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師弟,我們走。”


    空聞沒有多說什麽,帶著少林寺的僧人往外麵走去。


    空智的啞穴已經解開,打量一眼斷了左手的師弟空性,又看看躺在擔架上滿臉痛苦的圓業與圓心,仇恨的目光掃過靜玄和靜虛二人,丟下一句“走著瞧”,捂著胸口快步出門。


    他當然知道關能所言不虛,能治療玄冥神掌寒毒的至陽靈物可遇而不可求,楚平生想要活下來隻能求助少林。


    開恩救人?怎麽可能!


    如果滅絕師太敢帶著她的得意徒孫去少林寺求情,這小子今天怎麽羞辱少林寺的,他就怎麽羞辱峨眉派。


    眼見空聞帶著少林寺的僧人離開,海沙派、巨鯨幫、神拳門等大小幫派的首腦知道憑自己這些人別說對戰張三豐,武當五俠都夠他們喝一大壺的,沒辦法,隻能懷著不甘的心情退去。


    昆侖派掌門何太衝和崆峒五老也在和宋遠橋告別後帶著門人弟子離開紫霄宮。


    一場壽宴鬧劇最後以張三豐發火,少林寺丟盡臉麵為結果落幕。


    靜玄、靜虛、靜真三人長舒一口氣,轉頭想起身中寒毒的楚平生,急忙請俞蓮舟帶她們去後堂找人。


    ……


    一刻鍾後。


    紫霄宮後院一間靜室內。


    楚平生盤膝坐在竹榻上,旁邊是一臉憂色的紀曉芙,嘴裏不斷地念叨著“張真人怎麽還不來”,黃興則倒背雙手在房門和窗戶間來迴走動。


    正對麵的圓桌邊坐著靜虛、靜真、靜玄三人,到底是出家之人,知道這種事急也沒用,情緒要穩定很多。


    “楚師侄,你是從什麽地方知道那些江湖秘聞的?”


    憋了許久,靜虛師太終於找到機會道出內心的疑問。


    這同樣是其他幾人的問題。


    楚平生一本正經地編著故事:“前天在十堰住下,昨日傍晚我準備去集市買些點心吃,不想又遇到了那個江湖郎中,問我黑玉斷續膏的效果怎樣,我便把實情告訴他,問了他幾個問題,之後他就將武當派和少林寺的恩怨,以及最近幾十年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


    靜玄師太與靜真師太對望一眼:“他為什麽要對你講這些?”


    “可能……看我為人敦厚……比較好騙?”


    紀曉芙在旁邊說道:“別鬧。”


    以前的楚平生或許有那麽一點憨厚氣質,現在?這話死人聽了都要笑掉大牙。


    楚平生說道:“不過這次我有問他是誰,為什麽知道得那麽多,他最後給了我一句話。”


    “什麽話?”


    “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俠侶絕跡江湖。”


    上迴是“何足道哉”四個字,搞得靜玄師太懷疑江湖郎中是當年的昆侖三聖何足道,不過掐指一算,何足道如果還活著,年齡要一百一十多了,顯然不太可能。


    如今聽到上麵的話……


    靜真師太撚佛珠的手一頓,用稍顯激動的聲音說道:“神雕俠侶?楊過大俠?那不是比昆侖三聖何足道的年紀還大?”


    貝錦儀說道:“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後人?”


    “有這個可能。”靜玄師太說道:“我們峨眉派的郭祖師和武當派的張真人皆與神雕俠有舊,而且屠龍刀和倚天劍源於神雕俠的玄鐵重劍,要說他的後人對屠龍刀引起的江湖紛爭感興趣,確實有些道理。”


    “你們在說神雕俠楊過?”


    便在這時,房門打開,張三豐從外麵走進來,雖然步伐依然矯健,但如果仔細觀察,還是能夠辨出眉宇間的一抹疲憊,應該是在救治張無忌的過程中消耗了很多真氣。


    “沒錯,我們懷疑告訴楚師侄那些秘聞的人是神雕俠的後人。”


    靜玄師太等人起身相迎,楚平生也想起來,被老道士製止了。


    “神雕俠後人嘛,有這個可能。”張三豐麵露追思:“八十多年前,我與覺遠大師追尋盜走九陽真經的瀟湘子、尹克西二人,在華山之巔偶遇神雕俠楊過、東邪黃藥師等人,當時覺遠大師隻有深厚內力,對外門功夫一竅不通,我也隻會一些粗淺拳腳,之後蒙神雕俠指點,方才擊敗了尹克西,自此以後,神雕俠便與其妻歸隱,江湖上再不見他們的蹤影。”


    “阿彌陀佛。”


    靜玄師太想起楚平生說的,峨眉祖師郭襄暗戀神雕俠的事,宣了聲佛號。


    靜真師太說道:“那江湖郎中定是神雕俠後人無疑。”


    楚平生不敢再讓他們關注這個問題,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豬叫:“張真人,張無忌的傷勢怎麽樣了?”


