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半月後。


    冀寧路。


    一支騎兵部隊沿著山路北上,可能是因為附近區域未被戰火波及,也可能是快到飯點的緣故,雖然戟明甲亮,馬匹雄健,但是隊列鬆散,士氣低落,有些騎兵甚至打起瞌睡,由著胯下戰馬漫步。


    後麵的輜重部隊也是一般,馬車上坐的車夫連打幾個嗬欠,才舍得抽馬屁股一鞭,喊聲“架”,催促馬匹去追前人。


    距離這支騎兵部隊不遠的山坡上,一個麻子臉,下巴很長,額骨突出的中年男子將地圖收起來,眯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部隊說道:“情報果然沒錯,察罕帖木兒擔心遭到死對頭孛羅帖木兒的伏擊不敢走官道,選擇了這條穿山而過的小路,豈不知……哼,這次就讓他有來無迴。”


    旁邊一名身披甲胄,雙臂幾乎過膝的男子說道:“王保保一死,汝陽王深受打擊,這治軍水平……是越來越拉胯了。”


    另有一長身高顴,麵貌清臒的男子說道:“此次潛入冀寧路所帶弟兄不多,務必速戰速決,待會兒我領兵正麵攻下,伯仁由後方殺出,斷其退路,待敵人驚慌失措時,上位再領兵殺出,直取中路,這樣一來,此戰可定。”


    前方二人點點頭,十分認同這個進攻方案。


    那人又道:“隻要殺了察罕帖木兒,上位在明教裏便會聲勢大振,以後就算是教主,也要給足麵子,不然手下弟兄是會寒心的。”


    “天德,注意你的言辭。”


    “是,上位教訓的是。”


    “行了,去做戰前準備吧。”


    “是。”


    常遇春和徐達領命退下,各自去點人馬,準備元軍一到便對察罕帖木兒發動奇襲。


    半盞茶後,隨著一人跳出石塊掩體,高喊一聲“殺啊”,滾石與利箭開路,山坡上的義軍如虎下山,一陣衝殺。


    騎兵前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混亂向著後方蔓延,就在將領大喊敵襲,命令下屬穩住陣型時,後方喊殺聲起。


    首尾被攔之際,中路又迎來一股精銳,這一下子摧毀了本就士氣低落的元軍的戰鬥意誌,很快便被分割開,形成各自為戰的局麵。


    中間戰馬上的察罕帖木兒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麽險要的地形遭遇伏擊,在偏將的掩護下準備逃亡時,被一支不知道何處襲來的弓箭射中肩膀,啊得一聲由馬背跌落。


    隨從想要去扶,皆被飛來之箭射殺,撲倒在他的身邊。


    就在察罕帖木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部隊人仰馬翻,不敵襲擊者之際,隻聽後方傳來一聲大喝:“一個不留,給我殺。”


    一群穿著元軍甲胄,卻帶著黑巾的兵丁殺出,對於山路上正在廝殺的兩方人馬不分敵我一通砍殺。


    察罕帖木兒懵了,心想來人是誰?孛羅帖木兒的部隊嗎?


    常遇春和徐達眼見又有一支元軍部隊殺出,心下生畏,知道這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局,趕緊招唿手下撤退,然而就在二人往朱元璋處聚攏,準備向南突圍之際,一支利箭唿嘯而過,貫穿朱元璋的胸膛。


    二人大驚,然而不及喊撤,徐達也被一支飛箭貫穿喉嚨,兩眼圓睜死在地上,


    常遇春就覺身後重物襲來,狠狠地砸在頭盔上,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這一次,在察罕帖木兒和義軍拚得兩敗俱傷的情況下,後來的蒙麵元軍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把戰鬥雙方殺得幹幹淨淨,獨留察罕帖木兒一人按著肩部傷口坐在死去的戰馬邊,看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兩個人。


    “孛羅帖木兒?想不到我臨時起意選了這條小路,卻還是被你識破,既如此,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察罕帖木兒麵色潮紅,左邊臉頰三根毫毛根根立起,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然而下一個唿吸,他的眼睛一下瞪直了,因為左邊身材瘦小的將領扯下蒙麵巾,露出一張他無比熟悉的麵孔,可不正是她的愛女敏敏特穆爾。


    “敏敏,你是來救父王的嗎?”


    趙敏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她旁邊的男性卻將麵巾摘下,嗬嗬輕笑:“知道你的兒子王保保是怎麽死的嗎?”


    “你是誰?”


