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猴子也能有這樣的武力?


    殺猴辱楚的想法一下子變成了自保。


    葉重不敢以下而上迎接白猿的掌力,足踏馬鞍飛身而起,一招葉家看門絕學大劈棺拍出,五根手指鋪展開,恍如大葉芭蕉,帶著五道森森真氣迎向震驚百裏。


    啵,啵,啵……


    隻有八品以上的高手才能聽清,那是一串連成長聲的氣爆。


    葉重身子一沉,倒飛而迴,白猿去勢一滯,由半空落下,咚地一聲,雙足落地,比較人類更加彎曲的腳掌震碎青石板的同時,還留下深深的抓痕。


    希聿聿……


    葉重落迴馬背,組成馬鞍的皮革頃刻破裂,胯下戰馬承受不住掌力餘波,兩條前腿一彎,倒地不起。


    “將軍。”


    偏將去扶落馬的葉重,被他一把推開,手捂胸口一臉哀容看著陪了他好幾個年頭的坐騎,剛才那一下已經將戰馬的脊梁壓斷,活是不能了,如今隻是癱倒在地苟延殘喘,也不知是太疼了,還是舍不得他,馬眼竟淌下淚來。


    吼……


    吼吼……


    讓所有人震驚的是,白猿雙腳一提,帶起一團散碎的石塊,兩手在胸前擂了幾下,手舞足蹈,似乎異常興奮,不斷吼吼叫著衝向騎兵方陣。


    葉重隻覺頭皮發麻,心生駭然。剛才的對掌,他坐死了戰馬,心口憋悶難受,右手關節刺痛,反觀白猿呢,竟看不到一絲傷情,反而越戰越勇。


    這究竟是為什麽……明明隻是一隻猴子!


    他當然理解不了,知道蘭陵王情況的隻有它的主人楚大魔王。


    早在光明頂一役時,蘭陵王就有張無忌全盛時期七成半戰力,而九陽巔峰加乾坤大挪移加太極拳劍大成的張無忌,又和蕭峰的戰力在伯仲之間。


    洪四庠的真氣程度稍遜慕容博、蕭遠山一線,也就是說,遜色蕭峰半籌,而葉重這個九品上又不如洪四庠,所以滿打滿算,他的真氣程度也就跟白猿半斤八兩。


    問題是蘭陵王的九陽神功怎麽練的?楚平生和張無忌都是打坐吐納冥想運功,這貨天天降龍掌劈木頭,大金剛拳轟石塊,佛光普照懟大江,這樣搞了好幾年,外功練得不說銅筋鐵骨,也是氣血旺盛,壯如十頭老牛,九陽神功順帶著不斷推進,而且因為是由外而內所得,完全沒有覺遠那種力竭氣瀉的弱點。


    慶餘年世界的武功本就不如金庸世界多樣與精深,大劈棺幹不過降龍十八掌很正常。再者外功高手一般都有外功掛,比如北丐洪七公年逾古稀,還能和逆練九陰大成的歐陽鋒拚個兩敗俱傷,蕭峰場場戰鬥都是越戰越勇,這些由外而內成為絕頂高手的家夥實戰能力普遍比同水平修練內功的要強。


    迴到蘭陵王這裏,剛才它殺的是什麽人?兩名守城士兵,一對南慶李家的孝子男女,它都沒怎麽發力,此時見到能跟它過幾手的葉重,見獵心喜,不戰個痛快,怎麽發泄它無處安放的精力?


    楚平生又想,若是被葉重知道把他幹到頭皮發麻的猴子已經高壽一百加,能做他爺爺了,那不得氣死?


    同一時間,戰場形勢又變,葉重自知拳腳功夫不是蘭陵王對手,抽出馬鞍下的銀槍,挺槍急刺。


    兩名副將擔心主帥安危,也沒時間糾結圍攻一隻猴子會不會丟慶國的臉了,各自抽劍側擊。


    “去。”


    楚平生也自馬腹下抽出湛盧劍,右手握住劍柄,左手二指一抹,鏘,古劍出鞘,化作一道烏沉沉的光射出。


    白猿讓過銀槍,向前一縱,兩腳抓住槍柄,葉重就勢震槍,它就勢一蹬,借力躍起,抓住淩空而來的湛盧劍,將身一擰,屈臂下撩,使一招峨眉派絕劍三式裏的日落孤城,唰得一聲,一把向上追襲的長劍連同後麵那條手臂起肘而斷,翻轉升空。


    副將的血染紅了天,也染紅了葉重的眼,可還沒等他變招,白猿劍交左手,如握短匕,原本直來直往的身法突地一變,如鬼魅近身,斜劍一挑,幽影一般的劍光抹過,嚓,銀槍斷頭,長劍去勢不減,直刺他的麵門。


    “將軍!”


