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堂之上都是針對淳於越的抨擊聲,甚至還有謾罵。


    如果說以前淳於越針對趙封,拿出了那種理由來針對,那他們就懶得多言了。


    但這一次趙封可是為國爭光,為族斬滅異族。


    這可是當之無愧的族群英雄。


    連這等功績都要被淳於越抹黑,這讓很多大臣都忍不了了。


    而且淳於越所言也的確是太過可笑了。


    憐憫?


    對敵人的憐憫?


    那這些異族可曾對那些手無寸鐵百姓有過絲毫憐憫?


    而淳於越此刻也是有些慌了。


    麵對來自大殿四麵八方的抨擊怒罵,他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慌亂之色。


    原本他就是想要找一個理由來讓趙封無法晉升國尉。


    看著大王一幅意動的樣子,他自然是忍不住的開口了。


    “諸位大人。”


    “此番,的確是淳於太傅所言太過了。”


    王綰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聽到王綰的話。


    終究是一朝相邦。


    眾多大臣自然也不敢對王綰太過無禮。


    朝堂上的喧鬧聲也是逐漸平息了下來。


    “哼。”


    “淳於越。”


    “他日你要是再說出如此胡話,那吾可就不客氣了。”


    “戰場上對敵憐憫,對敵容情。”


    “按你的意思,那就隻有我大秦將士能死,異族不能死?”


    王翦冷哼一聲,毫無掩飾的對著淳於越怒斥。


    “吾絕無此意。”


    “隻是……隻是戰場之上,對平民下手始終太過了。”


    “異族是畜生行徑,殺戮黎民。”


    “難道我大秦就要學嗎?”淳於越還是帶著一種狡辯的語氣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


    “如若我殺你全家,行此畜生行徑,你還會饒過我了?”王翦冷笑一聲道。


    聽到這。


    “你…你……”


    淳於越指著王翦,被氣得臉皮都在顫抖。


    “哈哈哈。”


    “這就是儒啊。”


    “可笑,可笑至極。”


    “淳於太傅,你這簡直就是他人之苦不可落於自身啊。”


    “伱說異族是畜生行徑,你是在罵那些為國征伐的勇士不成?”


    “如若是如此,你當真是可笑可恨……”


    剛剛平息下去的謾罵聲怒斥聲再次響了起來。


    “淳於太傅。”


    “夠了。”


    王綰此刻也忍不住了,轉過頭對著淳於越怒斥道。


    對於這種豬隊友。


    王綰真的是無法再忍受了。


    麵對王綰這一怒,淳於越也是被嚇到了,低著頭,不敢再出聲。


    “來人。”


    這時。


    一直沒有開口的嬴政出聲了。


    聲音清冷,透出了一股冷漠威嚴。


    一眾禁衛軍直接走上了大殿內。


    “將淳於越給孤丟出去。”


    “趙封歸都之前,淳於越不得上朝,待得趙封歸都之後,淳於越給孤登門道歉。”


    “給趙封,給那些戰死在北疆之地的將士,更給那些死在異族手中的無辜百姓道歉。”


    “除此外。”


    “淳於越德行不配,以後不再為扶蘇之師。”


    嬴政冷冷開口道。


    任誰都可以聽出此刻的嬴政有多憤怒。


    而淳於越臉色也變得煞白。


    意識到這一次是真的闖大禍了,直接癱跪在了地上。


    在朝堂之上。


    他一個太傅並沒有實權,隻有上奏之權,他身份之所以在朝堂上無人敢得罪是因為扶蘇,因為他是長公子的老師。


    失去了這一重身份,那他什麽都不是了。


    扶蘇臉色一變,站不住了。


    “父王。”


    “今日老師所言的確是有些太過。”


    “此言的確是讓慘死異族屠戮,還有對那些為大秦殺入北疆的將士有所詬病。”


    “但他終究是為了大秦。”


    “冤冤相報何時了。”


    “異族犯吾神州,殺華夏族人,此乃異族不知道德不知憐憫,但我華夏族人皆是知禮更知善惡。”


    “如若一直都與異族處死敵下去,終究是不可取。”


    “對待異族,可用兵鋒震懾,然,不可能將他們斬盡殺絕,唯有以吾華夏仁義感化方可。”


    “除此外。”


