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蘿說道:“肯定是徒兒做皇帝好,那時語嫣也是公主之尊了。”


    “所以如果你是空虛和尚該怎麽做?殺了段延慶嗎?豈不壞了他的信譽?你應該知道,他最講信用了。那如果我們幫他將四大惡人殺了呢?他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感激你這嶽母處處為女婿著想,語嫣嫁給他後,必不會虧待於她。”


    “段延慶武功高強,你跟我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還有兩名手下,又是複兒的義父……”


    “阿蘿,打不過,我們可以智取啊。”


    “智取?”


    “比如給他們吃的東西裏下毒,如同對我一般,這個不難吧?如果事情敗露,便推到下人頭上,畢竟四大惡人聲名在外,想殺他們的人數不勝數,而他們就算懷疑,也絕不敢殺你這個空虛和尚的嶽母大人。”


    “段郎,你真是好算計,好心機。”


    段正淳柔聲道:“阿蘿,我既已決定與你共白首,自當全部心思用於彌補你們母女,我欠伱們的。”


    “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李青蘿眼睛轉了轉,湊到段正淳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段正淳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


    午後。


    段延慶、嶽老三、雲中鶴、慕容複四人在下人引領下前往首進院落中央大廳議事,李青蘿將東西交給段正淳後便按計劃過去穩住四人,豈知才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有下人稟報,講一個自稱空虛的和尚帶著七八個男女在門外等候。


    她頓時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複不知舅母布置,主動請纓去前麵接人,還叫下人通知王語嫣,她的夫君上門提親了。


    不多時,楚平生帶著段譽、遊坦之、阮星竹、刀白鳳、阿紫、木婉清等人在下人的引領下來到前廳,人一多,空間頓時擁擠不少。


    李青蘿忙叫人多拿幾把椅子過來給阿紫等人坐。


    段延慶勉力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空虛大師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楚平生說道:“延慶太子有心了。”


    段延慶悶笑兩聲:“你幫我這義子保了個大媒,我自當投桃報李,還空虛大師一樁良緣。”


    嶽老三說道:“不好不好,缺個媒婆,如果葉二娘在此,自然一切妥帖。唉,說什麽以後再也不做惡事了,我不與她爭老二的位子都沒用,一心守著小和尚孩兒,實在無趣。老大,我若是把那個叫虛竹的小和尚的頭擰下來,她會不會重新去搶別人的小孩子玩兒?”


    說完又由木婉清聯想到秦紅棉:“老四,你跑來這邊,誰來看守秦紅棉?萬一給她跑了怎麽辦?”


    李青蘿趕緊收迴盯著那個有雙龍戲珠構件的香爐的目光,陪笑道:“嚴媽媽在,沒事的。”


    “娘,是你找我麽?”


    伴著不緊不慢的嬌柔女聲,一身白裙仙氣飄飄的王語嫣邁過門檻走進大廳,看到楚平生後愣了一下,細眉輕鎖,瓊鼻微皺,悶悶不樂,應該是知道和尚登門,她離嫁人不遠了。


    慕容複在對麵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妹,恭喜了。”


    “表哥,你……你就這麽想讓我嫁給他嗎?”王語嫣語出哀婉,閃亮的眼噙著淡淡的幽怨,兩手低放,緊捏著衣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妹,你可問一問舅母,是否如我這般看好你與空虛大師。”


    “表哥……”


    阿碧擔心王語嫣走她和阿朱的老路,趕緊拉著她的手到一邊,附耳低語:“王姑娘,慕容公子為了複國一切都能犧牲,你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家主人對你一往情深,你為何視而不見?”


    “阿碧,你怎麽……你可是在參合莊長大的,難不成已經忘記姑母對你的好了麽?”


    “王姑娘,為奴為婢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認清自己的身份,慕容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今小婢隻想……”


    “不對,這茶……有問題……”


    便在這時,段延慶的驚唿打斷兩個人的竊竊私語,王語嫣轉頭看時,就見嚐試從椅子起身的延慶太子竟握不住鐵拐,起身到一半又跌坐迴去,還把放在小方幾上的明黃色茶杯撞翻,啪得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大……我……我提不起力氣。”嶽老三一看情況不對,嚐試提運內力,不試還好,這一試,隻覺丹田空蕩蕩的,頭暈腳軟,靠著大廳上首桌腿借力,才沒有倒地。


    “不是茶,是香……香爐。”


    慕容複也是一般情況,幾乎癱倒在椅子上,顫巍巍地舉起右手,指著香爐道:“悲酥清風,檀香裏混雜了……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


    經他提醒,段延慶、嶽老三、雲中鶴三人頓時醒悟,齊看向李青蘿,卻發現她也中了毒煙,整個人癱軟在地。


    阿紫、遊坦之、阮星竹、刀白鳳等人同樣倒地不起。


    段譽自是百毒不侵,剛要說點什麽,冷不丁一道陰柔指力點在他的後背,頓時氣機一滯,半邊身體無法動彈,連出聲都做不到。


    他死死地看著後麵與木婉清倚靠頂梁柱,假裝中毒的和尚。


    他很清楚,自己的穴道是便宜師父點的-——現在的問題是便宜師父為什麽這麽做?天天賣他,提前通迴氣能死嗎?


