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眠。


    直到早上快五點的時候,徐時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可剛睡著沒多久,徐時就被手機震動聲給吵醒了。


    他拿過手機一看,是許國的電話。心中頓覺不妙,眉頭一皺後,立馬接了起來。


    “王海一家都死了!”許國冷硬的聲音,仿佛冬日裏的風吹進了徐時的耳朵,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得微微激靈了一下。


    “什麽意思?”徐時下意識地反問:“那兩個孩子也死了?”


    許國默了一下後,卻問:“不是你的意思?”


    徐時也沉默了一下後,冷聲說道:“我再瘋,也還不至於對兩個孩子下手!”說完,他深吸了口氣,壓了壓情緒後,又問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仔細跟我說說。”


    電話那頭,許國也深吸了口氣,顯然他此時情緒也並不平靜。


    片刻,才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本來,倪大山那邊跟我的人約好,今天淩晨三點我這邊安排人去別墅那裏接他們離開。可到了五點,我的人也沒等到電話,他們覺得不對,就安排了一個人摸過去看了看。結果到那一看,王海他們一家都死了,包括兩個孩子,還有幾個傭人,總共死了八個人!但沒有倪大山和胡大喜的屍體。”


    沒有倪大山和胡大喜兩人?


    徐時沒再問什麽,掛了電話後,就直接打給了倪大山。


    電話響了兩下就被接通了。


    “倪大山……”徐時剛開口,就被倪大山咬牙切齒的聲音打斷:“徐時,我們不死不休!你等著吧!”


    說完,電話就斷了!


    徐時皺著眉頭,臉色陰沉似水。


    這他娘的,到底是誰攪得局!


    按說,他和倪大山的這個交易,除了他們三人,還有許文心這邊幾個人之外,應該是沒人知道的。而且,以徐時對倪大山和胡大喜的了解,他們倆應該也不會把這計劃告訴王海夫妻倆。


    許文心那邊的人,應該是靠得住的。而且,許文心根本沒必要沾這種血腥。那這事情,到底是怎麽被攪得局!


    徐時想不明白。


    他連抽了兩根煙後,給普達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人到王海那個別墅那邊去探聽情況。


    普達的人動作很快,一個半小時後,就有照片發到了徐時手機上。


    徐時一看,心卻直直沉到了底。


    他在照片上看到了黎海老婆的屍體。


    霎時間,他心底那些想不通的點,一下子就全都得到了答案。很顯然,整個事情的變故應該就是出在黎海老婆這個本不該出現在王海家的人身上。


    梁九!


    徐時一聲怒吼,甩手就將手機砸了出去。


    手機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翻了個幾個滾後,安然無恙地停了下來。


    徐時仰起臉,抬手捂住後,忽地又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笑到最後,聲嘶力竭,甚至整個人都有些站不住了。他伸手扶住窗,緩緩坐了下來。


    或許,他當初就不該心軟把梁九留在身邊。


    他低下頭,點了根煙。


    許久。


    直到刺目的陽光照進了房間,落到了他身上。逐漸發燙的溫度,終於將他又拉迴了這個人間。


    再起身時,他臉上已看不出任何異樣。


    既然都死了,那就別白死了。


    徐時拿出手機,把之前發給他的那張照片,先發給了吳江,然後又發給了梁九。


    接著,他就拆開手機,把手機號拔了出來,走進廁所,扔進了馬桶裏。


    隨著嘩啦一聲響,手機卡便不見了蹤影。


    既然,都不嫌事大,那他也不用再顧忌什麽。


    就像那個聲音說的,反正他也是沒打算活的人,既如此,那就再‘熱鬧’一點,一起過個‘紅紅火火’的新年吧!


    ……


    ……


    上午九點零三分。


    兩段時長不短的視頻,突然出現在網絡上,並且以一種無比迅捷的速度傳播了開去。半小時後,有關於這兩段視頻的討論,就已衝上了熱搜。


    而緊接著,又是一張照片的出現,瞬間就將這個事情再次推上了一個新高點。


    等到相關人員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想控製輿論,已經很難了。


    就在當天下午,金山奶業的總部門口,被人扔下了一個紙箱子。


    保安過去查看的時候,卻被箱子裏的東西,嚇得直接尿了褲子。


    那是一個人頭。


    冰凍過的人頭。


    人頭的主人是艾山。


    可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一個小時後,哈市市政各級機關內,皆都有人收到了包裹。


    包裹內一塊塊用保鮮膜和鋁膜包得嚴嚴實實的冰凍屍塊。甚至,拆箱的時候,那些屍塊上的冰都還沒化。


    薄薄的冰層內,屍塊上的毛孔清晰可見,被切割的口子上,滿是血沫肉渣。


    這一天,整個哈市徹底翻了天。


    無數黑料,鋪天蓋地而來。各類言論,甚囂塵上。


    而徐時,也在這一天後,消失了。


    就連普達也聯係不上徐時了。


    許文心不顧許國的阻攔,親自去了一趟小巷,跟普達見了一麵,卻也什麽線索都沒能從普達這邊挖出來。


    徐時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許文心把紅刀會在哈市的人手都調動了起來,都沒能找到他。甚至,就連山曲鄉,她都安排人去找了,可同樣沒有消息。


    他能去哪裏呢?