    “老師已經當了扶蘇十年的老師。”


    “師徒之名已存,扶蘇萬萬不會再換老師,也隻認一個老師。”


    扶蘇大聲說著,直接跪在了階梯之下。


    “公子。”


    看到扶蘇如此表態,淳於越臉上盡是感動之色。


    聽著扶蘇之言。


    嬴政眼中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甚至都帶著一種厭惡之色。


    “仁義感化。”


    “沒想到吾嬴政生下的兒子竟如此無知。”


    “倘若沒有封兒,倘若他日孤大限至,倘若將大秦交到了扶蘇的手中,或許真的會二世而亡。”


    嬴政心底複雜湧動著,此刻對於扶蘇的失望已然達到了極致。


    “既如此。”


    “那就讓淳於越成為你一輩子的老師吧。”


    嬴政冷冷說著,語氣之中蘊含著濃濃的失望。


    “大王。”


    王綰與隗狀相視一眼,心底都有著一種慌亂。


    嬴政話裏的失望,他們又怎會聽不出。


    “哈哈哈。”


    “太好了。”


    “大哥啊大哥,你當真是過於愚蠢啊。”


    “淳於越說出這等無知之言,你卻還如此支持,這真的是自找。”


    “父王此番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了。”胡亥心底大笑著。


    對於這種情況,他當真是喜聞樂見。


    “謝父王垂憐。”


    扶蘇納頭對著嬴政一拜,眼中帶著一種慶幸之色。


    他本就是一個忠孝仁義之人。


    他自然也明白淳於越出言是為了幫他,隻不過是錯看了形勢。


    如若因此讓自己與老師沒有了師徒之名。


    那扶蘇真的會過意不去。


    嬴政收迴了目光,沒有再看扶蘇。


    一揮手。


    幾個禁衛軍直接將淳於越架了起來,直接從大殿內帶走了。


    而這一個過程。


    無人敢求情。


    也無人想要去求情。


    淳於越今日之言也讓滿朝文武都是大開眼界。


    “趙封北擊異族,毀其王庭,斬其王。”


    “立不世之功。”


    “當賞。”


    “孤原定晉趙封爵一級。”


    “如今已然不夠了。”


    嬴政緩緩開口道。


    則是徹底將剛剛韓非與李斯啟奏的加封做了定義。


    一級爵位,不夠!


    “老臣覺得。”


    “此番上將軍所立之功可再晉一爵。”


    “總計兩爵。”


    “上將就可成為吾大秦最為殊榮,最為尊貴的上將軍。”


    “吾大秦二十爵,上將軍已為極限。”王綰當即出聲說道。


    國尉之位。


    王綰始終是不想看到趙封如此之快的成就。


    如今他作為相邦,在官位之上還是高於趙封半階,可一旦趙封成為了國尉,執掌天下主戰兵權,那王綰就徹底沒有辦法對付了。


    而且登臨到了國尉那等權位。


    除非是造反謀逆,否則是絕無可能被清算,位高權重,根本無法動他。


    當然。


    除非嬴政退位,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或許才能夠讓趙封退下這無比尊貴的權位。


    “王相難道是覺得趙封當不起這國尉?”


    嬴政饒有興趣的看向了王綰,目光帶著審視。


    王綰當即一拜,大聲迴道:“迴稟大王,上將軍自然是擔得了此位。”


    “此番上將軍率萬軍突襲北疆,斬異族無數,立不世奇功。”


    “別說國尉,就算是以武封君都足可了。”


    “但大王卻忘了一事。”


    “吾大秦二十爵已為極致。”


    “國尉更是武將之首。”


    “一旦此番上將軍登臨國尉,他日上將軍再立戰功,那該如何晉封?”


    “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


    “那就並非好事了。”


    “畢竟,上將軍才二十二歲。”


    “未來的時間還很長啊!”


    王綰一麵吹捧著趙封的戰功,另一麵則是帶著幾分讓人沉思之言。


    果然。


    在聽到了王綰的話後。


    朝堂之上的許多大臣也都紛紛點頭。


    “的確。”


    “趙封上將軍雖然立下了滔天之功,封國尉也可。”


    “但天下還存兩國,一旦此番封了國尉了,那上將軍他日再立滅國之功,又該如何封賞?”


