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


    “閉門就是有事無法迎客,這點道理都不懂?趕緊走人。”


    裏麵的人甚至連開門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就隔著門攆人。


    楚平生轉身離開,但隻走到台階下方,陽光能夠照到的地方,停住腳步,麵帶微笑瞄了一眼街口牌坊後麵鬼鬼祟祟的兩道人影。


    “破門。”


    又迴到階下,跟狻猊石雕親熱的白猿探手沉腰,雙腿用力,竟將重逾千近的石雕搬了起來,快行幾步,對準朱漆大門用力一摜。


    隻聽轟地一聲。


    足有半掌厚的大門垮塌,剛才叫楚平生滾蛋的門房被壓斷了腿,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這還是他武功底子不錯,見識不妙往後暴退,剛才但凡慢一拍,已經被狻猊石雕砸死了。


    “不夠大。”


    沒有火氣的三個字,換來的是白猿將另一尊狻猊石雕也搬起來,朝著朱漆大門沒壞的地方擲過去。


    轟隆!


    這一迴,三道門閂全斷,將軍府的大門徹底毀了。


    “你說的,閉門是無法迎客,那現在門開了。”楚平生踩著一地木屑走進將軍府。


    光天化日之下到將軍府撒野,還把門砸了,這種事情,簡直超乎想象。


    “你……你……”門房的臉都扭曲了,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


    唰,唰,唰……


    幾道矯健的身影由一進院後方越牆而出,將楚平生和白猿攔在擺有兩口大水缸,植著一對羅漢鬆的前院,當先一人正是那日在滄州地界跟隨上杉虎劫人的譚武,臉有點長,顴骨微凸,線條很硬朗。


    敢到將軍府撒野鬧事,可謂膽大包天,但是看清鬧事人的臉後,譚武心下一沉,暗道怎麽是這個祖宗。


    那日黃土漫卷,楚平生殺柳玨幾人的細節他沒有看清,可這並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這門……怕是白砸了。


    “上杉虎呢,叫他來見我。”


    譚武硬著頭皮說道:“將軍不在府上。”


    楚平生像逛自己家一樣,大步邁往前廳:“我給他一刻鍾時間出現在我麵前,不然,這將軍府,以後他就不要住了。”


    譚武身後一名沒有跟去滄州的小弟剛要閃身阻攔,那白猿蹭地消失,快到帶起的狂風推著兩名七品高手連退兩步,臉頰刺痛。


    “啊……”


    隻聽一聲慘叫,幾人扭頭望去,就見準備對楚平生出手的年輕武者被白猿踏在地上,右臂如同麻花一樣扭曲,滿臉冷汗,劍落旁邊。


    “放開他!”


    便在這時,就聽一道如洪鍾般的暴喝,通往二進院的拱門處人影一閃,北齊大將軍上杉虎手持寬刃槍走出。


    楚平生對此並不意外。


    上杉虎是被太後以與慶軍作戰指揮不力召迴上京的,以他的性子能服氣嗎?當然不能,但他又不敢反,那怎麽出這口惡氣?稱病不上朝是一個選擇。


    今日又是慶國使團的覲見日,他這個戰敗國大將軍在場多尷尬,所以上杉虎是百分百不可能參加朝會的。


    同樣是因為慶國使團來到,他需要第一時間確定朝廷在聽到範閑報告肖恩被他救走這個消息後有什麽反應,所以八成會躲在家裏隨機應變。


    這便是楚平生決定硬闖將軍府的原因。


    上杉虎怒目圓睜,全身煞氣翻騰,一腳踏在門口石墩,揮槍如風,直刺白猿麵龐。


    吼……


    白猿見獵心喜,舍了小弟縱身而去,不閃不避,迎著槍花一掌轟出。


    噗!


    一道氣爆響起,槍尖割開真氣,刺中白猿覆著剛韌白毛的拳頭,再難前進。


    上杉虎又加兩分力道,槍尖隻往前動了動,連半毫米都不到。


    他看到了門口的石獅子,知道比力量不是白猿的對手,擔心丟了兵器,不敢硬剛,一擊不成立即退步,拉開距離。


    白猿提起拳頭看了看,可能是感覺到一絲疼痛,另一隻手在槍尖刺中的地方搓了兩下,一咧嘴,一呲牙,暴戾之氣上頭,嗷的一聲高高躍起,十指交叉,雙拳緊握,如揮舞大錘用力砸下。


    上杉虎看得頭皮發麻,哪敢跟它硬碰硬,急忙閃身躲避,他這一躲,後麵的石墩子慘了,嘭!被這石破天驚的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這一幕看得譚武汗流浹背,他是跟著上杉虎去救肖恩了,卻隻瞧見楚平生殺人,沒有見識白猿的厲害,此時看到向以勇猛著稱的主子被一隻赤手空拳的猴子幹得左支右絀,節節敗退,心情那叫一個酸苦。


    難怪這畜生能殺死狼桃,果然厲害。


    “就到這裏吧。”


    伴著一道飽含不耐的歎息,譚武等人突然發現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楚平生不見了,再往戰鬥中的一人一猴看去,就見一隻手握住了寬刃槍,右手兩指並攏,朝上杉虎的太陽穴點下。