    旁邊八品副將大吼一聲將人撞開,舉劍格擋,隻聽哢嚓一聲,長劍斷作兩截,蘭陵王趁勢而進,一劍封喉,湛盧快進快出,帶起一股飛射的血箭。


    銀槍斷,兩名八品副將一殘一死。


    後麵的親衛一看怒了,掄槍衝鋒。


    蘭陵王將身一蕩,腳抓住街邊肉攤掛肉的架子,用力一彈,化作一道白影射入騎兵隊伍。


    白猿黑劍,霎時間一片鮮血染紅街道,無論是馬刀還是馬槍,無論是戰鎧還是馬鎧,隻要挨上那道烏光,就沒有完好無損這一說。


    後方、兩側店鋪、甚至遠方樓頂,望見這一幕的人全傻了。


    在京都城大開殺戒,視守備部隊如無物,二十年來還沒人這麽幹過。


    楚平生一步一步往前走,那一身紅裝,烈比驕陽。


    葉重摟著為救他而死的副將,仇恨滿臉道:“姓楚的!你這是要與慶國為敵!”


    “與一城人為敵,善。”


    說完又高聲道:“與一國人為敵,大善!”


    聲音滾滾,仿若驚雷,向著長道左右播開。


    嗖!


    這時一道利箭由遠及近,射向楚平生。


    他腳下一勾,抓過半殘副將做盾。


    噗!


    利箭破甲而入,刺穿副將胸膛。


    嗖!


    又是一道箭矢射來。


    他再拉街上未死兵丁做盾,第二人身死。


    箭矢再來,這次目標換成了蘭陵王,卻被湛盧劍身漫布的寸芒卷起的的氣浪絞碎,這更激起了白猿的兇性,吼吼叫著殺向箭矢射來的方向,即便挨一槍,被砍一刀都不知痛苦,而葉重帶出的幾十名親兵,幾個唿吸就死了個七七八八。


    “別打了,別打了,我是大內總管候誌剛,陛下有口諭,傳楚勇士入宮。”拐角人影一閃,候公公帶著一身素服的禮部尚書郭攸之,並鴻臚寺幾位官員快步走來。


    “害死這些人的,是你。”楚平生收迴遠望的目光,看著葉重說道。


    “蘭陵王,迴來吧。”


    主人一聲令下,這渾身浴血,稍現傷口的白猿在賣胭脂水粉的鋪麵屋脊立定,朝百米開外的一棟鼓樓上的人呲牙兇咆,幾個跳躍返迴楚平生身邊,恭敬遞還湛盧劍。


    鏘。


    古劍歸鞘。


    楚平生抬頭看向演戲的侯誌剛。


    “這怎麽搞得,怎麽搞得嘛,葉統領,你這……陛下讓你清場警戒,等候郭尚書,你怎麽和楚勇士起了衝突?萬一陛下怪罪下來,這是欺君之罪,你知道麽!”


    葉重身子微微一晃,念起楚平生剛才的話,又想起太極殿內陛下模棱兩可的說辭,知道自己這是辦事不力,被犧牲了。


    “臣……有罪。”


    楚平生一臉怪罪地道:“蘭陵王,這事兒你也有錯,葉將軍就丟了把槍過來,本意是救那個無知無畏,攔路挑釁的書生,你怎麽就暴起動手呢?師父說過多少次,叫伱修心養性,持身守正,這些都忘了?”


    蘭陵王伸出毛茸茸的手,搔了搔後腦勺。


    “來,把這個吃了,對你身上的傷有好處。”


    楚平生摸出一粒丹藥丟進白猿嘴裏。


    看起來打一棒槌給個甜棗,但是這陰陽怪氣的腔調,怎麽瞧都是在耀武揚威。


    書生攔路挑釁?


    挑釁的不是他嗎?


    周圍的看客都給他們搞糊塗了。


    “是誰?誰敢攔外使的車馬?”禮部尚書郭攸之掃視一圈,一眼便看到那個穿著青衫,滿身補丁的書生。


    因為白猿和葉重的戰鬥太慘烈,書生精神可嘉,但身體素質不行,被勁風波及癱瘓在地,臉白得像一張紙。


    最重要的是,袖口用手攥著的紅色補丁露了出來。


    “國喪期間披紅掛彩,來啊,把他拿了,交京都府尹嚴辦。”候公公細指一撥,後麵跟著的幾名禁軍士兵快步上前,架起那個已經走不動路的書生就往京都府衙走。


    書生不服,大聲道:“我……我是為了慶國,他……他才是……”


    楚平生瞥了周圍敢怒不敢言的京都百姓一眼,望禮部尚書道:“在我的部族,凡喜喪者當披紅掛綠,恭送老人升入天堂,永登極樂。驚聞貴國皇太後殿下仙逝,我把壓箱底的衣服都拿出來了,誰知道……唉……”


    披紅掛彩是他所在部落的習俗?


    被拖行經過的書生一臉懵逼:“你說謊,你……說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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