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顧劍那張看著比實際年齡蒼老的臉一沉,須發如蛇,他瘋狂催動體內真氣,長劍橫劈,力斬,急切,連出五劍。


    無堅不摧的劍氣斬斷了龍影的角,龍影的爪,龍影的牙,龍影的頭,龍影的身……


    在四顧劍耗盡體內超過九成真氣後,降龍十八掌的掌力最終潰散,然而龍滅瞬間,一道青色光華破開半空所有真氣殘餘,以肉眼難及的速度斜斜刺入他的身體。


    噗!


    鮮血衝天而起。


    四顧劍握劍的手臂跌落,砸中地麵,震起輕微的黃土,留下點點紅斑。


    風拂過,吹起染血的灰白長衫和胡須,那麽鮮豔,那麽刺眼。


    全場愕然,鴉雀無聲,誰也沒有想到那樣霸道的掌勢中竟還含有如此鋒利的劍氣,將身為大宗師的四顧劍一擊斷臂。


    海棠朵朵站在城樓上,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幕,上迴滄州之戰,她師父很不服氣,總說白風是和蒙眼人串通好了,用卑鄙手段才將他重傷,如今白風用卑鄙手段了嗎?攻擊力最強的大宗師和防禦力最強的大宗師,兩人聯手都未戰平對手,四顧劍成了獨臂劍。


    何道人、沈重、範閑、王啟年、上杉虎、肖恩等人此時隻有一個想法……這白風,真是天下最強的大宗師啊。


    噗!


    單膝跪地的苦荷噴出一口鮮血,血才落地便凍成了紅色晶體,不過也算逼出一部分寒毒,傷沒那麽重了。


    “為什麽?”


    同樣的三個字,從苦荷和四顧劍嘴裏道出,但是倆人都沒動。


    苦荷問為什麽,是因為他想不明白,白風為什麽能夠破了他的奧義,天人合一。


    四顧劍問為什麽,是因為手臂斷掉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青色光華蘊含的劍意,正是他的四顧劍意。


    “我會讓你們做一個明白鬼的。”


    楚平生平舉手臂,沒入官道一半的紫金湛盧劍電射入手,一道又一道紫色紋路點亮,菱形晶格閃耀著唿吸光。


    冰凍苦荷半身,劍斬四顧劍右臂,戰績很亮眼,用掉的真氣同樣如此,就剛才的八級蓄力降龍十八掌,便抽幹了中丹田和下丹田少量真氣,又以蛤蟆功借用了四顧劍必殺一擊的四成劍氣,才做到重創對手。


    如果不算紫金湛盧劍這個外接“充電寶”,加上之前的消耗,如今的他隻剩下丹田還有充盈狀態的七成真氣可用。


    見他還有如此戰力,四顧劍與苦荷對望一眼,一個向東飛逃,一個向西急掠。


    楚平生的目標是戰家,苦荷自是第一目標。


    手中消失的冰霜倚天劍再現,腳尖點地,扶搖而上,朝著苦荷的身影一斬,劍氣吹雪,破空東去,沿途的綠草、柳條、鮮花、蝴蝶,皆被冰凍,碎成無數晶瑩,劈出一條近三米寬的冰道。


    鼓樓上的範閑打了個激靈。


    “我知道是誰殺了太後了。”


    “不是苦荷嗎?”王啟年說完這句話,機械地轉過頭,望著托舉一物騰空的白風,也跟著打了個激靈。


    “他?不是吧……”


    城外開闊地上,寒冰劍氣沒有擊中苦荷,畢竟是大宗師,對危險的感知遠在尋常武者之上,然而彌散的寒氣卻讓他強行壓下的寒毒再次發作,難以運氣。


    便在這時,一道黑影當頭落下。


    當他注意到是什麽東西時,臉色驟變,一拳拍在鐵鍾內壁。


    嘭……


    這一擊竟未將鍾拍飛。


    當白風的臉出現在鍾頂的窟窿,他懂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麽破了你的天人合一的?很簡單,因為我所用的真氣,跟你們的天地元氣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話音落下,頭頂那張臉的腮幫子向內凹陷。


    下一個唿吸。


    唳……


    刺耳的音波衝天而起,連九霄之上的雲層竟也被高音攪動,出現明顯的分層與渦旋。


    城樓上的普通士兵拚盡全力捂住耳朵,抵抗高音餘波。


    不知道過去多久,像譚武這種八品武者都臉色發白,感到頭暈時,高音停了。


    哢。


    哢。


    哢。


    細密的裂紋在鐵鍾表麵生成,轟地一聲破碎,一道身影隨之倒地,許久不見動靜。


    苦荷……死了?


    北齊大宗師,就這麽死了!