    “而且王相所言還有一點,上將軍還這般年輕。”


    “放眼朝堂,放眼天下。”


    “哪一國的官吏能夠在他這般年輕擁有如此權位?”


    “如若封無可封?那未來發生了什麽事可就不好了。”


    “晉升太過,似乎也不是好事,對吾大秦,對上將軍而言都並非好事。”


    ……


    許多朝臣也不由得議論了起來。


    下一刻。


    隗狀也站了出來:“王相所言,臣附議。”


    “此番上將軍之功不可封國尉,可晉兩爵。”


    “兩級爵位,可賞上將軍之功。”


    “國尉之尊可暫緩。”


    “還請大王慎重。”


    “臣等附議。”


    一個個大臣都站了出來附和。


    “這老東西。”


    聽著王綰之言。


    嬴政瞥了一眼,心底暗罵了一聲。


    嬴政又怎會不明白王綰的意思。


    當然。


    這也是嬴政對於趙封是自己兒子,這才想盡辦法讓趙封晉高位,擁有自身權柄。


    如若不是趙封。


    而是另一個臣子。


    哪怕與趙封所立一樣的戰功,那他也絕對不會有趙封這般快的晉升速度。


    趙封有戰功,讓他有晉升之名,讓朝臣閉嘴。


    但更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因為他是嬴政的兒子,秦王的兒子。


    旁人。


    縱嬴政心懷寬廣,也必會稍微壓一壓,以王道製衡。


    “上將軍。”


    “你覺得呢?”


    嬴政看向了王翦。


    王翦站出來,大聲道:“臣倒是覺得王相言之有理,隻不過此番晉兩爵,他日趙封再立戰功,可就沒有什麽由頭阻止晉國尉了。”


    這一句話。


    自然也有王翦的意思。


    朝堂博弈,自有語言藝術在其中。


    “恩。”


    嬴政點了點頭。


    當即開口:“上將軍所言極是。”


    “諸卿覺得呢?”


    嬴政目光掃視滿朝文武,威聲問道。


    “上將軍所言極是。”


    “倘若他日趙封上將軍再立滅國之功,必晉升國尉可封賞。”王綰當即附和。


    如今他的目的就是壓製趙封暫緩晉位。


    晉兩級爵相比於擁有掌管天下兵權的國尉。


    那絕對封爵為好。


    這是對於王綰而言。


    “很好。”


    嬴政嘴角一翹,眼中卻是帶著不明意味。


    一揮手。


    “擬詔。”


    嬴政威聲大。


    朝堂內負責擬詔的大臣立刻提起了筆。


    “趙封率軍攻入北疆異族之地,於國有功,於華夏有功,毀異族部落,破異族王庭,斬異族君王。”


    “戰功卓越,立不世之功。”


    “理當重賞。”


    “傳孤詔諭。”


    “晉趙封爵二級,封徹侯。”


    “賜爵為相應田地,賜親衛五百人,總立親衛三千眾。”


    “賜萬金,賜十萬錢,賜精布千匹,賜玉器千件,賜奴仆千人。”


    “除此外。”


    “趙封武德昌隆,被天下譽為吾大秦戰神。”


    “今。”


    “孤賜予趙封君號,以武封君,賜號【武安君】。”


    “其麾下親衛賜名【武安親軍】。”嬴政威聲宣布道。


    聽到此言。


    原本心底還十分得意的王綰等人此刻卻是一驚。


    “大王此番怎能直接給趙封封君了?”


    “武安君。”


    “這可是真正的君號啊。”


    “以武封君,趙封聲望將到達極限。”


    “雖然不是國尉,但以此君號在上,趙封晉位國尉已然是必然的。”


    “隻要趙封在,其他人已經沒有機會成為國尉了。”


    “大王,此番當真是好手段啊。”


    王綰一臉驚慌的看著。


    縱然是他這個老狐狸也沒有想到嬴政會來這一手。


    直接繞開了封國尉,卻直接給趙封以武封君。


    這樣的封賞以來,似乎比之封國尉還要大了。


    可此刻王詔已立。


    王綰想要阻止也沒有理由了,此刻他就如同吃了屎一樣。


    想著阻止趙封晉升國尉,卻不曾想陰差陽錯的讓趙封擁有了君號,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朝堂第一人。


    要知道。


    自白起之後。


    朝堂之上再無外姓封君的。


    此番趙封卻是又開了一個先河了。


    武安君!


