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換過衣袍,悄然搬去離百緝司衙門一條街外的客棧住下。


    徐源長選擇二樓最裏邊的套房,有臥房和練功的廳房,深居簡出,每日在房間打坐吐納,修煉輕身術、飛刀技,看書畫符,勤學不綴。


    如此三個月過去,徐源長感覺修為深厚不少。


    輕身縱躍術練得越發熟練,在兩個房間來去如旋風,方寸騰挪,輕巧無聲。


    人影在空中翻轉,有寒光連閃,劃出不同弧線,“咄咄”,兩柄飛刀分別射在另外一個房間內千瘡百孔的厚木板上,濺起碎屑點點。


    徐源長腳尖輕落地麵,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盤坐吐納半個時辰。


    恢複損耗的法力,端坐桌前,翻看那本年頭蠻久遠的“法術初解”,手指比劃著細細揣摩。


    厚厚的書冊講解法術起源,理論注釋居多。


    後麵附帶四門基礎法術,分別是障眼術、穿牆術、唿風術和喚雨術,最後一門喚雨術殘缺一頁,已經不全了。


    這個世界的法術裏麵摻雜有不少神道咒語手訣。


    需要體悟上蒼,尋到冥冥中的一絲契機感悟,達成靜極生變的平衡。


    沒有名師長輩指點,徐源長自個瞎琢磨了兩個多月,卻連書籍裏的第一個最簡單的障眼術,也施展不出頭緒。


    站起身,左手握著法錢摩挲抓捏。


    這是他從書中學來溫養法器的笨法子,名曰“盤養”,耗時日久,據說連頑石也能盤出感情。


    在廳堂踱步苦思冥想,左手盤著法錢,右手不停掐訣。


    他已經將手訣練習得又快又準,體內法力日漸充盈,咒語能夠倒背如流,用舌尖默念瞬息間完成,不應該學不會障眼術啊。


    口中念念有詞:


    “見幻見真,搬運我空;爾之返虛,歸之隨心。奉萬法祖師律令,敕!”


    隨著最後一個字出口,徐源長停步恍惚了一下。


    心有所感,迴神之後忙往窗邊桌子上看去。


    一摞銅錢擺放整整齊齊,正好十枚,就那樣憑空出現。


    徐源長心頭一喜,他不知不覺中領悟了障眼術,以他目前的法力,還變不來大件和複雜的物件,伸手摸進袖袋,裏麵的銅錢少了十枚。


    法術守恆,不可能無緣無故變出錢財。


    當然也能將別人口袋裏的銀子,變到自己口袋裏來。


    但是書上有告誡,法術一旦破掉,將要遭受反噬其害,承擔相應後果。


    據說有法術練得高深者,每天能撿到銀錢,也不知是真是假?


    定了定神,徐源長手上起訣,口中默念咒語,下一刻,桌上的銅錢憑空消失,他袖內多出十枚銅子。


    “嘿嘿,還真是神妙,妙不可言!”


    確認自己領悟了第一門法術,不會再失敗,徐源長笑得合不攏嘴。


    當日在青石鎮上遇到的變戲法老頭,用一手障眼術將他唬得不輕,下次再遇到,他也變一個給老頭瞧瞧。


    當然也就自個樂嗬想想,他不會輕易在外人麵前顯露本事。


    第二門穿牆術,他記住了法訣咒語,練習得極熟。


    暫時不敢實際嚐試。


    撞壞了牆要賠,撞壞了頭自己痛。


    戴上鬥笠,壓低簷子,徐源長拉開房門走出去。


    在附近街道逛了逛,他穿著一身普通青布長襖,走進一家酒樓,點了幾樣菜肴,大快朵頤,好生犒勞一番。


    又去附近的書鋪,看了半個時辰的書籍消遣,離去時候買兩本山河遊記。


    日子過得悠閑自在,鬧市裏取一份心靜。


    除了花銀錢如流水。


    每天修煉吐納、飛刀、輕身縱躍術、拳腳劍術,花一個時辰練習基礎符籙中的“破煞符”和“破幻符”,書中僅僅記載有三門法符,其中的“鎮宅符”有五種,他全部學會了,沒有浪費手頭僅有的十張黃符紙。