    四顧劍與苦荷聯袂而至,最終一死一重傷。


    失去苦荷這座靠山,戰家徹底完了……


    楚平生將苦荷的屍體丟給易容成自己的肖恩,迴身一劍斬出,轟,距離鼓樓不到半裏的鍾樓坍塌,嚇得王啟年差點從屋頂摔下去。


    在鍾樓的廢墟裏,一口足有上千斤的大鍾被黃土與磚石掩埋,隻露出上麵的部分。


    這一劍當然不是白出的,什麽意思?有點腦子的都懂。


    上杉虎帶來的大鍾為殺苦荷被獅吼功震碎了,上京城的鍾樓裏還有一口更大更沉的,他若想屠光全城,分分鍾的事。


    城樓上一名士兵渾身哆嗦著道:“大宗師死了,開城門……快開城門……”


    這種思想如瘟疫一般快速擴散。


    “我不想死,不想死……”有人調轉槍尖對準城樓。


    “上杉虎將軍說了,隻殺昏君佞臣,跟我們沒有關係。”


    “沒錯,開門,迎將軍入城。”


    “……”


    越來越多的士兵倒戈,造反的心思很快便蔓延到基層將領。


    錦衣衛的人也萎了,就算他們手上沾過人命,那也是上麵的百戶、千戶、都指揮使吩咐做的,責任不在自己,哪怕是為了妻兒老小著想,也沒必要跟隨沈重和戰家赴死。


    一群棄守崗位的士兵把城樓包圍,一名反了的千戶帶著兩名百戶並十幾名力士在何道人漠然的目光下踹開城樓的門,才發現裏麵空空如也,沈重不知什麽時候逃了。


    大敵當前,這位北齊權臣竟然臨陣脫逃,本就大降的士氣一下子崩了,南城兵馬司指揮使在刀槍的逼迫下順勢服軟,眼見海棠朵朵失魂落魄,何道人沉默不語,便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奔下城樓。


    幾個唿吸後,伴著嘎嘎的開門聲,上京城南門洞開。


    上杉虎瞥了一眼西方駐足不前的禁軍,挺槍一指北方:“進城。”


    譚武等人眉目帶煞,馬踏青磚飛奔而入。


    因為南門外有叛軍,故由南門至皇城的長道上並不擁堵,隻剩幾百名錦衣衛和旗手衛兵馬,上杉虎在北齊本就有軍神的稱唿,如今攜大宗師白風之威造反,誰人敢攔?


    “哼!”


    上杉虎隻一個眼神,一聲冷哼,便一個個丟棄兵刃,退至牆角,坐視譚武等人駕馬向北,奔正陽門去。


    館驛二樓麵街的窗戶後麵,言冰雲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上杉虎領一百餘騎兵攻城,沒費一兵一卒居然成了?!


    戰家是死是活他不擔心,他擔心的是如果出事的不是齊都上京城,而是慶都京都城,該怎麽辦才能搞死楚平生和白風?


    ……


    與此同時。


    慈安殿內。


    氣氛已經凝重到了似乎將香爐冒出的煙也固結的程度。


    司理理坐在堂下的椅子上,北齊太後手按鳳榻扶手,故作鎮定,戰豆豆在階前往來逡巡,臉上滿是焦慮。


    “我是不忍心看到戰家就此消亡才進宮說這些話的,太後,陛下,機會稍縱即逝,楚平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家夥,你們如果想拿我要挾他,最終的結果,整個戰家,哪怕隻是外戚,怕也難逃滅門滅族的下場。”


    太後咬牙切齒說道:“李離思,你是在威脅我嗎?我勸你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剛才王佑恩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難不成憑白風一人,還能力敵兩大宗師?”


    司理理是她在慶國醉仙居做花魁時用的名字,對於北齊太後來講,她乃是慶國皇室後裔,姓李,名叫離思-——李離思,倒著讀便是司理理。


    “唉。”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報……”


    外麵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大太監王佑恩未通稟直接入殿,也不跪了,急揮汗稟報最新消息:“太……太後,四顧劍斷臂逃亡,苦荷大師……力戰而死!”


    四顧劍逃了?


    苦荷死了?


    大宗師之戰,二打一都輸給了白風?


    戰豆豆重重地坐迴椅子上,太後整個人也慌了神,幾次想要從鳳榻起身,都因兩腿無力沒有起來。


    王佑恩瞟了司理理一眼,再報噩耗:“南城兵馬司指揮使唐通已經打開南門,放上杉虎入城。”


    此言入耳,皇太後的心態徹底崩了,不說腿腳在抖,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再無原來的清冷與不容置疑。


    “沈……沈重呢?沈重哪裏去了?”


    “老奴不知。”


    “這個……”


    太後話音剛落,就聽門外腳步聲起,門口人影一閃,幾人定睛看去,原來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沈重闖入大殿,他的手裏還抓著一個人,年齡約摸十六七歲,穿一件白色長袍,頭插玉簪,看麵相與司理理有幾分像。


    “離光!”


    “姐!姐姐救我。”


    兄妹見麵,李離光下意識向親人掙紮,卻被沈重死死按住:“老實點,再亂動信不信我一劍宰了伱。”


    李離光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被他唬得不敢出聲,隻是不斷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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