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兩眼精光閃爍,緊盯他手裏的鑰匙,五竹都這麽說了,看來楚平生手中之物確係長條箱鑰匙無疑。


    費介往前走了半步,盤算著這個距離,如果突然出手,拋出迷魂散,楚平生中毒的幾率能有多大。


    “若若是不可能嫁給你的。”範閑衝費介和五竹使個“不要輕舉妄動”的眼色,他不相信楚平生敢在白風不在的情況下擅闖司南伯府。


    “笑話,範若若打賭輸了,敢不履約,我自會讓她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楚平生嗬嗬一笑,語帶輕蔑:“範閑,你該不會認為我把鑰匙拿出來,是想取悅你同意這門婚事吧?傻孩子,你想多了。我這次過來,隻是想用它來跟你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聽說你修練的霸道真氣是葉輕眉帶出來的三部功法裏唯一一部沒有造就大宗師的功法,我師父覺得這挺有意思,值得研究一下,便讓我拿著鑰匙過來各取所需。”


    果然是白風讓他來的。


    範閑暗暗慶幸五竹和費介沒有對楚平生出手,若將白風激怒,五竹能帶他全身而退,範府裏的其他人呢?怕不是要為楚平生陪葬。


    至於這個交易……


    “答應他。”


    就在範閑糾結這筆買賣是做好還是不做好時,五竹丟下這句話,跳下屋頂,進了天井後麵的雜物間。


    範閑不知道五竹做出這個決定的動機是什麽,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五竹絕不可能害他。


    “好,這個交易,我做。”


    楚平生淡淡地道:“我勸你不要耍花招,改內容什麽的,你應該知道,到我師父這個級別,秘籍是否有問題一看便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伱應該不希望範氏一族慘遭滅門吧,同理,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妾就這麽死了。”


    範閑確實有搞小動作,在秘籍裏做手腳的想法,聽完上麵的威脅,隻能收起這份心思,冷著臉走進臥房,幾個唿吸後拿著一本秘籍走出來。


    兩個人一手交秘籍,一手交鑰匙。


    楚平生將冊子揣進左袖:“合作愉快。”


    範閑眯起眼睛,冷冷一笑:“現在你可以走了。”


    “閑兒!”


    伴著一個蒼老的聲音,月洞門那邊走出一人,表情嚴肅,目光深沉,正是原戶部侍郎,如今的吏部員外郎範建。


    眼見範閑無事,他將目光轉向楚平生。


    “你來這裏做什麽?”


    “範思轍剛才大喊大叫跑掉,是通知你們避難吧?免得殃及池魚。明知這邊危險還要過來,範建,你可真是緊張這個假兒子呢,寧願搭上親生骨肉的命,也要救一個自己得不到的女人的後代,這份為愛犧牲的舔狗精神,多叫人感動,多叫人震撼啊。”


    楚平生麵露鄙夷:“卻不知你那在地下埋了十幾年的原配夫人,她的屍骨周圍是否還有繚繞不去的怨恨。”


    範建表情大變,負在背後的手都在哆嗦,老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楚平生不僅知道範閑是慶帝的私生子,竟連他用自己的親生骨肉代替範閑,以致原配夫人鬱鬱寡歡,日日神傷,最終在生下範若若後因身體過於虛弱一命嗚唿的事也知道。


    他自覺虧欠原配許多,心中有愧,這也是為什麽娶了柳國公家的姑娘,卻一直讓其做側室,哪怕柳如玉給範家生了一個兒子,待他又極好,也不肯扶正的原因。


    範建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範閑,怒道:“你胡說什麽?!”


    他獻祭自己的親兒子救範閑這件事,隻有他、陳萍萍、慶帝、澹州老太太知道,範閑是不知道的。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


    月洞門那邊又一閃,三十幾歲,穿著淺藍色對襟羅衫,頭戴玉鈿銀簪,腳踩繡花鞋,風韻猶存的柳如玉快步走出,看到範建沒事,鬆了一口氣,轉眼又見楚平生未走,恐懼的同時還有憤恨流露。


    這很正常,柳相南是柳家最出色的小輩,也是她最喜歡的侄兒,卻在四國夜宴上被楚平生所殺,她的兄嫂幾乎哭暈過去,老國公也被氣倒,臥病在床,已經一天不吃不喝。


    人是今天下午埋的,她從國公府迴來,前後不過盞茶時間,便聽到範思轍大叫楚平生殺上門了,那能不擔心,能不害怕?