    “王保保死於背刺,就是那個鹿杖客的女徒弟動的手,哦,對了,聽說她現在被你納做小妾,我還聽說你已經廢了王妃,正在尋找時機把她扶正?可見你有多喜歡她。”


    “伱是說……吳櫻?這怎麽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察罕帖木兒當然無法接受自己疼愛的女人是殺死愛子兇手的事實。


    “吳櫻?好教你知道她的真名是武青嬰,昆侖山下朱武連環莊莊主之女,可不是什麽瘟疫肆虐過的村莊的幸存者。”


    察罕帖木兒臉上的橫肉顫了顫:“我還是不信……不,你在撒謊,你在騙我……吳櫻……那麽溫柔的女人,怎麽可能……”


    “不可能是麽?”楚平生冷冷一笑。


    唰。


    一把長劍刺入察罕帖木兒左胸。


    咳。


    他咳出一口鮮血,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因為長劍的另一端就握在她的手裏。


    察罕帖木兒沒有子嗣,王保保和趙敏都是他姐姐留下的孩子,日常疼愛有加,視如己出,倆人對他也是情比生身父母,但是今天……趙敏居然給了他這個爹致命一劍?


    “看到沒有,你的女兒都能給你一劍,吳櫻背叛你,把機密情報送給我又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


    察罕帖木兒死死盯著趙敏。


    楚平生勾勾手指,這如花似玉,無限誘惑的美人靠過去,把臉貼著他的脖子,伸出柔軟的小舌頭舔了舔,嘴裏還發出一陣讓人抓肝撓心,血脈僨張的哼哼聲。


    他的手繞過去,攬住趙敏的腰:“元朝強大的時候搞什麽初夜權,如今我收個郡主奴隸,沒問題吧?放心吧,她可是我的專屬魅魔,你可以安心的去了,汝陽王。”


    “你……你……”


    “我什麽?對了,你不覺得你女兒在我懷裏的樣子……她很滿足嗎?”


    察罕帖木兒氣急傷身,在噴出一大口鮮血後,頭一歪,死了——死不瞑目。


    楚平生朝著後麵的人揮揮手。


    幾個人將馬背上馱著的孛羅帖木兒下屬部隊士兵的屍體丟在地上,然後一行人策馬向北而去。


    趙敏賴在楚平生懷裏,媚眼如絲地看著他:“主人,我乖嗎?”


    “乖。”


    “那你喜歡嗎?”


    “還行。”


    “還行?”


    “對比現在,我喜歡昨晚你在床上時而清醒反抗,時而迷亂放蕩的樣子。”


    “清醒?我現在不清醒嗎?”


    “雖然你是我的專屬魅魔,但是讓你恢複清醒,知道親手殺了老子,多少有點過分,所以你還是迷糊著吧。”


    “敏敏不迷糊,敏敏很清醒。”


    馬兒在下麵顛簸,她卻像一條水蛇一樣纏住楚平生,緊貼他的側臉,在耳邊吹氣如蘭。


    “行了,安分點,到了平定州再陪你玩兒。”


    “嗯,那好吧……”


    楚平生一邊騎馬,一邊尋思,這樣一來,察罕帖木兒一死,汝陽王府和孛羅帖木兒衝突必然加劇,隻要自己操作得當,元庭衰退速度會很快,朱元璋和徐達是死了,但是他還有韓山童,徐壽輝,劉福通等人可用,正好自己有武穆遺書在手,也能學學騎馬打仗的知識。


    三個多月後。


    終南山,活死人墓。


    一個個身著明教服飾的人由裏麵走出,肩上扛著各種各樣的器具,有槍頭係著紅纓的長槍,也有閃亮的鐵鉞,還有成箱的大刀和甲胄。


    “這古墓是怎麽迴事?下麵又深又大,藏著許多武器裝備不說,而且保養得極好,瞧這刀,基本不需要打磨,直接拿來用就行。”一名身著明教服飾的男子說道。


    後方同伴說道:“是啊,有了這些武器,抗元大業就又進一步了。”


    前邊脖子上係著紅圍巾,看起來是頭目的人說道:“我聽說這座古墓是南宋時期全真教掌教王重陽為抗金所建。”


    中間的人說道:“原來是這樣,那裏麵屯有兵器甲胄就說得過去了。”


    最後麵那人歎了口氣:“重陽真人矢誌抗金,怎料後世子孫直接投元了,如果他泉下有知,會不會氣活過來?”


    “不肖子孫啊,不肖子孫……”


    “你們在那邊嘀咕什麽呢?還不快搬。”


    這時一個身著粗布衣,長臂及膝的男子朝幾人一瞪眼,唬得他們不敢多言,趕緊加快腳步,將那些武器裝備放到前麵的馬車上。


    “咦。”


    便在這時,他注意到一隻滿身白毛的老猿化作一道飛影,在樹林間跳躍遠去,下麵身負長劍的男子又吩咐周顛幾句後朝活死人墓入口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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