    上杉虎反應也是不慢,急忙仰頭躲避,未想本該在麵前劃過劍指突地一彎,那兩根手指像是沒了骨頭,以近乎垂直掌麵的角度點中他的眉心。


    一點清涼入體,然後是突然爆發的力道。


    哼。


    上杉虎悶哼一聲,隨槍躺地。


    譚武等人大驚,急忙撲到主子身邊把人抱起,並以憤恨的目光看向楚平生和白猿。


    唿……


    他們以為上杉虎被楚平生點中眉心,人就算不死也會傻掉,但出乎意料的是,幾個唿吸後,上杉虎竟幽幽醒轉,看看左右,再看看對麵的一人一猿,非常幹脆地推開譚武等人,順勢把寬刃槍撿起來,一臉陰沉看過去。


    “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不信楚平生剛才的一擊是跟他鬧著玩。


    “帶我去找肖恩,上次對話……還沒說完。”


    上杉虎沉聲道:“休想。”


    “你要知道,在滄州時,如果我師父不想讓你把人帶走,十個你也救不了他。”


    “那又如何!”


    毫無疑問,上杉虎是個硬骨頭,硬到快成化石的那種。


    楚平生嘴角多了一絲輕蔑的笑,低聲計數:“十,九,八,七……”


    眾人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直至計數歸零。


    上杉虎臉色驟變,從額頭到脖子,再到手背,青筋條條綻起,醒目的紅暈一時片刻便布滿全身,黃豆大小的汗珠子一顆一顆溢出,眼神也從剛才的堅毅如鐵變成忍耐痛苦,身體更是一截一截變矮,最後單膝跪地,氣喘籲籲。


    “將軍,將軍……你怎麽樣了?”


    譚武等人急得團團轉,看看負手而立的楚平生,準備動手,逼他給自家主子解毒,可是還沒等抽劍,便被上杉虎攥住手腕,麵帶痛苦搖頭示意。


    他們當然知道主子的意思,自己這些人加一塊兒都不夠白猿殺的。


    當啷。


    上杉虎拿來支撐身體的寬刃槍掉在地上,說聲“癢”,立刻翻倒在地,手不斷地在心口抓,在手腕抓,在耳根抓,在頭頂抓,後背和屁股在地上蹭,腰扭過來扭過去。


    “快去拿解毒藥。”


    譚武吩咐手下去後院取藥。


    南慶監察院有三處這種專門開發毒藥和解毒藥的機構,錦衣衛自然也有。


    “沒用的,這是真氣之毒,可不是藥石蟲草之毒。”


    譚武不信邪,堅持讓手下去取。


    不多時,解毒藥拿來,上杉虎連服三劑,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他們方才相信楚平生說的話,與此同時,上杉虎已經癢到把皮膚撓得鮮血淋漓。


    “打……暈我……快……”


    楚平生說道:“無所謂,伱醒後生死符會繼續發作。”


    “生死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催命符咯,這生死符無法用真氣壓製,一旦發作,一日厲害過一日,奇癢刺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九九八十一日後又再遞加,如此周而複始,永無休止,我很想看看,你這北齊大將軍能堅持幾日。”


    他嗬嗬一笑,走到水缸前麵淘出一些水洗了洗手,又拍了一點在臉上。


    “走吧蘭陵王,我們去找沈重合作。”


    丟下這句話,一人一猿朝被破壞的大門走去。


    “等……等等……”


    就在楚平生走到稱職的門房身邊,善意微笑時,後麵傳來上杉虎虛弱的聲音:“我……我帶你去……”


    “所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楚平生頓住腳步,轉身丟出解藥。


    藥丸在青石板上滴溜溜地滾,剛才還跟蛇一樣亂扭的上杉虎突然暴起,一把按住,和著灰塵吞進嘴裏。


    這一幕看得譚武等人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才第一日就把他們心目中的硬漢折磨成這個樣子,後麵還有八十天,得多難熬。


    前後不過數息,服下藥丸的上杉虎症狀明顯緩解,不喊“癢”了,身上的紅暈和凸起的青筋也慢慢消失,已經可以起身站立。


    “哦,忘了說,這隻是緩解生死符的藥物,原本可管用一年,我改良了一下,變成六個月,如果六個月內拿不到第二枚解藥……”


    楚平生玩味一笑,後麵的話沒有說,也不用說。


    “你!”


    上杉虎大怒,覺得自己被他耍了,一把握住地上的寬刃槍。


    楚平生說道:“折磨人的手段我還有很多,上杉將軍想要挨個試試?肖恩被關在監察院的地牢二十年不曾泄密,那是沒有遇到我。信不信,一天之內,我連他背著老婆搞過多少女人都能問得清清楚楚。”


    上杉虎緊攥槍柄,怒咬後槽牙:“……”


    打,打不過,毒,解不了,又不想死,那能怎麽辦?除了聽命於他還有得選嗎?


    “明日卯時,城南五裏觀荷亭,我等你。”


    話罷,楚平生踩著一地木屑走了。


    狻猊石雕倒在地上,依然左顧右盼,門房還在抱腿呻吟,外麵傳來馬車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數息後變成男人臨死前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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