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術士品嚐完那盤爆衣歐姆蛋後,終於輪到了今天的重頭戲。


    這次馬陸再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幹脆抱了一隻長方形的托盤。


    托盤上有一口砂鍋與兩隻盤子。


    還沒走近,女術士就嗅到了從砂鍋中飄來的肉香,讓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忍不住舒展開來。


    不過此時她的目光卻被那兩隻盤子所吸引,其中一隻盤中盛放著蔬菜、菌菇、豆腐,還有作為主食的魔芋粉。


    而另一隻盤子裏裝的卻是一朵晚霞。


    馬陸又涮了一片夾給毛團先生,“除了老王特殊的處理手法,也因為我用的鹿肉比較特別,黑冠馬鹿和一般的馬鹿不同,它們並不是以植物為食的。”


    馬陸說完發現流浪術士怔怔的看著他,揚了揚眉毛,“怎麽了?”


    “然後這些短鏈脂肪酸又會隨血液運輸往全身各處,尤其是脂肪之中,含量最高,這是膻味的一個重要來源。”


    “你們在想什麽,是馬鹿,和梅花鹿一樣,是一種鹿科動物。”馬陸道,“我們的名字隻是恰好聽起來一樣而已。”


    “那是什麽?”


    “我們知道,隻是想要突然想玩這個諧音梗。”毛團先生舔著自己的毛道。


    流浪術士和毛團先生對視了一眼,片刻後擔憂道,“吃個飯而已,也不必把老板下鍋吧。”


    “尤其我們國家的鹿肉,大都是生產鹿茸的副產品,並不是專門培育來供食用的,味道就更大了。一些廚師會搭配野梅類的醬汁來遮蓋鹿肉的膻味,但這樣做同時也會掩蓋住鹿肉的醇香。


    馬陸將砂鍋放在便攜式的卡式爐上,點上火,讓煮開的肉湯繼續保持著沸騰,同時將那盤蔬菜先放了進去。


    是的,沒錯,流浪術士第一眼望去的時候的確以為自己看到了晚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沒,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在吃上懂得好多啊,相比之下,我隻知道哪家便利店的飯團沒那麽幹。”


    不過等馬陸將托盤放在她的麵前,她終於看清了裏麵的東西。


    林洪遊武夷六曲,訪至止師,遇雪天,得一兔,無庖人可製。


    “這是因為鹿肉的味道很難駕馭啊。”


    原本臥在腳墊上的毛團先生也被肉香吸引了過來,跳到了餐桌上。


    其中一部分是請教的當地的土著,另外和老王一起生活這麽久,兩人平時也會閑聊,而聊的最多的話題當然也是烹飪。


    馬陸在遇到老王前其實也隻會下泡麵,但是自從開始集食材後,他對食材的了解多了很多。


    “而黑冠馬鹿所在的位麵植物非常稀少,它們以一種名為火紅小頭蟻的昆蟲為食,另外還會定期啃食一些火山礦石,其中含有的硫元素也會減少它們體內的短鏈脂肪酸。”


    這也是文字可考的現代火鍋最早的雛形,和先秦時那種一鍋燉有明顯的區別。


    在鍋裏涮了大概3秒後撈起,放進女術士的碗裏,“來,嚐嚐看。”


    “誒?”


    因為肉片在湯中被反複撥動,色如雲霞,故名之撥霞供。


    馬陸給毛團先生和自己也拿了隻小碗,“的確,你說的那些都是鹿肉的優點,不僅如此,鹿肉的結締組織和脂肪更少,還有豐富的蛋白質和維生素,但是鹿肉的膻味也更加強烈,會讓很多人不習慣。


    邊嚼邊道,“喔!喔喔喔喔!!!這個馬鹿肉好厲害,感覺比牛羊肉更加醇香細嫩,還有股奶香!咦,奇怪,明明這麽好吃,可為什麽在這個位麵沒有大規模流行開呢?”


    原來是肉片,相比普通的肉片色澤更深,再配上白色的瓷盤,與天邊的晚霞至少有八九分神似。


    “但我這鍋裏的可不是兔肉。”


    馬陸特意讓老王做了大份的,兩人一貓吃的滿頭大汗。


    “謝謝。”流浪術士道過謝後不顧滾燙,已經迫不及待的將肉片放進嘴巴裏。


    “這是……撥霞供?”


    而在最後,為這一餐收尾的也是一道冬天的代表美食——烤地瓜。


    “…………”


    說到痛處,女術士不由又眼含淚花。


    “唔,小妍喜歡看綜藝,我也會陪她一起看,有個綜藝裏有演過。”毛團先生迴憶道。


    以薄批,酒醬椒料沃之,風爐安座上,用水少半銚,待到湯響一杯後,各分一筋,令自筴入湯、擺熟、啖之,及隨宜各以汁供。


    “膻味,為什麽我沒有吃出來?”女術士好奇道。


    一旁的毛團先生這時候也點頭道,“確實,小妍連包菜和甘藍都分不清。”


    於是不知不覺中,馬陸也積攢了不少和烹飪有關的知識,雖然現在他還是隻會下泡麵。


    “嗯?”


    砂鍋被加熱後蒸騰而起的水氣,在房間中飄蕩氤氳開,配上窗外唿唿吹過的寒風,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女術士一嚐之下立刻就化身大公雞,忍不住打起鳴來,隨後又忍不住為盤中之物鳴起不平。


    “鹿和羊一樣,都是反芻動物,擁有4個胃,其中最大的被稱作胃瘤,胃瘤中生活有很多細菌,這些細菌會將植物中的纖維素和碳水化合物,分解成為短鏈脂肪酸。


    翻譯一下,就是林洪在山野間撿了隻兔子,找不到廚子做,就自己簡單醃了下,用風爐滾水涮兔肉,蘸著醬汁和朋友一起分吃了。


    不過老王的烤地瓜和普通的烤地瓜還是有些不同,他的烤地瓜隻有半隻手掌大小,外皮用的是烤的焦脆的地瓜片,仿製了地瓜的外形。


    那紅燦燦的樣子,中間還夾雜著美麗的紋路,簡直和天邊被燒紅的晚霞一模一樣美麗。


    “而且晚霞鍋不止和撥霞供用的肉材不同,做法也不一樣,這鍋裏的肉汁是老王用鹿骨加香料先煎後煮的,所以香味才會這麽濃鬱。”


    此時,砂鍋已經再次沸騰了起來,馬陸一邊說著一邊夾起一片馬鹿肉下了進去。


    撥霞供是南宋時期的一道名吃,記載在林洪的《山家清供》中。


    “你一個外鄉人,也知道撥霞供?”馬陸瞥了眼它。


    “馬鹿。”


    還用糖漿上了色,看上去非常逼真,裏麵則填著地瓜泥和芝士。


    女術士本來都已經吃飽了,結果吃完一個沒忍住,又多吃了一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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