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鬆公爵被定位為“損友”,遭到了索菲太後的厭惡,當事人本人沒覺得有什麽,他忙著哀憐自己的失戀。


    維克托睡了12個小時之後,很驚異的發現,伊麗莎白坐在他床前。


    維克托微微臉紅了:這次鬧得也太過分了點……


    “皇後陛下……”


    “你好點了嗎,維克托?”


    “……好多了。”


    “那麽,能告訴我這是為了什麽嗎?”


    “……我好像是……喝得太沒有節製了。”維克托心虛的說。


    “如果心裏有事的話,還是不要借酒消愁的好。還有,最近不要跟阿朗鬆公爵來往了,媽媽很不高興呢。”這就是處罰了。“阿朗鬆呢,人是很聰明的,隻是從來不用在正道上,私生活又太不檢點,我倒是很高興這次索菲不是跟他訂婚。我不是在幹涉你要交什麽樣的朋友,他惹媽媽不高興了,你記得這一點就好。”


    她又說:“還有,最近幾天皇宮要舉行幾次宴會,希望你能夠參加。”唔,一般來說隻要是皇室舉行的宴會,維克托一定會參加的,這麽特地指出,是什麽意思呢……


    ****


    有感於維克托的胡鬧,索菲太後驚覺小兒子也到了結婚的年紀。同時也不免也生出了“我真的老啦”的感慨。按照慣例,維克托也將在德意誌國家中選擇一位公主。曾經有人問道,為何不從英國的漢諾威王朝中選擇一位未婚的公主,與歐洲最強大的國家之一聯姻。索菲太後確實有點動心了,然而緊接著便又有人說,維多利亞女王可未必想跟奧地利結親。茜茜更是考慮到維多利亞女王的子女們攜帶的血友病基因,從來不讚成向英國方麵試探聯姻的可能性。


    安德拉西伯爵的意思也是說,如今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已經成為沙皇的皇後,若是再與英國聯姻,勢必引起歐洲各國的不安。


    維克托自己倒是無可無不可的。他有情婦,可是沒有哪個能得到他長時間的關注,他選擇情婦的眼光也很奇特,都是貌不驚人身材卻極纖穠有度的那種所謂“背影美人”。就連索菲太後也不大明白自己的小兒子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性。


    弗蘭茨倒說:“這倒也不是不好,這說明我們為維克托選擇妻子的時候,不必考慮容貌方麵的問題了。”有點溫和的嘲笑的意思。


    參加了維也納的幾次選妃宴會,以及慕尼黑的國王的訂婚宴會之後,維克托仍然沒有表lou出對誰有興趣的樣子。


    索菲公主的婚期定在1867年的10月。盧德薇卡夫人帶著傷感和快樂又開始了為女兒置辦嫁妝的過程。這次女兒將要嫁給一位國王,論起排場不比當年茜茜嫁給弗蘭茨,但也差不了多少。眾多訂購的婚禮物件從各地送來,不僅僅是巴伐利亞,還有遠從倫敦、巴黎訂購的物品。哥哥姐姐們也都慷慨解囊,出錢出力。


    茜茜因為不是很滿意這門婚事,非常吝嗇的幾乎沒送東西過來,索菲為此恨了她整整一個月——茜茜一想到幾個月後國王就會退婚,精打細算的決定分文不出了。她沒法告訴母親和妹妹,國王將會怎麽做,我們都知道這位國王自從與索菲取消婚禮之後,便再也沒有結婚,至死都是單身。這更加坐實了國王是個同性戀的謠言。


    弗蘭茨很不理解:“茜茜,為什麽小索菲要結婚,你好像漠不關心的樣子?你們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伊麗莎白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她現在能夠流利閱讀匈牙利文小說了。


    “我聽說你隻以哈布斯堡皇室的名義,送了一套首飾給索菲,你是她的姐姐,為什麽沒有以你自己的名義送什麽給索菲?”


    “噢,那個啊,”伊麗莎白想了想:“我還沒決定送她什麽呢。”打算敷衍過去。


    “那你準備給她什麽?”弗蘭茨撫弄她鬢邊頭發,癢癢的,很舒服。


    “沒想好。我是說,如果路德維希沒有退婚的話。”


    “嗯?”弗蘭茨被弄糊塗了:“路德維希為什麽會退婚?”


