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豔陽高照,花纖盈的心情卻糟糕到極點。


    她一早起來,就帶著兩個丫鬟、四個仆從到梧州城裏滿街亂逛。看到什麽,就買什麽,不問價錢高低,更不管將來是否用得上,隻要小公主看著順眼,隻要纖纖細指一點,丫鬟就會上前買下。


    與其說她是在和銀子過不去,還不如說她是在尋求發泄。


    從睜開眼起床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小公主心裏早已把那個姓鄧的臭小子翻來覆去臭罵了無數遍。她並不認得他,他也沒有得罪過她,可誰讓他明天就要娶自己當老婆,活該要挨罵。罵到什麽時候算完,這小公主可沒考慮過。


    走過一條又一條街,四個仆從手裏抱的東西實在堆得太高了。花纖盈仍然毫無要收兵罷手的意思。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如此,從各處買來的東西一間間足足塞滿了十間屋子,而且絕對是那種空間高大、橫梁粗壯可以用作倉庫的大屋子。


    也許是知道女孩出嫁前脾性都會稍微變得古怪一些,青木宮從上到下對這位小公主千依百順,絕無違拗。


    隻是有一樣絕對不行,那就是不準提悔婚二字。


    花纖盈嚐試過各種方法,甚至離家私逃。其結果就是,身後又多了四個形影不離的跟班,走到哪裏都會像影子一樣地綴著。


    和鄧宣的痛苦有所不同的是,她不需要忍受被長輩棒打鴛鴦的折磨,因為,她還沒有紅塵知己。她要跑,是因為小公主覺得,自己還遠沒到要嫁人的年齡,這種倒楣的事情落在自己頭上,難道不應該發狂麽?


    憑什麽自己要和一個連鼻子、眉毛都不知道長什麽樣的白癡成親?誰愛嫁他,誰自己去嫁好了。花纖盈憤憤不平地想著,把鬱悶統統發泄到銀票上。


    她轉入一家綢緞莊,進門便問道:掌櫃的,前天我訂做的衣服好了沒有?掌櫃矮矮胖胖,見青木宮小公主兼綢緞莊大財神尊駕光臨,哪敢怠慢,忙不迭迎上來道:做好了做好了。小公主穿上這些衣服,一定更加美麗,就算九天仙女下凡塵,也未必敢和小公主比上一比。一邊奉承著,一邊示意夥計將新衣裳捧出。


    花纖盈眼皮也懶得抬一下,嘴裏哼哼道:嗯,還行。我先瞧瞧,這兩天有沒有新來的樣式?走到櫃枱前漫不經心地打量,掌櫃亦步亦趨殷勤陪笑。


    除了花纖盈這一撥七人之外,綢緞莊裏還有十數位主顧在挑選衣料。一名臉蛋圓圓的嬌豔少女走到花纖盈身邊,隨手翻揀著綢緞,白嫩粉潤的小臂露出袖口,腕上套著的一隻玉鐲分外炫目。


    花纖盈漫無心機,豔羨道:這位姐姐,你手上的鐲子真好看,是哪裏買的?少女一笑,迴答道:這是小妹祖傳的寶貝,市集上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說罷從腕上褪下手鐲,說道:妹子喜歡,就借你賞玩一下吧。花纖盈笑道:那我可要戴上試試了,姐姐舍得嗎?少女頷首微笑道:試戴一下又有什麽關係?來,我幫你。她熟練地將玉鐲套上花纖盈右腕,溫潤剔透仿佛散發著無限魔力,與雪膚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花纖盈愛不釋手,抬起手腕細細打量,有心開口買下卻又覺得唐突。


