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之戰後,索菲婭給人類超凡者立下規矩,超凡者不得大範圍屠戮普通人,也不得大打出手毀滅城市。


    除了人類,其他出現在人類地盤的強者也必須遵守這個規矩。


    誰敢違反,她會親手處置。


    索菲婭保護的對象主要是羅迪尼亞大陸的人類。


    此刻,羅蘭和莉莎正在用超凡能力和魔法屠戮南大陸土著耶胡。


    無論索菲婭多麽仁慈,她都不可能保護遠在南大陸的愚昧土著,更何況她和仁慈這個概念的交集幾乎為空。


    羅蘭的詞典中倒是有仁慈這個詞,但目標人群也不包括耶胡。


    一天前。


    羅摩鎮的疏散撤退速度很快,海爾斯和哈莫斯都是普魯登王國精選的開拓官員,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統一思想後,二人配合默契,其他官員也積極協同,組織疏散的速度讓羅蘭都大為讚歎。


    而羅蘭必須讚歎的還有耶胡的行動力。


    與以往的他們不同,在得到神秘力量相助後,他們的進攻速度堪比人類精銳。


    雖然他們的綜合戰鬥力與武器裝遠不及人類軍隊,但高效的行動力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麵對超過五萬耶胡像潮水般席卷而來,幾乎吞沒已經來到野外的普魯登王國軍隊,羅蘭隻能尋找合適時機出手。


    相比莉莎這樣的超級魔法師,他的確不太擅長群殺,因為他的群殺能力是標準的一錘子買賣。


    聖光照耀下眾生平等,但聖光來的快去的更快,隻要敵人足夠聰明,分批投入戰場,羅蘭的聖光照耀殺傷效果就差很多。


    然而耶胡們不知道羅蘭有這能力。


    他們堅信人類魔法師已經消耗殆盡,此時發動人海豬突必勝。


    督軍們親臨前線督戰,部族巫醫有節奏的敲響戰鼓,震天的鼓聲在每個人心底響起。


    耶胡們被鼓點聲鼓舞,心潮澎湃,嗷嗷叫喚著發起無畏衝鋒。


    普魯登軍人卻在鼓聲幹擾下情緒低落。


    在先進的現代化通訊指揮手段普及前,鼓號是指揮軍隊的最佳選擇。


    隻要軍隊執行力夠強,戰鬥力夠硬,吹響的號角都能嚇破敵人的膽。


    羅迪尼亞主要國家都有自己的一套鼓號使用方法,各國的指揮係統雖然水平有差異,但總體都是前現代檔次。


    耶胡?


    他們的智商玩這些實在太過超前。


    這是羅迪尼亞主要國家軍事領域的共識。


    主流的指揮係統對這些全身長毛尚未開化的土著太複雜了。


    然而現在卻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耶胡使用進攻、前進、衝鋒等不同鼓號指揮作戰。


    他們的武器裝備依然落後,他們的單體戰鬥力依然弱小,但有組織的軍隊可以通過人數和勇氣彌補這些。


    鼓號的出現補齊了耶胡的組織短板,讓他們摸到了近現代軍隊門坎。


    有組織的耶胡未來必成禍患。


    但這不是海爾斯和哈莫斯該考慮的事情,他們此刻正麵對著潮水般襲來的耶胡大軍麵如土色。


    麵對超越自己理解的事情,他們除了懵逼什麽都做不到。


    幸好哈莫斯的副官還算清醒,他眼疾手快搶過哈莫斯手中的信號彈,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發射出去。


    哈莫斯也終於從懵逼狀態蘇醒,他飛快的下達命令,讓軍隊立即停止前進,原地防禦。


    他們隻能寄希望於扮演多羅西子爵的羅蘭和他老婆拯救他們。


    當然,重點是他老婆。


    沒有人對花花公子抱有太大希望。


    看見普魯登王國軍停下,耶胡倒也不著急,他們迅速完成包圍,後續的支援部隊也在源源不斷的趕到。


    在督軍們的指揮下,耶胡沒有發起攻擊,而是不斷聚集。


    被包圍在一處小山丘的普魯登王國軍士氣低落,士兵們麻木的裝填子彈擦拭刺刀挖掘戰壕,臉上寫滿絕望。


    如果敵人隻有幾千,他們可以歡聲笑語;如果敵人有一兩萬,他們就得坐起來認真打。


    但敵人的數量明顯超越了十萬,就算後裝槍裝填速度再快,也得考慮槍管過熱的負麵影響。


    如果組成火力網壓製敵人,子彈儲備和槍管扛不住;如果瞄準射擊,時間根本不夠,頂多幹掉幾千人陣地就會被衝破。


    他們已經陷入理論上的絕境。


    如果麵對的不是野蠻的耶胡,他們甚至想投了。


    打不過,守不住,不能投,沒地跑,士兵們的絕望情緒可想而知。


    在絕境中,也有人的血性被激發,那些來自王國北方的戰士甚至脫掉外衣赤膊上陣,準備好彈藥耗盡後和敵人白刃肉搏。


    哈莫斯和海爾斯站在小山丘頂端,默默的觀察著戰局。


    不知過了多久,海爾斯忍不住歎息著問道:“他們在等什麽?”


