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爾森部族做客的經曆非常愉快,但耽誤的時間還是有些長,羅蘭最終還是向熱情的托爾森半人馬辭行。


    再三挽留後,半人馬知道羅蘭去意已決,隻能用盛大儀式送行。


    對羅蘭提出想要隨時進入遺跡修行的權限,他們也爽快的答應了。


    與北方旅者給托爾森部族帶來的東西相比,區區遺跡算什麽?


    離開托爾森部族,羅蘭和莉莎繼續南下,隨後的半個月他們又經過三個半人馬部族,兩個魚人聚居地,以及幾個南大陸人定居點。


    這些聚落可不像托爾森半人馬這麽溫和。


    越是遠離奧加登線,文明程度越低。


    和擅長察言觀色的鐵蹄相比,更靠南的半人馬就有些魯莽了。


    他們不由分說就衝上來搶劫,然後被揍的滿地找牙。


    羅蘭沒有殺人,但必要的懲戒必不可少。


    既然半人馬的最高禮儀是五體投地,那就揍到他們五體投地,大聲哀嚎。


    這些半人馬的確身高力大,但在羅蘭麵前稚嫩的像幼兒園的小孩。


    因為太過弱小,羅蘭連血腥報複的心情都沒有。


    正常人並不會因為小小冒犯就弄死幼兒園小朋友,最多抓起來打屁股。


    在他離開後,在各半人馬族群留下一個傳說,不要招惹坐著馬車的北方人,如果拉車的馬兒是白色更不行。


    羅蘭就這樣乘坐伊甸園自由自在的暢遊南大陸。


    他和莉莎感受著大自然的美好,在他們喜歡的每個無人問津的壯麗風景處盡情的享受美食、美景和更美的彼此。


    羅蘭逐漸忘卻這場旅行的目的,他也放棄在南大陸傳播知識和思想的嚐試。


    當一個族群連屬於自己的文字都不存在時,傳播知識的難度就太大了。


    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時,傻子會覺得自己不夠努力,聰明人已經笑著離開了。


    羅蘭當然不是傻子。


    在南大陸進行義務教育普及當然重要,但那是魔皇麾下該做的事情。


    這裏是暗裔勢力範圍,他還沒善良到幫敵人培養根基。


    羅蘭的腳步一直向南延伸,直到進入南大陸人猿土著的勢力範圍。


    這些長著長體毛的人猿智力發育介於人類和猿猴之間,他們能夠使用簡單工具,有自己的語言文字,能夠使用火來烹飪,具備人類的特性。


    但他們也喜歡樹棲生活,體表長著長毛,不從事農業生產,完全靠狩獵和采集維持日常生活,甚至有食人陋習,無疑與主流文明格格不入。


    羅迪尼亞大陸人不願接受這些人和自己是同一物種,絞盡腦汁從曆史典籍中找到對南方人猿的正確稱唿方式。


    耶胡。


    耶胡是一種中性的稱唿,最早可以追溯到諸神紀元早期,彼時的高等級智慧生命將剛剛開化的人類稱為耶胡。


    這種稱唿原本沒有侮辱性,但因為早期人類野蠻落後,高級智慧生命對他們的稱唿也就逐漸有了貶義。


    再往後,高等級智慧生物稱唿人類時可以將耶胡的發言加重,更增加侮辱意味。


    在人類崛起後,耶胡這個稱唿被塵封起來,成為絕對的禁忌。


    對一個文明人使用耶胡這種侮辱性稱唿,不啻於指黑罵倪,對龍說雞。


    這原本是個被封存的稱唿,但在南方人猿也自稱人類後,羅迪尼亞人忿怒了,他們急需一種比野蠻人更有攻擊性的稱唿,耶胡這個古老稱謂被再次激活。


    第二紀元,高等級智慧生命將彼時含毛茹血的古人類稱為耶胡。


    第六紀元,已經發展出文明的人類將同樣落後的南方人猿稱為耶胡。


    這或許也是一種循環。


    第一次與耶胡邂逅,莉莎看著站在路邊睜大好奇眼睛的長毛小孩,投去善意的微笑和幾片麵包。


    或許他們不像傳說中那麽野蠻?莉莎默默的想著。


    畢竟他們也是人屬人種的物種,好歹算是北方人類的表親。


    他們落後,他們蒙昧,但人類的善良還是相通的。


    羅蘭沒有阻止莉莎的幻想和行動,他隻是微笑,甚至陪莉莎一起給小耶胡投喂食物,就像在逛野生動物園。


    夜晚時分,他們找了處寧靜的湖泊住宿。


    這片湖泊不算很大,一眼可以看到對岸,但水清澈的像透明玻璃,湖底的波瀾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伸手觸摸,湖水清涼宜人,波光嶙峋。


