顆顆大樹射得折斷,林子裏枝葉、灰塵騰起,待那灰衣男子追近前時候,竟然失去了目標的蹤影。


    “哼,你跑不掉的,敢到穀某的地盤搗亂?”


    灰衣男子哼道,目光如鷹隼,仔細掃視著下方各處。


    他不甘心有一個軟柿子可以捏,卻從他眼皮子底下溜掉了,送上門的資源啊。


    半刻鍾過去,灰衣男子飛進亂七八糟折倒的林子,剛剛轉過身來,一道劍光自樹梢往他頭頂斬下。


    灰衣男子忙揮動黑黝黝金屬弓背橫擋,“鐺”,他身上光華大冒,被一股巨大力道劈得往地麵落去,還不待他拿出補靈符,劍光如影隨形再次蠻不講理劈下。


    “鐺”,灰衣男子手中獵弓脫手,口鼻震出鮮血。


    他這才清楚想要拿捏的軟柿子,竟然是一個高階體修,對方扮豬吃虎,故意不用補靈符,引誘他上當。


    “前輩饒命……”


    “噗!”


    徐源長毫不留情一劍洞穿對方胸口,將男子屍首丟進空間。


    撿起被他劈砍出兩道深痕的獵弓,查看一番,扔進空間,反正不占地方,以後若是用不著,放到台子上煉化就是。


    走出二十餘裏,獵到一頭山狸,洗剝幹淨,用火折子生起火堆,吃完烤肉歇息半個時辰。


    他像一個森林裏的獨行俠,以被禁法的凡人狀態四處遊蕩,遇到猛獸攻擊,斬殺猛獸了事,遇到西蠻獵人偷襲,照樣殺無赦,有修士沒忍住貪念,對他出手的後果便是身死道消。


    半年之後,森林裏的西蠻獵人見到戴黑色麵具的男子,無不退避三舍。


    口口相傳,被殺怕了。


    就連狼、虎、豹等吃肉猛獸,看到黑麵具男子同樣落荒而逃。


    它們能感受到本能的恐懼,知道哪些存在惹不起。


    徐源長保持著心緒平靜,他不惹事,遵從叢林法則,漸漸地從不使用補靈符的凡人狀態,感受到天地法則的些許微妙不同。


    他觸摸到了無法之法,此方天地其實有靈氣存在,要不然遺忘森林生長不出各種靈草。


    據說遺忘森林的法則,對於七階及以上高手,限製相對要小許多。


    兜兜轉轉,不知走了多少路。


    三年後,他走進了一片寸草不生的黝黑地域,能嗅到空中淡淡的炎熱火氣。


    “暗焚溝壑到了。”


    徐源長踏足堅硬如石地麵,走出百裏,光禿禿起伏山嶺之間出現一道道巨大龜裂溝壑,有暗紅火焰在深處閃爍。


    有修士飛在空中,看到戴麵具的陌生人出現,招唿一聲:“嘿,你就是‘黑麵煞神’?”


    徐源長站定腳步,淡淡問道:“何事?”


    “黑麵煞神”是林子裏的修士給他取的匪號,以示惹不起。


    他在森林裏以凡人之軀遊曆三年,不需要補靈符,能夠動用一絲法力,而且持久,沒有補靈符的限製,這便是他觸摸到此地規則的體悟。


    那漢子穿著露胳膊褂子,一身肌肉賁張,額頭上就差寫著“體修”二字,飛到三十丈處,上下打量著沉穩如山的麵具修士,拱手行了一禮:“我感覺打不過你,算了,不打了,命隻有一條,聽說你從來出手就要命,我這條命還要留著繼續修行。”


    徐源長點點頭,繼續往西邊走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殊為不智。


    走到三百裏外一條三十餘丈寬的溝壑前麵,天色黑了下來,整個暗焚溝壑籠罩著一層淡紅色炎霧,地麵泛起各色暗紅、豔紅、岩紅等光華。


    徐源長往四處打量一番,身後有兩條溝壑隔開,使得他現在所處的山頭成為孤島。


    他決定選此地作為下一步曆練的暫住地。


    用手指當筆,在黝黑岩石地麵寫寫畫畫,動用那一絲彌足珍貴的法力,寫出無比複雜的“幻”字,一個接一個。


    曆練之前,他要做好力所能及的防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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