    “等天黑。”


    哈莫斯看著即將落山的夕陽和進入攻擊位置做最後準備的敵人,聲音沙啞而疲憊。


    他能理解海爾斯的心態,絕望的氣氛會因為沉默而彌漫,與其等死不如想想辦法,哪怕隻是多掙紮一會。


    能活著誰願意死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淡定的說道:“至少有一千名士兵和五千多名居民被疏散到安全地帶,你猜猜我們會被追授什麽榮譽稱號?”


    “完全沒有機會嗎?多羅西子爵承諾過.”


    海爾斯的話說到一半自己先笑了。


    承諾如果有用,這個世界早都是和諧樂土了。


    承諾隻在一種前提下會被兌現,有利可圖時。


    多羅西子爵是來鍍金的,不是來找死的。


    就算不兌現承諾,難道還能從地獄中爬起來找他算賬嗎?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指責他。因不可抗力無法兌現承諾,並不算食言,隻是無奈。


    “看來我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海爾斯貪婪的盯著夕陽最後的餘暉,柔聲呢喃著:“真美,隻要記住太陽的光輝,即便身處地獄也不會感到黑暗。”


    哈莫斯不理解文化人的浪漫,但他也盯著夕陽。


    他隻是單純的覺得今天的晚霞很漂亮,雲朵像燃燒的火焰。


    無論白天多麽漫長,夜幕終會降臨。


    隨著夜幕降臨,戰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哈莫斯倚靠著一塊大石頭,閉著眼睛積蓄力量。


    這是他最後的戰鬥,他一定要多殺幾隻猴子,讓他們明白普魯登軍人的血性。


    在他旁邊的海爾斯正在擦拭刺刀。


    他沒有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槍裏甚至沒有子彈,隻能用步槍刺刀充當長矛。


    “或許我應該在槍柄再加一段握手,這樣可以攻擊更遠些。”海爾斯難得的有了些幽默感。


    “那不行,槍杆太長你用不了,臨時加裝的槍柄還有可能脫落。”


    哈莫斯一本正經的說著。


    海爾斯搖搖頭,這就是普魯登人,缺乏幽默感的普魯登人。到這種時候是否專業真的很重要嗎?


    他握緊槍柄,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心跳的速度逐漸加快。


    耶胡來了。


    他們借著夜色發起了進攻。


    悠長而淒厲的號角聲撕破寂靜的夜,拉開了今晚血腥殺戮的序幕。


    耶胡的攻擊非常有層次,他們從多個方向一批批發動攻擊,既能最大限度投入兵力,又不至於被火力網瞬間撕碎。


    敵人的指揮官是個冷血無情的天才。


    哈莫斯默默的想著。


    他真的做不到,無論是如此冷血還是如此高效。


    這種水準的指揮官,即便在將星雲集,名將輩出的普魯登王國也足以位列陸軍上將。


    他輸的不冤。


    槍聲響起,唿嘯的子彈擊中第一排衝鋒的長毛耶胡。


    倒黴的耶胡在慘叫聲中倒下,很快死去。


    有的耶胡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後排的士兵踩踏致死。


    沒有人會為倒在地上的重傷員停下腳步。


    看到這一幕,哈莫斯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不明白耶胡為何在短時間內成為有組織有紀律的嚴肅軍隊,畢竟他們以前的表現實在有些幽默。


    王國或許招惹上了不能惹的髒東西。


    “王國萬歲!開火!”