    少女含笑道:這鐲子若是配上那件粉紅色的衣服,就更好看了。說著一指夥計手上捧著的那疊新衣服。


    花纖盈隨口問道:真的麽?少女嫣然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要不,妹子可以到裏麵穿上試試嘛?這個提議聽起來很不錯,花纖盈也想看看,究竟這鐲子與衣服搭配起來會是怎樣的效果,於是爽快應道:好啊!少女拿起衣裳,盈盈笑道:來吧,妹子,我給你搭把手穿上。兩人挑起布簾,走進綢緞莊專設的試衣間。那四名仆從沒法開口阻攔,隻得使個眼色令丫鬟跟了進去。


    原本以這四人的修為,功透雙目刺穿布簾看見裏麵也非難事。更保險些也可用靈覺監視。但是,花纖盈乃是青木宮的小公主,公主換衣服,給他們四十個膽子也不敢偷窺。


    好在小公主家學淵源,並非易與。那兩個丫鬟機警伶俐,又有他們把守在門外,即便有變故也能控製。


    隻歎人算不如天算,兩名丫鬟剛走進試衣間簾布落下,就聽到她們低低的悶哼。


    四名仆從大吃一驚,再顧不得撞見小公主冰清玉潔的**是犯挖眼殺頭的大罪,齊聲唿喝蕩開簾布闖了進去。


    最先一人尚未站定,迎麵兩蓬金濛濛的掌力勃然轟至。他雖有提防,仍料不到裏麵居然還另有埋伏,而且修為恁的了得。


    措手不及之下,他隻好吐氣揚聲,雙掌推出砰地一接。胸口氣血翻騰,@@倒退,撞進後頭衝進來的兩名同伴懷裏才堪堪止住。


    轟——的一聲,試衣間爆裂開一團灼熱的金瀾,無數鋒利的氣流嗤嗤唿嘯襲向四人。莫說追敵,自保亦是手忙腳亂。


    四人同時出掌,震散金瀾,卻隻見到兩名青衣人身形一閃,從破開的牆洞掠出,轉瞬消失。屋裏早沒了花纖盈和那神秘少女的身影,隻有兩個丫鬟昏倒在地。


    四人知道不好,閃電般緊跟著鑽出洞口,舉目望去牆外是一條深巷。對方潛蹤匿跡,靈覺舒展竟已探察不到絲毫訊息。


    那最先闖入的仆從恨聲道:焚金神掌!另一人愕然道:怎麽會?小公主明日就要出嫁,他們居然連一天也等不起?第三個仆從怒道:你開什麽玩笑?這事自然不會是鄧不為幹的。但金牛宮裏窺覷金裂寒寶座的,也不單隻鄧不為一個!最先開口的仆從道:我們麻煩大了,趕緊迴稟宮主他老人家吧。四人同時沉默下來,麵麵相覷誰也沒有挪動腳步。可想而知,明日花纖盈就要出閣,卻被人從眼皮底下把人劫走了,這個樓子自然大得不能再大。他們四人也許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怎樣的死法可以痛快了斷。


    不說同一日裏青木、金牛兩宮齊齊炸了鍋,為明日兩位大婚主角的突然失蹤雞飛狗跳、四處搜索。


    遠在龍首山外數十裏的一座禪廟中,夕陽西下景致正好。一名身著藏青長袍的年輕人,背負雙手悠然漫步在靜謐的花木之間,偌大的園林裏除了他外空無一人。


    這座禪廟規模頗大,但弟子卻隻有十數人。方丈通海大師乃是方圓數百裏聞名遐邇的一代高僧,年逾百歲佛理精湛。


    隻是想不到的是,這裏其實是九間堂的一處秘密據點。而通海大師更是九間堂培養多年的高手,數十年來藉著地利遙遙監視金牛宮的一舉一動。


    大師在九間堂裏的代號,就是通海.而這位在花木之間時隱時現的年輕人,也正是林熠。現在,他應該叫做雲城舞.他悠然踱步,似在欣賞黃昏景致,更似乎是在耐心等待。


    通海大師已將這片園子單獨辟出,作為林熠等人的臨時行轅。他不認識林熠,也不曉得這次是在執行什麽任務。但青丘姥姥卻是他的頂頭上司,瞧見她老人家亦是奉命而動,笨蛋也明白絕不能怠慢了這位雲公子。


