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離開後,徐時去了趟普達那,給他帶了點吃的。


    陳大彪已經醒了,聽到外麵徐時和普達說話的動靜,在那嗚嗚吵個不停。


    “不用給他喂吃的,先餓個三四天,耗一耗他的精力。”徐時聽了一耳朵後,衝著普達淡淡吩咐道。


    普達點頭。


    “許國的人來過了嗎?”徐時又問。


    普達點頭:“早上七點不到就來了,是個二十多歲的男的,但好像是個聾啞人。”


    徐時不由得愣了愣。


    聾啞人?看來,這紅刀會做事不僅周到,還謹慎。


    “那老人呢?”徐時想了想,又問。


    普達迴答:“在西麵那個屋裏,屋門鎖著,他出不來。早上鬧過一陣,這會兒估計是鬧累了,睡著了。”


    “你去看過?”


    普達卻搖搖頭:“老人耳朵好像很好。我這邊稍微有點動靜,他那邊就會喊。所以,我沒敢過去。”說著,他忽又看了眼徐時,猶豫了一下後,問道:“徐爺,這許小姐為什麽要找這麽一個地方?”


    徐時笑了一下,道:“因為一般人不會想到我們會把陳大彪藏在這。”


    陳大彪暫時還不能死,那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一直被關著,難免會有點動靜弄出來。若這裏原本是個空房子,突然出了動靜,又見有人進出,必然會引人懷疑。


    劉康明這幾天內肯定會安排人手在城內到處打聽消息。那些空房子定然是重點關注對象。


    可這裏不同。這裏住著人,住的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孤寡老人,那麽有點動靜,有人進出,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不過,徐時有種直覺,這地方多半是許文心選的。也隻有她那樣的腦子,才能想到這樣的地方。


    普達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這時,徐時問他:“昨天讓你去打聽的那個胡大喜,有消息了嗎?”


    普達搖搖頭:“還沒消息。不過,那個叫倪大山的,倒是有了點消息。有人打聽到,這個倪大山已經迴哈市了,前天夜裏到的。但人如今在哪裏落腳,還沒打聽出來。”


    倪大山迴來了?


    還是前天夜裏就到了?


    按這個時間算,倪大山應該是收到王金山的死訊後趕迴來的。


    這麽說,他的死亡名冊上,又得多一個名字了。


    “繼續打聽,不過讓他們小心點,別消息還沒打聽出來,倒反而被別人順藤摸了瓜了!”徐時想了想後,衝普達說道。


    普達點頭:“我會交代他們的。”


    也沒其他該說的了,徐時便離開了那。走出巷子後,徐時在附近的一個監控照不到的角落裏站住腳抽了根煙,又等了十來分鍾,確定周圍沒有眼線後,才又重新出來,往遠處走了一公裏多路後,攔了輛車,迴了酒店。


    到了酒店,他剛進門,就被大堂經理叫住了:“您好,是許軍許先生嗎?”


    見徐時點頭後,這大堂經理便又說道:“您好,許先生,先前王海王先生在我們前台給您留了一個行李箱,您看,是我這邊給您直接送房間呢?還是您直接到前台帶走?”


    徐時聞言低頭看了看時間,此時剛過十點半。這王海給錢倒是挺痛快的!


    “我直接取走就行。”他抬頭衝人說道。


    大堂經理聽後,就領著他去了前台,把箱子推出來給了他。這是個挺大的行李箱。


    徐時拖著箱子上了樓,進了房間後,也沒打開看,隨手就放到了一旁。


    王海或許不聰明,但肯定怕死。既然怕死,就不可能會在這一百萬上動手腳。徐時根本沒必要去一一查看。


    他往沙發裏一靠後,又把陳大彪的資料拿出來看了一遍。差不多十一點半左右,換了身衣服,又出了門。


    二十來分鍾後,佳福大廈,龍韻餐廳。


    徐時到的時候,巴達姆已經到了。


    他站在窗邊,正在抽煙。


    徐時看著他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到底是誰呢?


    巴達姆聽到動靜,迴過頭的同時,順手把抽了一半的煙摁進了旁邊的煙灰缸,而後衝著徐時笑道:“這裏飯點人多,我怕等得時間久,就先點了幾個菜,你再看看菜單,再補幾個。”


    “不用了,就兩個人,先吃著再說,不夠再補。”徐時邊說,邊往裏走。


    “那也行。”巴達姆笑得和善。


    兩人在桌邊坐下後,徐時看著巴達姆,目光在他身上來迴掃了一遍後,問道:“兄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巴達姆衝他笑笑:“沒什麽正經工作,手藝人。”


    “手藝人?”徐時順著話問:“什麽手藝?”