    其他人不知道楚平生百毒不侵,阿紫和阮星竹可是心知肚明,母女二人看著他學木婉清倒地,無不一臉茫然,不知道和尚又憋了什麽壞。


    慕容複、遊坦之和段延慶在擂鼓山見過他與丁春秋爭鬥,知道他能抗星宿派的毒,如今換成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不僅在心裏犯嘀咕,搞不清他是真扛不住,還是裝的。


    反正在外人看來,大廳裏的人齊刷刷倒下一茬。


    嶽老三扯著嗓子喊道:“誰幹的?誰幹的!給老子滾出來。”


    中了悲酥清風還能這麽咋唿,也是沒誰了。


    “我幹的。”


    兩道身影隨聲音而至,走在前麵的正是鎮南王段正淳,後麵穿黑色長衫手握長劍的是他的姘頭秦紅棉。


    “你……你……她……”


    李青蘿也中了悲酥清風,更知道這事兒是段正淳幹的,問題是沒想到他竟然解了可壓製內力的“醉三花”的毒,還把秦紅棉由刑房救出。


    “阿蘿,我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你的習慣一點沒變,還是喜歡把重要的東西放在妝奩盒的暗格裏。”


    段正淳打量一圈,看到阮星竹和楚平生,臉上笑容愈濃:“那句話怎麽說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李青蘿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去摸悲酥清風的解藥,未想秦紅棉眼疾手快,一把搶過白瓷瓶塞進腰帶裏。


    雲中鶴恨聲道:“早知如此,當時該一刀殺了你們。”


    秦紅棉突地一劍刺過去,正中他的胸口,頓時鮮血如注,汩汩湧出。


    “現在才後悔?晚了!”


    一路走來,雲中鶴各種語言調戲,各種惹她與段正淳憤怒,此刻形勢逆轉,她當然不會放過報仇雪恨的機會。


    “老四!”


    嶽老三須發皆揚:“葉二娘帶她兒子走了,你這一死,四大惡人就剩我跟老大,我的武功是遠不如他的,就算做了這老二,也沒什麽意思?”


    “那你就跟他去吧。”


    秦紅棉又是一劍刺出,給嶽老三紮個透心涼,這短腿惡人身子一歪,倒在上首桌下,沒氣了。


    “好,好啊,你出的好主意。”段延慶氣不能提,隻情對慕容複擠眼發狠。


    “義父,我怎知舅母會有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還被段正淳得了去。”


    “那日在無錫城外,我與嚴婆婆趕往天寧寺途中遇到兩名西夏武士,這毒煙和解藥皆由從他們身上搜來。”李青蘿說道:“段郎,快快幫我解毒。”


    段正淳置若罔聞,對連殺兩人的姘頭使個眼色。


    秦紅棉稍作猶豫,沒害段延慶性命,走到楚平生麵前,說句“惡僧你也有今天”,提劍便刺。


    在段正淳看來,大廳裏威脅最大的就是空虛和尚,少林寺一戰令群雄驚為天人,雖說悲酥清風這種毒藥名揚四海,但是天知道會否在短時間內被高深內力逼出,於是示意秦紅棉先去殺空虛和尚。


    至於他為什麽不動手,道理很簡單,空虛和尚是段譽的師父,甘寶寶小女兒的父親,若是由他動手,日後不好相見。


    “不要。”


    出乎秦紅棉和段正淳意料的一幕發生了,木婉清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將腰一扭,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母親的長劍。


    “婉兒!”


    秦紅棉意識到情況有變,趕忙收招,即便如此長劍還是刺入女兒身體寸餘,鮮血順著傷口往外溢。


    當啷。


    長劍墜地。


    秦紅棉全身哆嗦著撲到女兒身邊,捂著她的傷口說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替他擋這一劍,為什麽!”


    “娘,我……我……”


    木婉清花容慘白,眉含苦楚,想解釋自己的行為,又不知從何解釋,剛才見秦紅棉提劍衝來,她喊了兩聲“不要”,卻隻是卡在嗓子眼裏,隻有自己聽見,直至娘親一劍刺來,腦海中便隻剩一個想法,他不能死……無論如何也不能……


    “她為什麽擋你的劍?這是個好問題。”


    楚平生說道:“你以為她賴在小鏡湖不走是因為段譽?那隻是你以為。”


    這話……什麽意思?


    木婉清不是為了段譽留在小鏡湖,那是為誰?


    秦紅棉不是傻子,看看寧願拿自己的命為空虛和尚擋劍的女兒,腦子轟的一聲,幾乎要炸開:“我殺了你這個勾引我女兒的無恥淫僧!”


    這第二劍,木婉清自再無餘力去擋,隻是強提氣力,急喊“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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