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悲傷的人,夢境是怎麽樣的?


    塗嫿徐步穿過光源,腳下隨著每一步都濺起一些晶瑩的碎光。


    她輕輕地,小心觸碰張氏睡夢中的一塊隱秘之地。


    身上寒意不去,她從係統中拿出羊絨大衣套在外麵防寒,輕輕哈氣,竟有一團淡淡的白霧。


    隱約的,前方有喧囂的聲音傳過來。


    快到了,塗嫿心想。


    一片流光迎麵撲來,從她身前滑過。


    眼前換了另一幅畫卷。


    春風拂柳,小橋流水,石橋連著兩條沿河街,橋下有貨郎正伏腰擺貨,遇到來往駐足打量的年輕媳婦姑娘家,都要招唿兩句引到攤前,舌燦蓮花誇讚一番,熱情兜售。


    停靠在河邊的烏篷船,正有背著行囊跟家人告別遠行的鄉人,船身已遠,身後叮嚀不斷。


    對街店家小二正被掌櫃的從裏麵罵出來,扯下肩頭白巾口中無聲罵罵咧咧,搭梯子上去正匾額,瞧見有客人站在店門外猶豫,還是沒忍住換張熟練的笑臉幫自家招唿人。


    塗嫿從光源裏走出,迎麵就是眼前這完全超出她意料的場景。


    “這裏是張氏的夢境?不是我又穿越了?”塗嫿驚訝道。


    【這裏是大梁慶元初年。】


    “慶元初年?那不正是夏侯桀剛剛登基。”


    塗嫿抬腳向前邁出,神奇的一幕發生,原本黑白色幽深的場景,伴隨著她在張氏夢中行走,猶如被五顏六色的水彩暈染開。


    轉瞬之間,塗嫿仿佛真的走進春意盎然的江南水鄉。


    周圍是活色生香的市井煙火,塗嫿轉身迴首望遠,目不能及之處是弄弄迷霧,心裏稍定,看來她的的確確是在張氏的夢中。


    眼前所見太真實了!


    真實的差點讓她有另一種錯覺。


    她身上衣著特殊,穿行在水鄉中明明很紮眼,但大家從她身邊路過,好像並不覺得她的出現突兀。


    塗嫿自在許多,她走上石橋,居高臨下張望。


    “張氏在哪兒了?”


    屬於張氏的夢境,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可四下人群中並沒發現夢境主人的身影。


    一隻寶藍色的蝴蝶飛到塗嫿眼前,繞了兩圈。


    “懂了。”


    跟隨飛舞的蝴蝶,塗嫿從另一邊方向走下石橋,路過登梯擦拭匾額的店小二,拐過熱氣騰騰的包子鋪,沿著腳下青石磚,走了大約五六分鍾,終於看見寶藍色的蝴蝶,輕輕落在一位妙齡少女的肩頭。


    塗嫿離著對方一段距離,停下腳步端詳。


    “小姐!你肩上落了一隻蝴蝶!”


    少女時期的張氏聞聲,一動不動站定,一雙靈動的眼睛盯著麵前的丫鬟,嗓音嬌憨:“哪兒呢?哪兒呢?幫我抓了!”


    丫鬟撲蝶,一無所獲。


    寶藍色的蝴蝶盤旋在主仆二人之間繞了幾圈,悠然自得地飛走了。


    丫鬟懊惱道:“小姐,翠喜太笨了。”


    身著芽綠色襦裙的少女,非但不安慰,反倒一本正經點頭附和道:“對,翠喜太笨了。”


    “小姐——”


    少女時期的張氏,與塗嫿印象中的樣子,似乎不太一樣。


    她印象中的張氏,隨性、倔強、堅韌,身上無形之中有種頑強的生命力。


    但此刻少女時期的張氏,鵝蛋臉,目光澄澈,有著這個年紀天然的活力和機靈勁。


    她忍不住走近主仆二人,發現兩人正在等街邊的快要出爐的新鮮燒餅。


    “別人家的糖心燒餅都賣一文三個,掌櫃的,偏你家的燒餅一文錢一個!黑心。”


    “哎呦我的張大小姐!旁的裏麵送的什麽餡料的,我們這裏可不是那等子難吃的,不然燒出來,能這麽好吃的哇?”


    張氏身量這時不高,輕踮腳尖向裏張望,催促道:“還要多久才好?”


    “快了!快了!”


    “你方才還說快了快了,這都一炷香要燒沒了,還不見餅子出來!”


    塗嫿一旁瞧著,見那唐記燒餅的掌櫃拿她沒轍,連聲拱手討饒:“張大小姐,小的知道張家宅門朝哪兒開,不然一會好了我讓人給張家送去?”


    “不用!我要親自給我娘買你家糖心的燒餅,快著點吧!再不出來,我可趕不上船了。”


    “馬上!馬上!”


    掌櫃帶夥計連軸轉,很快,牛皮紙包好了兩大包燒餅交給主仆二人。


    張氏笑逐顏開,“掌櫃的生意興隆!”


    唐記掌櫃拱手抱拳,笑嗬嗬道:“那小人可要祝大小姐一路進京平安喜樂嘍!祝張大人步步高升!祝夫人福壽安康!”


    一錠碎銀留在唐記燒餅。


    塗嫿眼見著主仆二人走到馬車邊,坐車離去。


    抬頭仰望唐記燒餅,看著那剛出爐的溏心燒餅。


    “能不能掃描出這個燒餅的配方?”還不等係統迴答,塗嫿想起這是在張氏的夢裏,好像有點為難係統,“算了,畢竟是在夢裏,應該是不行。”


    一秒後,係統音響起:


    【已抄錄大梁慶元初年潯州府桐裏鎮唐記燒餅配方一份,收入宿主資料夾中,請查收。】


    塗嫿怔住半天。


    忍不住轉身舉手佩服地比出大拇指。


    牛!真牛!


    塗嫿走了沒幾步,四周的場景忽然飛速旋轉,流光飛逝處,轉眼她又來到張氏夢境中另一處。


    張家進京的行船上。


    一陣冰涼的江風撲麵而來,塗嫿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船頭處。


    甲板上,正迎風站著一名三四十歲的蓄須男子,身著錦袍,麵容儒雅,看得出是個長相不俗的英俊男人。


    塗嫿心中有所猜測。


    這個年紀,還有眉宇之間那和張氏隱隱相似的一點神韻,此人怕不是張氏的父親?


    外麵實在冷,不但江風寒涼,就是張氏本身的意識世界也始終有冰冷的寒意不散,塗嫿雙手插兜從船頭下來,走向船艙內。


    張氏家此次進京,雇下的船隻不小,船艙內大小屋子若幹,塗嫿很快找到了張氏所在的房間。


    古代有錢人家出行,果然不同凡響。


    張氏母親娘家從商,銀錢富足,為了這次丈夫上京迴到伯遠侯府一事,張母也是做足了準備,娘家額外添置了不少東西。


    新帝登基,侯府找到了門路。


    張父此次重新起複得用,侯府是出了大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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