    巴達姆看了他一眼,笑著迴答:“不是什麽正經手藝。”


    徐時與他對視了一眼後,不再追問。


    過了會後,菜就上來了。巴達姆要了瓶草原王,徐時聽到後,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攔。


    草原王很快就送了上來。


    酒一上來,服務員就被巴達姆支了出去。


    門關上後,巴達姆拿了兩個大杯,將一瓶草原王直接分成了兩大杯,一杯放到了自己那,一杯擱到了徐時跟前。


    徐時看著這一大杯的白酒,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架勢,是打算跟他開門見山了?


    “喝過這酒嗎?”巴達姆問了一句。


    徐時笑笑:“嚐過幾迴,酒不錯,就是太烈,不太喝得慣。”


    巴達姆嗬地笑了一聲:“正常,這個酒一般都是我們當地人喝。這裏冬天冷,沒這個酒,走不出去。”說著,舉起杯:“來,碰一個!”


    徐時看了那杯子一眼,笑了笑後,伸手拿了起來,輕輕一碰後,抬眼一個對視,接著各自舉杯。


    徐時隻是淺啜了一口,但巴達姆確實一口半杯下去了。


    半杯酒下肚後,巴達姆夾了口菜,壓了壓酒氣後,忽又點了根煙。點完,又轉過頭來問徐時:“介意嗎?”


    徐時搖搖頭。


    巴達姆見後,抽了一口,隨著煙霧緩緩吐出後,他忽然盯住了徐時。


    “徐時,徐爺,重新認識一下,我叫倪大山!”巴達姆突然開口。


    徐時看著眼前這當地人長相的男人伸出的手,心中要說沒有意外,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知道倪大山這個名字的時候,徐時就把倪大山會是這邊當地人的可能給排除掉了。所以,他盡管猜測巴達姆應該是王海的人,可他卻始終沒把他和倪大山這個名字聯係到一起過,哪怕之前普達跟他說倪大山在前天夜裏就已經迴到安市了,而這個時間跟巴達姆出現在他麵前的時間,其實也是能合得上的。


    沒等徐時做出迴應,這倪大山又說了一句:“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徐時眯了眯眼。


    倪大山在這個時候主動挑明身份,又說要跟他做交易,實在可疑。可徐時一時琢磨不透,但既然這倪大山自己送上門來,徐時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開了口:“大山兄弟真是讓人意想不到。所以,你一開始在賓館那邊盯我,也不是王海的主意?”


    “不是。”倪大山似乎很是坦誠:“他還不知道我已經迴哈市了!我沒跟他聯係過。”


    徐時拿起酒杯,又淺啜了一口酒後,再問:“那大山兄弟想跟我談什麽交易?”


    倪大山看著他放下酒杯後,道:“我知道王金山的死跟你肯定有關係,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隻有一個條件,放過王海一家。”


    徐時有些詫異地看了倪大山一眼,看來這王金山保下這兩人的原因在這。


    他沉吟了一下後,道:“那要是我說要用你的命來換呢?”


    倪大山則毫不猶豫地答道:“不論徐爺要什麽,隻要我有,都可以,我就一個條件,放王海他們一家四口離開哈市。甚至,我可以讓他把他在境內所有的資產都放棄掉。”


    徐時笑了起來。


    這世道有時候就是如此搞笑,像王金山這樣十惡不赦的人,卻偏偏還能有這樣的死忠之士,在他死後還能豁出命去幫他守護他的後人。可像倪大山這樣的忠誠之士,卻同時也是雙手沾滿血腥的惡魔!


    倪大山看著徐時笑,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猶豫了一下後,他又道:“若是徐爺還有什麽條件,也可以提。隻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答應。”


    徐時卻微微斂了笑容,認真地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去動王海一家?”


    倪大山愣了一下。


    “王金山已經死了,王海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他隻要不來礙我的事,我還不至於這麽閑,要去動他。”徐時又說道。他神情冷淡,說完,又拿起酒杯啜了一口。


    倪大山有些不信,可從徐時臉上也看不出什麽。


    這時,徐時又補了一句:“而且,據我所知,王海正在想辦法走許文心那邊的路子,想讓紅刀會庇護他。如果紅刀會的蓮姐答應了,那他們一家四口,就更沒人迴去動他們了。”


    倪大山聽到這話,神色也不由得變了變。


    顯然,如果紅刀會真能給王海一家提供庇護,那對他們來說,無疑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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