    以武封君。


    如若想到白起,或許是覺得這個君號就代表了白起。


    但實則。


    不僅僅是在大秦。


    在神州諸國之中都有著以武封君的傳統。


    趙國的李牧。


    他也被以武封君。


    除了李牧,還有很多。


    但真正有名有姓的,能夠被曆史記住的,隻有白起。


    他似乎就已經代表了武安君的存在。


    “大王聖明。”


    王翦當即站出來,大聲恭道。


    韓非,李斯相視一眼。


    師兄弟就好似有了共同的利益,十分有默契的站了出來,大聲道:“大王聖明。”


    尉繚此刻也站了出來附和。


    頓時間。


    整個朝堂之上都是一片附和之聲。


    “王綰啊,你這老狐狸。”


    “你阻孤晉封兒於國尉。”


    “那孤直接給封兒封君。”嬴政此刻心底也是大笑了起來。


    嬴政所思所想。


    就是在一統天下前,與自己兒子相認前,將趙封的權位封到極致,讓他擁有足可的權柄,足夠威壓滿朝的權柄。


    如今。


    嬴政已經完成了關鍵一步了。


    下一步。


    便是趙封晉為國尉了。


    武將之首。


    武將之極。


    當之無愧的武將第一人。


    “對趙封的封賞。”


    “待得他歸都之後再行宣布。”


    “任囂。”


    “趙封說要何時歸都?”嬴政看向任囂問道。


    “迴稟大王。”


    “上將軍說將襄平諸事處置之後,他會先行帶其妹妹歸於沙丘一趟拜見其母。”


    “拜見之後就歸於鹹陽。”任囂恭敬迴道。


    嬴政點了點頭:“如此,孤知曉了。”


    “此番他率軍殺入北疆,動靜那麽大,他母親隻怕也被嚇到了。”


    知道趙封要先迴沙丘。


    嬴政反而鬆了一口氣了。


    趙封率萬騎孤軍深入北疆異族之地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自己的阿房又怎會不知道。


    肯定是成日提心吊膽的。


    嬴政有心想要去安慰,卻根本沒有機會。


    思緒迴轉。


    “大王。”


    “上將軍請奏為出征異族戰死銳士請求兩倍撫恤。”


    “臣以為理當同意,以此激勵全軍。”


    “除此外。”


    “那些與異族交戰戰死的將士也理當如此撫恤。”尉繚大聲啟奏道。


    “此議,孤又怎會不允?”嬴政笑了笑,隨後看著尉繚道:“此事尉卿親自去辦,不可讓這些北征異族的將士寒心。”


    “臣領詔。”尉繚當即應道。


    朝議繼續。


    因為趙封的原因讓朝議耽擱了片刻,但接下來的朝議自然是以燕地治理為主。


    隨著燕國覆滅。


    接下來大秦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治理。


    安撫。


    兵卒處置。


    撫恤處置。


    這些都是重中之重。


    待得朝會散去。


    “上將軍,恭喜了。”


    “如今趙封上將軍以武封君,當得慶賀啊。”


    “不錯。”


    “以武封君,吾朝堂之上可是多年未有了。”


    “如今趙封上將軍已經成為了當之無愧的武臣之首了。”


    “恭賀了……”


    一眾與王翦交好的大臣紛紛前來恭賀。


    “諸位大人客氣了。”


    “明日。”


    “就明日,酒仙樓內。”


    “王某宴請諸位大人。”王翦一臉笑容,對著麵前眾多交好大臣抱拳道。


    這場麵自然是一陣熟絡。


    這時!


    王翦餘光一掃。


    立刻看到了王綰那陰沉的臉色。


    王翦自然是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當即走上前去,笑著道:“多謝王相出言,如若不然,吾女婿趙封也得不到這以武封君的機會啊。”


    “待得趙封歸來,吾一定讓他道謝。”


    “當然。”


    “你也記得提醒淳於越那個腐儒,讓他記得一定要登門道歉,否則吾可是會向大王彈劾的。”


    說完。


    王翦根本不理會王綰那難看的臉色,大笑著甩手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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