    前線的連長發出憤怒的咆哮,槍聲再次響起。


    這次的齊射聲音明顯有些稀疏,子彈先後飛出,並沒有造成一次齊射幹翻一條兵線的震撼效果。


    雖然總殺傷數差不多,但視覺效果完全不同。


    先後倒下幾十個耶胡根本不影響局麵,甚至激起了耶胡的兇性。


    他們嗷嗷叫喚著,加快了衝鋒的速度。


    “海爾斯,我的朋友,我們要說再見了。”


    “在哪再見?”海爾斯微笑著揶揄道。


    “如果可以的話,鬆林市的杜鬆子酒吧。”哈莫斯露出難得的笑容。


    杜鬆子酒吧是首都鬆林市的頂級酒吧,有著與名字完全不相稱的奢華尊貴。


    能在那裏消費的人群非富即貴,聽說還有來自大陸各國的美女,隻要支付足夠的金幣,就可以做她們一整晚的新郎。


    無論從什麽角度,杜鬆子酒吧都是鬆林市夜空下最曖昧的星光,也是他們這些基層官員觸摸不到的嬌嫩欲望。


    “你終於懂幽默了。”


    海爾斯深吸一口氣,餘光瞄了哈莫斯一眼,目光始終聚焦於逐漸逼近的耶胡。


    他甚至能看到前排耶胡臉上的毛和赤紅的眼睛。


    那是一種.


    茫然的眼神?


    海爾斯微微錯愕。他無法想象衝鋒時不要命的莽夫眼神會如此茫然,仿佛正在衝鋒的不是自己。


    一個可怕的想法從海爾斯腦海中浮現。


    “他們是被操控的,根本不怕死!”


    “是的,這也不是壞事,至少他們的應變能力會很差。”哈莫斯淡定的扣動扳機,一槍爆頭,擊殺了帶隊衝鋒的耶胡小隊長。


    他熟練的拉動槍栓,繼續射擊。


    在耶胡距離不到五米時,他射出最後一發子彈,端起步槍,向耶胡群發起衝鋒。


    在衝鋒前,他笑著向海爾斯再次提醒。


    “記住,杜鬆子酒吧,我等你。”


    他當然不懂幽默,而是認真的邀請。


    雖然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記得半年前有位主教說他的命運軌跡非常古怪,多災多難但總有曙光可以化險為夷。


    既然命運早有安排,他根本不用想太多,衝鋒時端好步槍就行。


    海爾斯當然不知道哈莫斯心中想什麽,他唯有佩服。


    在死亡麵前淡定自若,這才是真正的勇士。


    哈莫斯,無愧勇士之名。


    用力一槍隨機紮死一名敵人,哈莫斯退後半步,躲過耶胡的石矛,反手將麵前的敵人捅死。


    希望的曙光,真的存在嗎?


    他忍不住抬頭。


    就在他抬頭的瞬間,眼睛差點被突如其來的耀眼光芒晃瞎。


    漆黑的夜晚瞬間變成白晝。


    耶胡們茫然抬頭,隨後捂著眼睛慘叫。


    有些狡猾的人類士兵沒有急著抬頭,而是先捅死麵前的敵人。


    抬頭的士兵幾乎都被光明灼傷眼睛,其中也包括血戰力竭的哈莫斯。


    在看到曙光的刹那,他最後的力量耗盡,暈了過去。


    在昏迷前,他最後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是天使要來接引我進入天國嗎?”


    當然不是,隻是援軍到了。


    雖然援軍隻有羅蘭和莉莎兩人,但已經足夠。


    莉莎魔力消耗巨大,繼續發動大範圍魔法有可能造成不可逆損傷。


    羅蘭當然不會讓她冒險,直接給她下達魔法使用禁令。


    普魯登人當然要救,他會出手。


    如果救不了那就是他們命不好,他盡力了。


    羅蘭的確盡力了。


    他甚至聖光技能的優缺點,選擇了能夠殺傷力最大化的打法。


    利用普魯登人為誘餌,將耶胡盡可能的聚攏,最後使用聖光照耀一次性清場。


    為達成目的,他不能提前通知哈莫斯,隻能讓哈莫斯在絕境中激發最大潛能,盡可能拖住時間。


    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隨著普魯登軍隊傷亡加劇,耶胡的軍隊也在不斷集中。


    雖然大部分耶胡都是提線木偶,但他們刻在骨子裏的習性不會改變。


    他們喜歡紮堆,身邊沒有同伴就會害怕。


    哪怕是在戰場上。


    羅蘭瞅準時機,將蓄滿的神聖能量一次性灌注。


    天空變成白晝,大地被注滿神聖能量。


    耶胡們仿佛被燙腳般狂跳著,根本無法進攻。


    神聖能量像雨點般落下,被砸中的耶胡哼都沒哼一聲就走向死亡。


    看著耶胡身體被神聖能量澆灌後發出“嗤嗤”的蒸發聲,羅蘭當然知道他們背後的主使者。


    暗裔。


    他們來了。


    按照協議來取走屬於他們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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