    茜茜頓了一下,方笑道:“你也知道的,這位國王率性妄為,沒準過幾天他就悔婚了。”


    弗蘭茨想她這是在胡言亂語,也不放在心上,“我瞧著索菲性子倒是比較安靜的,也許會成為一位偉大的王後,就象你,我親愛的茜茜。”說罷,在茜茜**的肩上吻了吻。茜茜習慣穿真絲的吊帶睡裙,lou出窄窄圓潤的肩頭,甚為迷人。弗蘭茨會不安的覺得茜茜在船上穿的過於暴lou了,但是,除了自己誰會看見呢?


    伊麗莎白倒是一怔:我可從沒想過……如果路德維希真的按計劃與索菲結婚了,也許他的人生就會不同了?不管怎麽說,國王確實具有統治者的能力,隻是他不願意成為一位統治者,他厭惡政治,企圖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於是他的人生悲劇不可避免。


    可是,問題也來了:索菲願意成為她們的姨媽、奧地利的索菲太後這樣的強勢女人嗎?茜茜不認為索菲有這個能力。她一直覺得索菲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國王真的是背背嗎?茜茜可不想斷送了妹妹的幸福。直男掰彎不容易,反之亦然。


    想到這裏,伊麗莎白認為很有必要全麵調查一下這位未來的妹夫。這個重要而隱秘的任務,自然還是交給了瑞恩斯坦去辦。


    ****


    婚禮前一周,瑞恩·斯坦司穆伯爵與卡爾·特奧多爾大公便抵達了慕尼黑,與巴伐利亞國王進行了友好親切的交談,大意是圍繞即將來臨的婚禮。心煩意亂的路德維希表現的還算不錯,沒有太讓親戚們難堪。


    瑞恩斯坦極為擔憂的對特奧多爾說:“照我看來,國王果然像皇後陛下擔心的那樣,並不想跟索菲結婚。”


    特奧多爾皺眉:“我也覺得,路德維希的精神狀態實在是……很難以捉摸。”特奧多爾現在也成了大公國的統治者,又比維克托年長幾歲,做事越發穩重,看問題也深沉許多。


    “皇後曾經說過,國王太年輕,做事可能會比較衝動。他,”瑞恩斯坦皺了皺眉:“我很擔心,國王不免會落到跟他的弟弟,奧托親王一樣的境地,那對索菲來說,無疑是最糟糕的。”


    “……你顧慮的確實有道理。我也很奇怪,當時父親為什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匆忙訂了婚?茜茜是怎麽想的呢,伯爵?”


    “皇後陛下隻是說,”瑞恩斯坦又皺眉:“國王也許喜歡的是……男人。”他很不理解為什麽居然有男人不覺得活色生香的女人才是上帝賜給男人的禮物,男人對男人……唔,雖說自古以來這事就沒斷絕過,可是瑞恩斯坦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特奧多爾嚇了一跳:“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迴事?皇後從什麽地方得來的消息?”


    瑞恩斯坦略顯尷尬:“嗯……這個嘛……”


    特奧多爾早知這個妹夫一向擅長挖掘這種隱秘醜聞,瞧了他一眼:“是否證實了?”


    “國王這幾年讚助了瓦格納大筆經費,還為其修建了新歌劇院,有人說這是因為他與瓦格納之間的私人關係過於密切的緣故。”


    “瓦格納?那樣的人不可能吸引路德維希。”特奧多爾斷然否定:“路德維希有潔癖,又有極高的審美觀,能被他看上的人,一定是美人——我是說,如果他真的有那種傾向的話。”


    “他跟圖恩家的保羅關係也很好,保羅經常住在王宮裏,有人看見國王清晨從保羅的房間出來。”


    “啊啊啊!”特奧多爾苦惱的叫了起來:“我真不敢相信!這太荒唐了!索菲怎麽辦呢?說實在的,我寧願接受他有情婦因而並不愛索菲,但是……”但是如果對手是男人……隻怕沒有什麽機會挽救吧。


    “皇後也不大相信。”


    “你——你應該派人24小時緊緊盯著國王。”


    “是的,閣下。”


    過了一會兒,特奧多爾才反應過來,這位奧地利皇後的前衛隊隊長,依然具有職業陰謀家的本能。


    ****


    伊麗莎白合上報告,“你這全都是間接證據,你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證明路德維希真的隻跟男人上床。”