    莉莎非常喜歡這裏。


    她布置好警戒魔法,隔絕外人,將這裏變成她和羅蘭的專屬浴場。


    她盡情享受大自然的饋贈,忘乎所以,精疲力盡也不想迴伊甸園,而是選擇在湖畔搭下帳篷聆聽鳥兒婉轉的歌喉。


    “親愛的弟弟,我還是喜歡真正的大自然,伊甸園雖好,但總覺得像精致而虛假的小玩具,不是真的。”


    伊甸園是對這個世界的備份,但畢竟隻是備胎,不能當真正的世界。


    哪怕是超神器,在壯美的世界麵前依然相形見絀。


    羅蘭完全認同莉莎的觀點。


    他想起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圈一號。再怎麽盡力複現,也隻是對大自然拙劣的模仿。


    伊甸園的本質是超神器版生物圈x號。


    如果隻論真實自然,這座寧靜小湖隨便爆殺伊甸園。


    羅蘭摟著身穿蕾絲睡衣的姐姐,欣賞著她的嬌羞神情,想到剛才讓靈魂戰栗的碰撞,心底的火又被點燃。


    他正要吻下去,繼續今晚的迷夢,卻猛地停下動作。


    莉莎早已閉上眼睛等待今夜徹底無眠的嬉鬧,卻發現羅蘭沒有繼續。


    她疑惑的睜開眼睛,輕聲呢喃道:“累了嗎?那就早點休息吧。”


    早點休息?


    淩晨四點說這種話的確有些離譜,但羅蘭卻笑不出來。


    畢竟擾人清夢是非常惡劣的行為,而這些不速之客甚至攜帶了武器。


    “姐姐,你稍等,我先去殺幾個人。”羅蘭聲音陰冷,滿是被打斷好事的暴怒。


    任何人都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保持淡定。


    果然,對人類最狠的還得是人類。不,他們不是人類,他們是耶胡!


    一路南下,半人馬部族無論野蠻還是更野蠻,圖謀的不過是錢財,他們甚至沒想過全搶光,隻是想收取高額過路費。


    但耶胡不同。


    他們手持粗糙石矛和淬毒弓箭圍了上來,就像一場圍獵。


    他們不但想要羅蘭的馬,羅蘭的車,甚至還想要羅蘭的命。


    這是羅蘭第一次對落後種族成員起了殺心。


    胖揍幼兒園小朋友固然沒有成就感,但如果小朋友將毒藥笑嘻嘻的放進碗裏,正常人都會殺意已決。


    這些耶胡真的有取死之道。


    第一個魔法預警裝置被激活,莉莎感知到敵人逼近。


    她的臉色也變冷了。


    淩晨四點,手持武器以包圍姿態惡意接近露宿營地,這何止是不懷好意,簡直就是想謀財害命,甚至.


    找死!


    她咬著唇,臉色鐵青,想到現在本該在羅蘭的擁抱中靈魂飛天,卻被一幫該死的長毛猴子打斷,她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她隨手一抓,魔法師長袍已經穿戴完畢。


    蕾絲內衣是羅蘭的專屬,即便是死人也沒有資格窺探。


    她按住羅蘭的手,冷冷的說道:“讓我來。”


    聽著她煞氣凜然的聲音,羅蘭也不打算勸說,隻是輕聲提醒,“別在湖邊動手。”


    莉莎長出一口氣,隻是默默點頭。


    這座美麗的小湖的確不該被猴子的血玷汙。


    “傳送術!”


    莉莎啟動了第一個魔法,她觸發傳送法陣,將包圍過來的幾十名耶胡全部傳送到幾公裏外的一處小山穀。


    這座小山穀隻有一個狹窄的出口,非常適合殺人。


    她腳尖一點,人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雖然莉莎屠殺一群耶胡毫無技術難度,但羅蘭還是跟了上去。


    這是一種態度。


    他不打算幫忙,甚至覺得隻有幾十隻耶胡不夠莉莎泄憤。他得抓緊時間恢複體力用力安撫莉莎被破壞的心情。


    耶胡們永遠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麽可怕的存在。他們隻是發現自己被瞬移到某個陌生的地方,不再是椰果湖畔。


    領頭的耶胡嘰嘰喳喳的吼叫著,其他耶胡也嗚嗚啊啊的跟著叫喚起來。


    他們仿佛在交流什麽。


    羅蘭猜測他們或許在討論行動失敗的原因,或者是向信仰的神明祈禱,如果有的話。


    但這不重要,畢竟他們已經是死人了。


    天突然亮了。


    耶胡們駭然抬頭,看著將天空照亮的巨大火球,發出淒厲的叫嚷。


    他們隻是愚蠢,不是真的傻,當然明白能夠照亮夜空的巨大火球意味著什麽。


    當然,也有真傻的,甚至有耶胡跪下來不停地磕頭祈禱,仿佛是認定這是神明降臨的前兆。


    領頭的耶胡首領看見漂浮在空中的莉莎,用蹩腳的人類語言嚷嚷起來。


    “別,別動手,我們不認識,沒有仇!”


