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獼猴講話聲音尖銳,講故事的能力也比較欠缺,這一路講下來十分倒有七分是顛倒混亂,主次不分。[..tw超多好看小說]幸好陳易習慣於讀各種枯澀深奧的佛經,善於從各種混亂的詞句中總結中心思想,對於六耳獼猴的講述,總算是聽了個大概。


    墨玉床的來曆並不複雜,但這墨玉床的來頭卻有點嚇人,如果陳易沒有先接觸過天淚石,一定會被這墨玉床的來曆給驚住。這墨玉床原來是開天辟地的時候生成的,和天淚石一樣也是天地同壽的寶物。陳易於是對這墨玉床多了很多關注。


    六耳獼猴叨叨,盡都是這墨玉床如何在天地間流轉,如何被各大人物,妖魔,鬼怪青睞,最後又如何落入到他的手中。六耳獼猴在這個幽閉的溫泉底呆的太久,很少和其他妖怪有交流,那些偶然進入溫泉池的妖怪,都變成了他的口中美食,當然沒有跟他交流的機會。這六耳獼猴起初說話還頗有諸多不適應,經常語序顛倒,詞語混亂,到得後來,越說越流利,逐漸表達的意思就很清楚了。


    “墨玉床見了誰的血,便會認誰為主,你砍了我的四肢,我的血又流在墨玉床上,墨玉床又隻好認我為主,這樣你不就不能收服這墨玉床了?”這話說得流利,六耳獼猴的心思也就活泛起來,偷偷抬起眼偷瞄陳易,似乎想在陳易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陳易的臉上自然沒有一朵花,他年紀不大,可也算得上是飽經風霜,如果說有花,那花也是被江湖的風雨給摧毀了。六耳獼猴這樣說,他卻不能這樣聽。這臉上如同磐石,最初聽到墨玉床會認主帶來的喜悅都盡數變成了狐疑。


    感覺到陳易的心思,天淚石也果斷在陳易心中說道:“這種千年老妖,說話沒


    什麽可信度,什麽狗屁的認主,還需要鮮血,這老妖果斷是在騙你。”


    “如果我聽他說的,把我自己的血滴到墨玉床上,會有什麽結果?”天淚石的說法堅定了陳易的猜疑,但陳易不急著表態,有些事情,讓別人說要比自己說出來更自然。


    “那墨玉床會吸幹你的血……”天淚石冷笑到,許是覺得陳易不相信自己,對此很有些不爽。


    “同樣的天才地寶,卻是不一樣的性情。天淚,你過去認識這個墨玉床嗎?”陳易終於還是問道。


    天淚石何等經曆,立刻從陳易的話語中讀出後麵的潛台詞,他自然和陳易生不起氣來,笑說:“原來你是因為這個要和我鬧別扭。這破墨玉床,說是和天地同壽,但我還真是不認識,真沒見過。”


    “沒見過,不知道,那你怎麽那麽確定這老妖是在說謊,你又是怎麽確定那墨玉床會吸幹我的血?”陳易隻覺得心中緊抽了一下,這問話卻還是保持了平淡的味道,不過,越是平淡的東西,其實越有力量。


    陳易越是抓狂,天淚石卻越是穩得住,又恢複了他通常的那種譏誚:“笨,真笨,我沒見過這破墨玉床,但像這猴子這種妖怪,我見過的沒一萬,也有幾千……”


    “那又怎樣?”


    “隻需看那猴子說話的時機和語氣,哪怕是沒眼睛,也能看出來他在說謊,他說謊的目的是什麽,當然是要誑你嘛!”


    陳易終於是憋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來,不僅僅是在內心中,這外在也是真真切切地噴了出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是逗著你玩……”他剛在心中如此說出,還來不及聽天淚暴跳如雷,便被六耳獼猴的驚唿給嚇了一跳。


    六耳獼猴使勁的晃著腦袋,剛才陳易答非所問的一噴,讓他有種被陳易看穿的感覺,所以一下驚唿出聲。千年老妖,即使是活了千年,但在如此如此幽閉的情況下過了百年,終究還是在心智定力方麵有所退步。


    陳易學著六耳獼猴晃著腦袋,光頭在天淚石發出的清光下這頭上卻是一片陰影,淡淡說道:“我看這墨玉床和你相伴了上百年了,要不你們還是繼續相伴下去吧,奪人所愛,其實是不好的……”


    六耳獼猴長歎一口氣,陳易話說成這樣了,自然是看穿了他動的那點小心思。自己一個千年老妖,居然要用這種小心思來對付人,六耳獼猴臉上便有些熱,隻是天淚石發出的光實在是沒多強,昏暗之下陳易也看不到他的羞恬。