    瑞恩斯坦不住拭汗:這差事不好做啊。“陛下,臣也沒有辦法啊,總不可能趴到國王的床底下……”瞧瞧,沒有竊聽器的年代想獲知一位國王的閨房隱私確實難度太高。


    伊麗莎白剛到慕尼黑,立即借用父親的書房,召見了瑞恩斯坦。她很猶豫,不知應該遵從曆史,不管索菲的婚事,還是強行要求路德維希按照原定計劃與索菲結婚——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要求的話,路德維希縱使一萬個不願意,也不會違背了她的心願。


    “你應該找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接近國王。”這麽簡單的美人計都不會用,可見婚後生活令這滿腦袋陰謀詭計的青年變得魯鈍了。


    “哎呀,陛下!”瑞恩斯坦裝模作樣的作出吃驚的表情,“國王很多疑,陌生人很難接近他。”倒也不是沒用美人計的。


    “他這性子……”茜茜覺得一旦涉及到親人,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臣覺得,陛下多慮了。雖然一直有傳聞,但是臣至今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國王還年輕,結了婚以後就會明白過來的。”


    “你的意思是說,國王確實喜歡男人?”


    “嗯……啊……”真是難以迴答啊,“臣覺得,還是不要給國王太大壓力的好。”


    “我要見他。”


    ****


    路德維希二世的臉龐極為蒼白。他本來是個纖弱的青年,這幾年雖說身材上胖了點,可是精神更覺萎靡,總是懨懨不快的模樣。眼神倒是越發的清冽了,言辭犀利,很多時候毫不顧忌他人。


    “我親愛的皇後陛下!”他對茜茜總是歡迎的,實際上很有可能他將茜茜當成女性版的自己,**、美麗、與眾不同。“您能來慕尼黑真是太好了,最近正好有一部新的歌劇將要上演,您聽說過嗎?慕尼黑歌劇院排演了《唐※#8226;喬瓦尼》,據說非常的華麗、奢靡。我想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路德維希,很高興你總是想著我。記得給我留一個包廂,我會去的。”


    “我希望您這次能在慕尼黑多住幾天,最近我很少見到您,都快忘了您長什麽樣子了。”


    “親愛的路易,你總是知道什麽能讓我開心。”這孩子真是會說話啊……


    伊麗莎白挽著年輕國王的手臂,順著蜿蜒的小徑在王宮的花園中漫步。路德維希十分討厭那種一本正經毫無生氣的園藝樣式,他親自設計了花園的樣式,王宮正前方需要開闊視野的區域全部種上深綠的鵝絨草,東西花園則設計得花團錦簇,終年鮮花盛開,又在東麵建了一座玻璃溫室,養了許多珍貴的熱帶花卉。


    “伊麗莎白,您要知道,有您在的地方,就連空氣都是清新的——您要知道,我是多麽希望能夠盡可能的待在您身邊。”


    “路易,你還是那麽討厭你的大臣們嗎?”


    國王聳了聳肩:“其實也沒有那麽討厭——隻要他們不說話的話,我還是能夠容忍他們的。”


    “那可真是——”伊麗莎白笑了笑:“難為他們了,你可以建議他們把所有要說的話都寫在紙上,這樣可以避免他們對著你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這很顯然是個玩笑。


    國王也笑了,他是很有幽默感的,隻是他覺得他的大臣們不需要知道。“其實我每天都把處理政務當作演出一場話劇,我也在舞台上,這很有趣,你會發現,有些人演得很不錯,有些人可就差得太遠啦。”


    伊麗莎白頓覺自己需要重新審視這位表侄,他顯然具有很高的智商,能夠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質。他缺乏的,是一個他能夠信任、並崇拜著的強勢的人的引導。曆史上的路德維希二世與伊麗莎白皇後的關係有一度相當密切,但是當伊麗莎白在歐洲各地旅遊的期間,這位國王漸漸走向了自我毀滅。


    巴伐利亞王國對他們來說,都具有非凡的重要意義,茜茜不願意毀了它,而路易則是不自覺的將要毀滅它。


    “路易,要好好對索菲,你將要成為她的丈夫,你要像對待我一樣,用你全部的熱情和愛來對待索菲。你能答應我嗎,親愛的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二世沒有料想到她會這麽要求,他注視著她,過了很久,他才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匆匆說:“我會的,伊麗莎白,我會的——如果這是你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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