    光影一閃,青丘姥姥的靈魄出現在林熠身後。林熠沒有迴頭,青丘姥姥哼道:你挺悠閑自在!林熠微微一笑,道:在下鬥膽勞累姥姥出手,圖的不就是這份悠閑麽?青丘姥姥冷冷道:小檀已經轉移到一處安全所在,鄧宣那個傻小子也迴金牛宮了。你交代的事,我已辦妥。藕荷那邊有消息了麽?林熠道:他們天黑之前應該能夠返迴,否則我們就要啟動第三套方案了。


    青丘姥姥道:閣下也忒拖泥帶水了一些,枉自浪費咱們那麽多的氣力?林熠笑道:能讓姥姥活動身手,這樣不好麽?青丘姥姥哼道:藕荷這丫頭我不太放心,要不要去接應一下?林熠搖頭道:真的出了紕漏,如今再去接應也已經遲了。我們再等等吧。他轉過身,說道:我發現龍頭的名單裏有個奇怪的現象,似乎所有人的代號都和水有關聯,這應該不是巧合吧?青丘姥姥沉默片刻,不耐煩地迴答道:九間堂分作內外兩堂,完整的組織名單隻有龍頭知道。你感興趣,不妨試試自己去向他討要!內堂成員的代號都按山字排列,而外堂則都沾水字。合在一起,便叫做#039;山海經#039;.山海經——林熠低聲重複了一遍,誇獎道:好名字。


    青丘姥姥道:龍頭交給你的名單,用以完成這次的計畫已經綽綽有餘。但我很懷疑,按照你現在使用的手法,我們的計畫何時才能完成?林熠道:有句老話,#039;心急吃不了熱豆腐#039;.至少截至眼下,我們進行的不是很順利麽?青丘姥姥哼了聲,沒有說話。


    藕荷含笑從月洞門內走出,來到兩人身前施禮道:奴婢拜見公子和姥姥!林熠微笑道:瞧你開心的模樣,就曉得已經得手了,對不對?藕荷嬌笑道:托公子洪福,妙算無雙,奴婢幸不辱命。這會兒已將小公主安置在廂房裏,萬無一失。林熠搖頭道:這可不是我的什麽神機妙算,而是你和幾位血衛兄弟的功勞。再好的計謀,最後總要落實到人身上。若是辦事不力,什麽都是空的。藕荷笑臉如花,說道:才不是呢。奴婢不過跑了一迴腿而已,最多也就是些許苦勞。青丘姥姥道:總算第一次出手沒讓我和公子失望。借你的東西,也該還了。


    藕荷取出那隻玉鐲雙手獻給青丘姥姥道:多虧姥姥的寶貝鐲子,奴婢咒語稍一念動,小公主立刻失魂落魄昏死過去,省去咱們不少麻煩。青丘姥姥收起鐲子,問道:他們可懷疑到了金裂石的身上?藕荷迴答道:血衛的兩位大哥露了手焚金神掌,不怕他們不往金裂石身上想。這時樹影一動,一名身穿青衣的血衛飄然落到遠處,恭敬抱拳道:啟稟公子、姥姥,屬下一路綴在藕荷姑娘身後,未曾發現有人跟蹤,禪廟周圍一切正常。林熠揮手道:鐵兄辛苦,下去歇息吧。那血衛應聲而退,隱入樹後不見。


    藕荷怔怔笑道:公子好厲害,居然在奴婢身後還安排了人手保護。青丘姥姥冷笑道:少亂拍馬屁,要是連這點都想不到,咱們也可立刻打道迴府了。藕荷道:公子,姥姥,還有一樁事情奴婢需稟報你們兩位。青丘姥姥問道:什麽事,說吧。


