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抬頭:“異心?”


    蕭厭說道:“月餘前,陸崇遠讓陸家庶出二郎陸九安暗中去了南地,私下見了平山王,後來沒多久,平山王就開始私自囤糧買馬,更偷偷派人去了其他幾家藩王屬地。”


    安帝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說的是真的?”


    “微臣不敢欺瞞陛下。”


    蕭厭麵色凝重:“平山王的人無意找去了錢家在南地的馬場,引得錢尚書生疑。”


    “因著先前調查漕糧案時,微臣曾跟錢尚書共事過幾日,錢尚書怕平山王對陛下不利,又恐是自己多疑誤會了平山王,就將此事告知微臣,微臣也是派人調查平山王時才意外發現了陸九安的痕跡。”


    蕭厭並沒有說太多,可他的話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安帝耳邊。


    平山王遠在南地,陸家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找平山王,況且陸崇遠向來知道他忌諱。


    私聯藩王,囤糧買馬,陸家想幹什麽?


    造反嗎?!


    還是他們想要像是當年對待戾太子那樣,知道他容不下陸家,陸皇後事發之後他們難以活命,所以想要重新推一個皇帝出來。


    他們是想要仿照當年的事情尋個新的庇護,好能繼續維係他們陸家的榮耀?!!


    “他們好大的膽子!!”


    安帝這次對陸家再沒了半分猶疑,對陸崇遠更殺心直起,他滿是陰沉看向蕭厭。


    “陸崇遠謀逆犯上,即刻處死,陸家上下罪不容誅滿門抄斬。”


    他原是想要誅陸家九族,但也知一旦誅九族,朝中怕有過半朝臣府邸都逃不掉幹係,他如今隻想盡快處置了陸家上下,免生後患。


    “蕭厭,這朝中朕最倚重的便是你,朕要你即刻派人捉拿陸九安歸案,查清平山王所行謀逆種種。”


    “還有……”


    安帝加重了聲音:“除了皇後母子的事情,朕不想再聽到外間有任何不利於皇室的謠言,特別是與朕有關的,你明白嗎?”


    蕭厭目光微閃:“臣會將陸家處理幹淨,京中絕不會有不該有的傳言,隻是趙家那邊……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安帝聞言寒聲道:“趙元朗夥同陸家,謀害皇室中人…”


    老四雖然是铖王的兒子,但是四皇子妃死的時候卻還是皇家兒媳,趙元朗敢將人害死以圖他利,更跟陸家的人勾結,安帝怎能輕饒了他。


    “卸去趙元朗官職,杖責五十,嘉臨郡主廢去封號,除皇室玉碟貶為庶民,趙家上下與趙元朗同罪全數發配青州,家財衝沒國庫,凡與趙、陸二家此事有關之人,一並發落。”


    蕭厭垂眸:“微臣遵旨。”


    殿中安靜下來,見安帝臉上疲憊之色越盛,而且放在龍椅上的手隱隱有些發抖,他提出告辭。


    安帝正想答應,就聽外間傳話,說狄濤入宮。


    “他來幹什麽?”安帝皺眉:“讓他進來。”


    蕭厭主動避諱:“既然狄少將軍來了,那微臣先行告退。”


    “不用,你先等等。”


    安帝攔了蕭厭,蕭厭便也隻能退到一旁。


    等外麵狄濤進來時,先是朝著安帝叩拜行禮之後,等得了平身見到一旁的蕭厭,他直接朝著他咧嘴笑了笑:“蕭督主也在?”


    “狄少將軍。”蕭厭頷首算是打了招唿。


    安帝早知狄濤那夜意外救了蕭厭的事情,倒沒奇怪二人熟悉,他隻是問道:“你怎麽這個時辰來見朕?”


    狄濤抱拳:“微臣是來跟陛下辭行的。”


    安帝眼神一沉:“辭行?”


    狄濤仿佛沒看到他神色,隻聲音郎朗。


    “微臣本就是奉父親之命,入京來跟陛下稟報西北戰事和北陵異動,因為攸關邊境安危,父親才不敢將消息托於旁人,否則微臣此時本該在邊境殺敵。”


    “如今差事已了,微臣日日閑在驛館之中也實在無趣,想要跟陛下辭行返迴落雁關。”


    說完之後,狄濤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露出幾分少年意氣的羞窘。


    “微臣自小就生在邊境,五、六歲時就被父親扛在馬背上,跟著他上了戰場,京中這些大人們都能替陛下分憂解勞,惟獨微臣留在京中無所事事隻能四處閑逛。”


    “這數日沒操練,微臣這骨頭都快生了鏽了。”


    安帝看著下方站著的少年。


    狄雙成這些年對皇室忠心耿耿,鎮安軍也是鎮守落雁關砥柱,若無他們北陵早就越境南下,他對狄雙成還算信任,也從沒想過要動狄家的人。


    見狄濤說要迴西北,安帝正想開口答應,就見狄濤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道:


    “而且最近龍庭衛的人不太安生,尚家的人好幾次都跟父親起了衝突,北陵與大魏摩擦頻繁,我怕父親被他們拖累分心,軍中被他們攪出亂子,所以還請陛下能夠準允微臣返迴西北。”


    安帝到了嘴邊的話頓住,隻皺眉沉聲問:“尚欽跟你父親不和?”


    他知道龍庭衛跟鎮安軍互為牽製,二者都鎮守西北,龍庭衛比之鎮安軍還要特殊一些,是專屬皇家私軍。


    隻是他登基這十餘年西北一直不安寧,京中又沒有值得動用龍庭衛的地方,他便從未召見過尚家的人。


    狄濤憤憤:“何止是不和,我父親先前還差點跟尚欽動手。”


    “太祖創建龍庭衛,本就是為了跟鎮安軍一起抵禦北陵護佑大魏,可先前戰事頻繁,鎮安軍那邊進了北陵細作,父親想要讓龍庭衛派兵支援,先行擊退北陵闖入落雁關附近村落的兩支騎兵,但尚欽卻直接拒絕。”


    “那些騎兵殺人搶劫,掠走大魏女子,事後還屠了兩個村子,父親派人追擊時就見那邊血流成河,他當時氣急,帶人就找去了龍庭衛那邊見了尚欽,責問他為何不肯出兵。”


    “誰知尚欽卻說,龍庭衛隻受龍玉令調遣,無令不出……”


    “慢著!”


    安帝陡然打斷了下方神情憤怒的狄濤,抓著龍椅把手時臉色難看。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龍玉令,更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可尚欽卻說龍庭衛隻受龍玉令調遣。


    他沉著眼看向蕭厭,蕭厭自覺開口:“微臣先去處置陸家的事情。”


    等殿內隻剩安帝和狄濤時,安帝才佯裝震怒說道:“是誰告訴你龍玉令的事情?”


    狄濤愣了下,臉色一變連忙跪下:“是微臣那日陪父親前往臨平見尚欽時,無意間聽尚欽提起的,事後父親怕微臣不知道其中厲害,才提前告知微臣龍玉令的事情。”


    “微臣知道此事乃是鎮安軍和龍庭衛的隱秘,父親從未外傳半分,微臣剛才也是一時氣憤才會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安帝聽他的意思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臉色越發難看了些。


    那龍玉令竟然不隻是關係龍庭衛,就連鎮安軍也與其有關,可是他為什麽半點都不知道?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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