    “你來幹什麽?”範建瞪了柳如玉一眼,迴頭說道:“若若與你打賭,私定終身,這件事於禮法不合,總之我不同意。”


    他擔心楚平生繼續剛才的話題,隻能拿範若若的婚事做擋箭牌。


    “禮法?”楚平生笑了:“你有你的禮法,我有我的做法,在我們西方,女人和牛羊一樣是需要搶的,我不介意殺光你們,然後把她擄走,何況……這本就是我贏來的東西。”


    範閑殺氣騰騰地道:“你可以試試看。”


    楚平生沒有搭理他,盯著柳如玉看了幾眼,直看得司南伯夫人發毛:“其實……我也可以換一個人的,比如……她。”


    很明顯,這話是對司南伯範建說的。


    “考慮一下吧,是要女兒,還是夫人。”楚平生丟下這句幾乎將司南伯氣抽的話,身形一晃,便沒了蹤影,輕功之高看得費介直皺眉。


    “混蛋,這世上怎有如此混蛋之人……”


    範建指著楚平生消失的方向破口大罵。


    柳如玉扶著他的胳膊說道:“老爺,為這種人生氣不值當,別氣壞了身子。”


    誰知這時後麵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問話:“爹,你不會為了姐……真把娘讓給那個家夥吧?我可不想給他當兒子……”


    倆人迴頭一瞧,就見傻兒子範思轍扒著第二個月洞門的邊框往這邊探頭探腦。


    “我……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範建抬腿脫鞋,劈頭蓋臉丟過去,唬得範思轍撒腿就跑,寬袍大袖左搖右擺,似一團臃腫的亂雲。


    範閑望範建和柳如玉說道:“爹,姨娘,你們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嗯。”


    範建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陳萍萍離開京都前給我留了一個字。”


    “什麽字?”


    “拖。”


    說完把手往背後一負,仰著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柳如玉也衝費介點頭作別,緊追她的老爺而去。


    “行了,我也該走了。”


    費介知道關於鑰匙的事,範閑和五竹一定有話要說,便揮揮手,抖著那一身叫花子般的衣服翻過院牆,由小巷離開。


    ……


    範建和費介相繼離開,範閑的小院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天井的水車還在嘩嘩地轉,車廂裏的水還在嘩嘩地淌。


    雜物間中,五竹環抱雙臂站在放長條箱的木案前麵,表情冷峻。


    “五竹叔,你為什麽要我跟他做這個交易?”


    範閑想不明白,白風已經很厲害了,上次的交鋒基本是壓著五竹打,如今再把霸道真氣的秘籍交易出去,豈不會助長敵人的氣焰。


    “這樁交易對我們有利。”


    “為什麽?”


    “你練到現在應該察覺到這門功法的問題了吧?”


    範閑說道:“霸道真氣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不錯,大宗師也是人,經脈並不比你強多少,白風身為大宗師,已經可以做到真氣外放,而霸道真氣的強大之處在於不到宗師境界,也能達到真氣外放的效果,所以這門功法對他的作用不大,如果強行修練,還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擔。”


    五竹說到這裏頓了頓,轉過頭去,看著長條箱說道:“這裏麵是小姐留下的東西,應該是……可以傷害大宗師的東西。”


    《霸道真氣》不僅不會提升白風的修為,還可能危害身體,而長條箱裏放著足以傷害大宗師的東西,一反一正,用《霸道真氣》來交換長條箱鑰匙,確實是一樁對己方有利的交易。


    範閑不再說話,把手裏的鑰匙遞過去。


    五竹接過去往鎖孔一插,哢,機擴輕響,長條箱開了,當蓋子向上翻轉,露出裏麵的東西,範閑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大。


    一封信,給五竹的。


    另一封信是給範閑的,除了一些寄語,還把她來自神廟,及這個世界的真相的冰山一角告訴了兒子。


    隨後是五竹說的,能夠傷害大宗師的東西——一支巴雷特狙擊步槍。


    ……


    與此同時,原來的林府,現在的楚府。


    前麵的武豐殿和二進院毀了,長公主出錢聘請的工匠還沒開始重建工作,三進院、四進院,及後花園沒有問題。


    林家的奴仆已經全部遣散,整個院子空蕩蕩的。


    白猿在前麵劈石頭,司理理在跟長公主派來的宮女說話,楚平生則獨自一人坐在後花園假山上修建的亭子裏,借著滿天星辰的光一頁一頁翻看《霸道真氣》,而他的左手,赫然握著紫金湛盧劍。


    從劍柄到劍尖,一道道紫金紋理像是活了過來,時明時暗,流溢著會唿吸的光芒。


    其實這並非湛盧劍在唿吸,是楚平生在以湛盧劍的外丹田連接自身經絡,運轉霸道真氣的心法。


    這秘籍,用一句話來總結的話……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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