    因為鎮宅符換不來靈幣。


    低階破煞符和破幻符,在銜玉園鋪子裏有出售,視蘊含的法力多寡,四至六枚靈幣一張,明碼標價。


    從外麵鋪子買迴來的凡俗黃符紙,練習勾勒,用掉一摞一摞,他於兩門符籙細微處的掌控了然於心。


    他今日領悟出障眼術,覺著法力足夠支撐。


    時機成熟,可以嚐試繪製低階法符。


    冬日暖陽,寒風不冽。


    徐源長戴著鬥笠每天穿行大街小巷,品嚐美食,閑逛散心,還去城外沿著清江水堤走了走,花幾天時日,將心境調整至水波不興。


    十二月初二,宜開張,出行,灑掃,搬家,動土,祈福。


    是他從黃曆中選出的黃道吉日。


    徐源長焚香禱告一番,鋪開一張價值十兩銀子的黃符紙,用他最好的符筆,沾著最好的朱砂墨,下筆如有神助,一氣嗬成。


    朱墨縱橫,符紋勾連,完成一張破煞符。


    徐源長臉上露出一絲澀笑失望,徒有其形,不具神妙,這是一張沒有謬誤的廢符。


    將廢符收去一旁,把他從街邊鋪子裏購買的黃曆厚書合攏丟到角落吃灰。


    別占他桌上地方。


    平複心緒,出門吃喝閑逛,將法錢握在手心摩挲。


    後麵數日,每天要繪製一張破煞符,然而接連繪符失敗,屢敗屢繪,他已然心如古井,差點要麻木了,天可憐見,終於讓他在第八天瞎貓撞上死耗子畫出一道成符。


    有片刻的恍惚。


    盯著桌上氣韻微弱流轉的破煞符。


    徐源長強作鎮定,將符筆小心放迴筆架上,忍不住“嘿嘿”幹笑兩聲。


    他太難了。


    也太爽了。


    這般離譜的成符率,對他的心境是一次絕無僅有的考驗。


    端詳著繪之不易的法符,徐源長仔細迴想各種細枝末節的感受,最後搖頭放棄,他抓不著那般玄妙感應,下迴還得碰運氣。


    連續幾日造天氣刮北風,晚上時候沸沸揚揚漫天大雪。


    待第二日中午時候,風停雪住。


    徐源長新換上普通道袍,踏雪來到銀裝素裹的銜玉園,與凍得輕輕跺腳的青襖小廝笑著點頭,挾一股冷風走進廳堂,裏麵隻有寥寥三人圍爐喝茶。


    點頭笑著示意,徐源長沒有停步,上樓梯往二樓去。


    “這位誰啊?”


    “殷泉認的同門師弟,來得很少。”


    “哦,難怪不認識。”


    徐源長耳中聽得三人的低聲交談,他已經走進鋪子,一眼掃去,白衣女子端坐窗前看書,仍不見那位溫婉何仙子。


    “需要點什麽?”


    女子放下書卷起身,清清淡淡,與以往一模一樣的打招唿。


    徐源長從懷裏取出一支薄盒,擺在櫃台上,輕輕打開,對走近的白衣女子道:“安仙子,勞煩您幫我瞧瞧,這道破煞符,貴鋪迴收嗎?”


    女子走來帶過一陣淡淡冷香,目光一掃,道:“品質較低,一枚靈幣迴收。”


    徐源長知道是符紙材質低劣,容不下過多法力,談不上失望,問道:“能兌換五張雲黃符紙嗎?”


    女子看著修為頗有長進的道士,點頭同意:“可以。”


    雲黃符紙一疊有十張,出售價兩枚靈幣,平常不拆散零賣。


    徐源長將他辛辛苦苦繪製成功的一道破煞符,換迴五張品質一般的雲黃符紙,隨口打聽道:“安仙子,請問這段日子,可曾見到殷泉來過?”


    “見過,月初又出門了。”


    “哦。”


    徐源長抱拳道謝,走出鋪子下樓離去。


    稍有些失之交臂的失落。


    白衣女子拿起那道品質低劣的破煞符,走去窗戶前仔細端詳。


    “用普通黃符繪製出破煞符,說出去,恐怕沒幾人相信吧?他手頭拮據……似乎就一疊普通黃符紙?”


    女子將破煞符收進自己袖內,補了一顆靈幣在鋪子賬上。


    等他下次再來,再好生談談。


    老話說一迴生,二迴熟,三迴四迴是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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