    陳易揭穿了六耳獼猴的小把戲,心中卻沒有太多的得意之心,千年老妖,本是天地縱橫的人物,卻自困於這等幽閉的空間,把自己的壯誌雄心都磨滅了,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但是,這千年老妖為什麽會自困與此呢,這卻又有些詭異了。


    “我知道這墨玉床困不住你,別裝了,下來吧……”陳易輕歎一聲,對著六耳獼猴說道。


    六耳獼猴果然收縮雙手雙腿,從墨玉床上翻身起來,笑道:“這等小把戲,果然不能瞞得住人。”


    “其實你剛才差點都要引我入局了,滴血收寶確實是有些誘人的橋段。不過我這個人對寶物什麽的,向來都興趣不大,尤其是對這種來曆不明的寶貝。如果我真的滴血,這墨玉床估計會吸幹我的鮮血吧?”六耳獼猴不急,陳易自然就不急,這種千年老妖,暗藏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


    “小把戲而已,讓你見笑了”,六耳獼猴微笑著眨了一下眼睛,此時的他看起來,哪裏還有那種被幽閉空間造成的糊塗,卻更像是一個奸商。


    “我很好奇,你怎麽會困在這個空間裏,以你的能力,這妖界人間,隻要是天底下,估計你都去得,那你困在這裏又有何意義呢?”陳易問道,雲淡風輕,想得隨意,問得也很隨意。


    “你認為呢?”六耳獼猴笑而不答。


    “我認為,我為什麽要認為?該想這個問題的是你,你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還是因為他人的原因,其實跟我關係都不大,這終究還是你自己的事。難道你想永遠把自己關在這裏嗎?你就不想出去重新在天地裏一展雄風?”陳易沉聲說道,這種生存的意義,是普遍的大問題,人困惑於此,這有智慧的妖估計也是逃不脫。


    果然六耳獼猴的眼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陳易不用看清楚也知道他眼裏肯定有些不知名的神色在生成。


    “說得好”,天淚石在陳易心中鼓掌讚賞,吞了大半的冰凍火焰後,他似乎吃得有些飽,精神好得和平常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六耳獼猴疑惑地抬起頭,重疊三層的耳朵微微動著,問道:“你胸前的寶貝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淚石?果然神妙,有自主意識?”


    何止有自主意識,那簡直就是個可以逆天的意識,陳易暗暗想到,不過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六耳獼猴果然是千年老妖,見識夠廣,居然一語便猜中了天淚石的來曆。他在心中悄悄說道:“讓你別囂張,你還囂張,這下被盯上了吧?”


    “囂張什麽,不算。他能知道我,隻能證明我的名氣大吧?”天淚石嘀咕道。


    天淚石滿不在乎,可陳易心中卻暗自警惕。六耳獼猴忽然提到這個,說不定卻對天淚石產生了企圖。所謂懷璧其罪,那的確是有心理學基礎的。


    這個時候,陳易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從溫泉掉下來,又莫名其妙和這六耳獼猴鬥了一場,天淚石莫名其妙地收了冰凍火焰,然後自己得了好處,這一切都發生的突然,但又順理成章,隻是這中間的確有個關鍵,那就是天淚石。


    而天淚石顯然沒有把自己當關鍵的主動,他不喜歡這種被關注的感覺,卻忽然收起了所放出的微光,這個空間重歸黑暗。


    陳易沒動,六耳獼猴也沒動,忽然又來的黑暗,遮掩了他們的真實想法。在黑暗中,隻有他們似乎可有可無的唿吸聲。而天淚石卻銷聲匿跡,又做隱士去了。


    良久,六耳獼猴的話語打破了黑暗中的平靜:“你剛才說什麽雄心壯誌,嗬嗬,我老了,習慣在這種黑暗裏生活,卻不想外麵那片天了。也許你可以留下來給我做個伴,咱也就沒那麽孤單了。”


    “這種事情,你可以想,但卻沒有任何實現的可能”,黑暗中陳易的話語似乎有些飄渺,但卻很堅定,既然談不攏,那就不用談。


    “看來我隻好強行留住你了,說句老實話,你是個有趣的對手,我不想你像那些一般妖怪一樣,成了我口中之食,留下來說說話,也是挺好的。不過你不願意,看起來我隻好放棄了我的惻隱之心了。”六耳獼猴的聲音忽然又恢複了尖利。


    “說來說去,還是要打一場才能解決問題。”陳易大聲笑道,在黑暗中搶前一步,朝六耳獼猴的方向衝過去。


    誰都不可靠,因為誰都有自己的想法,真正可靠的,還是自己。陳易心中無所畏懼,坦然無比,生命力量催動,隻覺得渾身都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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