    許文心心中擔憂不已。


    以徐時的實力,不可能會悄無聲息地就被人弄死了,然後一點線索都留不下。所以,他的消失,隻會是他主動的。


    他還想幹什麽呢?


    許文心想不通。


    那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哪怕已經過了兩三天,許文心再想起,也依然覺得震驚不已。這般極端的手段,按理來說,不該會是徐時這樣的人能用出來的。


    到底是什麽促使他突然改變了想法,甚至改變了他原定的計劃?


    王海一家的死,到底背後有著什麽樣的隱情呢?


    許文心開始讓許國去找倪大山和胡大喜兩人。


    徐時不好找,但這兩個人應該還是能找到的。隻要找到了這兩個人,弄清楚了王海一家死亡背後的真相,或許就能知道徐時這番變化的原因了!


    兩天後。


    胡大喜先被找到。


    他開著車,在經過一條沒什麽人的街道時,被突然竄出來的兩輛車給攔了下來。其中一輛車內下來了一個中年男人,走到他的車邊,不輕不重地一下砸過來,車窗應聲而碎。碎玻璃有幾塊崩到了他臉上。


    他眯眼瞧向外麵的人,藏在下麵的手,已經握住了槍。他有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把外麵的人一槍斃命。


    可外麵的人,砸了窗後,卻也隻是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許小姐要見你。”


    胡大喜自然知道許小姐是誰。


    他猶豫了一下後,收了槍,推門下車。


    二十分鍾後,他被帶進了天山酒店的茶室。


    許文心上身一件灰色羊毛開山,下身一條直筒的西裝褲,幹練無比。


    看到胡大喜進來,許文心淡淡掃了一眼後,便開口讓他坐。胡大喜猶豫了一下後,到底還是沒有在許文心對麵那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


    “許小姐找我什麽事?”他想了想後,先開了口。語氣生硬,但言辭卻還算收斂。


    許文心卻沒理他,隻是朝領著他進來的那個中年男人說了一句:“許叔,你來問吧。”說完,她便往椅子裏一靠,閉上了眼。


    胡大喜皺了下眉頭。


    許叔?


    這麽說,這個中年男人就是許文心身邊那個中年保鏢,許國了?


    正想著時,他旁邊的許國開了口:“王海一家死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仔仔細細地說一遍。”


    聽到這話,胡大喜就冷笑了起來:“怎麽?徐時沒跟你們說?你們不是關係很好麽?他連你們也騙?”


    “問你什麽就答什麽,別說些沒用的。”許國沉聲嗬斥了一聲。


    胡大喜卻怒哼一聲,道:“你問我,我就得答啊?你是我誰啊?我大爺可是早就死了!”


    許國皺眉黑了臉,眼角一抽後,突然他的肩膀微微一沉。接著一個黑影就出現在了胡大喜的眼前,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得砰地一聲悶響。


    劇痛從麵門傳來,措手不及的胡大喜整個人往後踉蹌而去,幾步後撞上茶幾,又砰地一聲摔在了茶幾上。


    刹那間叮裏哐啷一陣響。


    等到再靜下來,胡大喜臉上已都是血。


    “你可以不說,隻要你扛得住我的拳頭就行!”許國垂眸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抬眼盯向胡大喜。那冷厲的目光,就像是一頭剛睡醒的狼忽然瞧見了獵物。


    胡大喜心中不由一凜。臉上的疼痛,也更加地尖銳了。


    他早就聽說過許文心身邊的那個中年保鏢身手很好,可隻知道很好,但到底怎麽好,卻不清楚。如今,他清楚了。


    人家一拳頭過來,他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更別說還手了。


    胡大喜眼珠子稍微一轉後,便慫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後,翻身從茶幾上爬了起來。


    “我說!”他呸了一下,吐了一口血水出來後,剛要開口,忽地坐在那閉著眼的許文心突然睜開了眼睛,皺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後,道:“把地上的痰給我擦了!”


    胡大喜愣了一下。


    可緊接著他便看到了許國的眼神。


    那眼神在說,不擦也行,你扛得住我的拳頭就行。


    “操!”


    胡大喜下意識地爆了粗口。


    可許國的眼神又犀利了起來。


    胡大喜一怔之後,連忙做了個我閉嘴的手勢,接著蹲下身,老老實實地把那口血痰給擦了後,才重新站起來。


    “說吧。”許國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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