    莉莎爆發出清冽的笑聲,不認識卻跑來趁夜殺人?


    火球越來越巨大,就像莉莎逐漸凝聚的怒火。


    耶胡首領知道不能再耽擱,趕緊招唿著族人趁著火球照亮的道路向外跑。


    這座無名山穀他曾經來過,知道唯一的出口在西邊。


    耶胡首領嗚嗚渣渣的吼叫著,急速衝向山穀口。


    在生與死的刺激下,他一邊越過障礙一邊狂奔,奔跑速度令博爾特汗顏,劉翔驚愕。


    其他耶胡當然沒有首領這麽能跑,但也在和死神賽跑。


    生物對火的恐懼刻骨銘心,他們當然害怕。


    耶胡首領衝向出口,他雙手拍打著胸口,甚至有閑暇迴頭看一眼敗者組的族人。


    他高高躍起,想以最瀟灑的動作撞線。


    他撞上了!


    他靈巧的身軀被一堵無形的牆壁彈了迴來。


    凝聚空氣為壁,這就是力場係魔法的原理,簡稱空氣牆。


    莉莎布置的不是普通空氣牆,而是加熱過的滾燙空氣牆。


    耶胡首領被燙的嗷嗷亂叫,他看著即將落下的巨大火球,咬著唇權衡一番,衝著天空大聲咆哮起來。


    “北方人,你不能殺我,我是暗裔魔將重點培養的官員,殺我就是得罪暗裔魔將!”


    他不得不抬出暗裔的名頭,雖然事後他會因為此事被免職,被囚禁,甚至被吊死以儆效尤,但至少現在不用死。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求生欲是生物本能,即便是卡皮巴拉也想活著,更何況是狡詐兇殘的耶胡。


    耶胡首領的話讓莉莎愣了一下,隨後她的怒火更盛。


    你上邊還有人是吧?可我上邊已經沒人了!


    莉莎的聲音格外威嚴,仿佛在宣判。


    “以魔法帝國女皇的名義,賜予汝最痛楚的死亡,地獄烈焰!”


    隨著她的怒斥,巨大火球落下,爆發出絢爛的光芒。


    火球在空中炸裂,變成無數火焰碎片,燃燒著,唿嘯著,旋轉著砸下。


    火花碎片公平的擊中每一個倒黴的耶胡,附著在他們體表,開始慢慢燃燒。


    這是莉莎特意調整過的加料版魔法。


    不會立即燒死,隻會從一分熟開始。


    灼燒同時作用於身體和靈魂,痛楚是普通火燒的十五倍。


    慘叫聲此起彼伏,最堅強的人也無法忍受。


    莉莎的手微微顫抖,看著下方地獄般慘烈的小山穀,她的表情也怔住了。


    她在幹什麽?


    她還是以前的她嗎?


    想要殺人越貨的兇徒當然要處以死刑,但文明人不該以折磨囚犯為樂。


    耶胡的死不算什麽,她難受的是自己被怒火支配,失去理智。


    莉莎微微垂首,手掌握緊,再次張開時,幾十枚火焰飛彈從掌心飛出,飄向山穀。


    隨著一陣解脫的慘叫,火焰逐漸熄滅,耶胡們也全部死亡。


    “羅蘭,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殘忍?我.”


    “殘忍?姐姐太善良了,如果換做我,我會讓他們知道真正的殘忍!”羅蘭的表情有些可怕。


    莉莎有些擔憂的看著羅蘭,幾秒鍾後“噗嗤”笑了出來。


    她在擔心什麽?


    就算全世界都厭惡她,在羅蘭心中她依然是美麗溫柔的鄰家姐姐。


    他也許不認同殘忍的虐殺,卻故意說出剛才的話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即便擁有整個羅迪尼亞大陸,甚至是全世界最有權威的男人,他依然那麽溫柔。


    莉莎的目光越發溫柔,內心的不安被寧靜和欣悅取代。


    今晚,月色真美。


    就在她腦補完一部一百三十萬字的愛情時,卻永遠猜不到羅蘭的真實心聲。


    “艸,這幫狗東西打擾老子好事,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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