    藕荷道:那位青木宮的小公主剛才已經醒轉,好像看出奴婢好欺負,便又鬧又跳,吵著要走人。奴婢雖禁製住了她的經脈,可接下來怎麽辦,還請公子和姥姥定奪。青丘姥姥微微蹙眉,道:這個丫頭,留著是個麻煩。林熠擺擺手,笑道:姥姥,她可殺不得。


    青丘姥姥沒好氣道:我有說要殺她麽?我隻是想如何好讓她安生一點?林熠順水推舟道:這事藕荷是辦不了的,唯有再請您親自出馬了。青丘姥姥道:你是讓我來調教她?好吧!不過,你得交個底,最後打算如何處置她?林熠想了想道:等過了這陣風頭,便放了她。她想上哪兒就上哪兒,隻是不能讓她知道禪院的確切所在。青丘姥姥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你太心慈手軟了。若是換作龍頭——她打住話語,嗬斥道:藕荷,還不領我去見她?兩女一前一後走出,林熠目送背影心中喃喃道:心慈手軟,難道不殺人就是心慈手軟麽?他走迴自己暫居的靜室,外麵天色漸暗。關上屋門,林熠盤膝在蒲團上坐下,默念太炎心訣,從左臂內將深藏的傳音法陣召出。


    這次接聽的仍是上迴那名男子的聲音。等了一小會兒,法陣內傳出釋青衍的嗓音道:龍刃,你還好麽?林熠心頭洋溢起一股奇妙的暖意,通過這座小小的傳音法陣,將他和釋青衍和仙盟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甚至離容若蝶也不再那樣的遙遠。令他感到自己並非形單影隻,為了同一個理想,背後正有無數人在一起奮鬥,一起犧牲。


    我很好,如今正在一座名叫#039;纖塵#039;的禪院之中。林熠迴答道,他將聲音束集成線輸入法陣。這樣即使有高手躲過他的靈覺在外偷聽,也不虞被發現。


    跟著林熠簡略地將情況介紹了一遍,說道:那份#039;山海經#039;無疑是重中之重,如果能拿到手按圖索驥,九間堂將無所遁形。可惜,按青丘姥姥的說法,這份東西隻有龍頭完全掌握,她所知的也不會太多。


    釋青衍迴答道: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凡事都急不得,需一步一步慢慢來。你打算如何處理金牛宮?林熠道:我會設法取出《雲篆天策》,也想藉此機會引起金牛宮徹底的內訌。但這幾天我一直在困惑一件事情,始終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釋青衍道:你說。


    林熠沉吟道:依照我目前所掌握的九間堂實力,確實強橫無比。莫說從金牛宮盜出《雲篆天策》,就是將它夷為平地也不難辦到。為何龍頭苦忍著不出手,要藉我來完成這項計畫?


    釋青衍道:也許,時機未到他不願過多暴露九間堂。另外,就是要藉這機會考驗和提升你的能力。我仔細想過,龍頭既然說你是開啟《雲篆天策》的鑰匙,那麽一定有其道理,但很可能你目前的境界尚達不到開啟的水準,他才會如此費盡心機地栽培你。林熠長出一口氣道:應該是這樣了。釋青衍微笑道:盡管放手幹吧,你有這個能力和智慧。


    林熠道:我明白了。還有一樁事情我想拜托你幫忙。你說吧,我努力替你辦到。我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過些日子就要放了她,卻又有些不放心。釋青衍了然道:你說的是青木宮的小公主?林熠道:對,我希望你能暗中派人保護她,直至她安全返迴青木宮。


    釋青衍道:原來你打算把她放迴去。可一旦她迴到青木宮,很可能雙方又會重提婚事問題。林熠迴答道:這點我曾想過。但相信有這麽一段日子耽擱,我應該可以完成計畫了。釋青衍道:好,我會派人保護她。另外蝶兒昨日傳書老朽,問起你的情況。我迴覆她說你一切都好,無需掛念。林熠心中不知是甜還是疼,沉聲道:謝謝你。


    釋青衍的聲音遙遙傳來道:老朽清楚你們的犧牲有多巨大。但你們現在必須繼續忍耐,明白麽?林熠冷靜道:我曉得。老巒的調查有眉目了麽?釋青衍迴答道:暫時還沒有,但仙盟會盡力而為。你處理青丘姥姥的一招很妙,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吧。林熠苦笑道:我都不曉得什麽才是迷途?也許我們每個人都身處在老天爺設下的一座巨大迷宮裏,苦苦找尋出口。同時不停地為著看不見的東西,爾虞我詐地爭奪廝殺,隻希望我們能夠是其中保持清醒的那一群人。釋青衍徐徐道:我們會一起找到出口的!林熠點點頭,雖然明知釋青衍看不見。但他相信,對方此刻一定能夠感覺得到。


    我要收起法陣了。林熠緩緩道:保重。聯絡中斷,法陣隱退。林熠從蒲團上起身,心情出奇的寧靜。


    窗外的黑夜已經來臨,但在他的心頭分明有火在燒,光明在閃爍。


    盡管距離目標還很遙遠,盡管龍頭的實力深不可測,但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和勇氣,支撐著他義無反顧地向前。


    半晌後,門外響起青丘姥姥的聲音道:我可以進來麽?林熠迴過神,應道:請進。青丘姥姥走進靜室,淡淡道:我來轉告你一聲,那丫頭安分許多,現在又睡過去了。林熠展顏笑道:姥姥出馬果然非同凡響,可不是藕荷那小丫頭能替代的。青丘姥姥道:根據我們先前掌握的情報,這位青木宮的嬌嬌女機靈倔強,不是個好擺布的角色。有我在此坐鎮,雖然會好一些。但日子久了,難免要出疏漏。林熠頷首道:所以,我要盡快完成計畫。青丘姥姥說道:我替你又從那丫頭身上多爭取到了一段時間。我們的推斷沒錯,她的確也不甘心下嫁鄧宣那傻瓜,所以對於被劫除了驚恐之外,也有一分解脫。


    我正在誘導她莫要急於迴返青木宮,不妨在外麵遊蕩數月,散心遊曆,增廣見聞。小丫頭聽著,大是心動呢!林熠笑道:姥姥果真了得,這種問題也隻有你能輕描淡寫地解決了。青丘姥姥毫不領情,說道:溜須拍馬這套把戲,少在我麵前用。等她可以離去時,我再將她易容改裝,若不是最熟悉親近的人也決計認她不出,這樣,你就有大把的時間放手而為了。林熠頷首道:有勞姥姥費心。明天你就要進金陽堡與鄧宣聯係了吧,我會利用#039;靈魄閃遁#039;隨時和你保持聯絡。記住,你的人皮麵具完美無缺,但仍有一個致命的缺陷無法彌補。


    由於不能將你的血管和人皮接上,你的臉色始終無法變化,隻能是這麽一副蒼白的模樣。所以,你要盡力避免出現激動的情緒,讓人看出破綻。多謝提醒,我會留神這點。青丘姥姥哼道:再有,雖說人皮麵具掩飾住了你的真容。可我仍能看出你顯得有些疲憊,好像剛才耗損了不少真氣。最好今晚安心歇息,養足精神。林熠一凜,說道:姥姥好眼力。不過更難得你會關心起在下的精神來了。青丘姥姥冷冷道:你莫要自作聰明,我如今不過是和你被綁在了一根繩上,不得不同舟共濟。否則你的死活,幹我何事?


    林熠笑道:但我卻越來越覺得和姥姥是一對絕佳的拍檔,不是麽?青丘姥姥冷冰冰地望著他,迴答道:對不起,我沒興趣。轉身離去。


    林熠從窗口注視她孑然的身影,緩緩往對麵的廂房走去,心裏輕輕念道:對不起……你能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又怎會完全漠視這個世界,完全對生命沒有眷戀與熱愛?終有一天,你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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