    聽到這個問題,張三豐表情嚴肅了很多:“無忌的症狀暫時緩解,人已經睡下,不過要將他體內的寒毒全部吸出來……”


    他歎了口氣,麵有哀容:“崆峒派的關長老說得對,隻憑我武當九陽功……怕是很難。”


    紀曉芙張了張嘴,許久才道:“以張真人的功力也無法祛除這玄冥神掌的寒毒嗎?”


    張三豐說道:“唉,主要是無忌中毒時間太長,玄冥神掌的寒毒已經與他體內真氣糾結勾連,他又不斷運功抵禦,以致寒毒侵入五髒六腑。眼下我能做的就是讓他放棄謝遜傳授給他的奇門內功,改練武當九陽功,假以時日有所成就,或許能有轉機。”


    說完,他走到床沿坐下:“楚少俠,你且坐好,老道這就為你吸出寒毒,以免拖太久情況生變。”


    楚平生說道:“張真人,你先前幫張無忌吸取寒毒耗費了不少功力,還是休息一下再來吧,我撐得住。”


    張三豐擺擺手:“無妨。”


    “既如此,那好吧。”


    楚平生轉過身去,麵朝牆壁。


    靜虛師太對紀曉芙、貝錦儀、黃興、靜真四人使個眼色:“我們之中大師姐功力最為深厚,有她在這裏就好,我們出去吧,免得打擾到張真人。”


    四人聽說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張三豐隨即以雙掌抵住楚平生後背,運轉純陽無極功,探入一絲純陽真氣到他經脈之中,試圖梳理分割玄冥神掌的陰寒真氣。


    開始的時候很正常,但是當他投入的真氣越來越多,觸及陰寒真氣最為集中的手臂經脈時,卻像是點燃炸藥的引線,之前被分割封閉的陰寒真氣突然反撲,這時楚平生體內原有的,比純陽真氣陰柔,應該是修煉峨眉九陽功所生真氣受到兩股外來力量的刺激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在經脈裏不分敵我左突右撞。


    張三豐皺了皺眉,隻能繼續加大真氣輸入量,隨後赫然發現,之前不合的峨眉九陽功真氣與陰寒真氣居然聯合起來一道抵禦他的純陽真氣。


    三搞兩搞,老道士都自閉了,因為如果沒有他的純陽真氣摻合,九陽真氣是九陽真氣,陰寒真氣是陰寒真氣,二者涇渭分明,純陽真氣一摻合,反而讓它們同仇敵愾,糾結在一起了。


    雖說隻要出全力,這兩股真氣絕對不是他的純陽真氣的對手,但問題是,自己的目的是把陰寒真氣吸出來,鎮壓有什麽用?無法做到清除寒毒,陰寒真氣就會通過餐食純陽真氣和九陽真氣發展壯大,直到有一天突破二者束縛徹底爆發。


    猶豫再三,他隻能收迴雙掌,怔怔地看著楚平生的後背,疲憊的臉上滿是困惑。


    怎麽會這樣呢?


    為什麽會這樣?


    我明明是一片好心,為什麽越治情況越糟?


    楚平生明明才中了玄冥神掌,還有峨眉九陽功打底,為何情況比張無忌還嚴重?


    活了一百年他就沒遇到過這種事。


    旁邊守候的靜玄師太發現楚平生的臉忽綠忽紅,一會兒又白得可怕,憂心忡忡地問了一句:“張真人,楚平生……他沒事吧?”


    張三豐沉吟片刻,由竹榻起身,示意靜玄師太去外麵說話。


    兩人走到靜室外麵,紀曉芙等人一起上前。


    老道士很誠實,將自己不幫不忙,越幫越忙的事情敘說一遍。


    紀曉芙急得身子發顫:“那怎麽辦?張真人,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你可不能不管他。”


    張三豐說道:“現在我用純陽真氣將寒毒壓製住,楚少俠暫時無礙,但……”


    後麵的話他沒講,不過大家都明白。


    黃興咬著牙齒說道:“難不成真要去少林寺求救?”


    以楚平生的所作所為,少林寺的人會大發慈悲救他嗎?


    難,難於上青天。


    老道士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覺得楚平生是為了武當派才得罪少林寺的,現在他又把事情越搞越糟,心中有愧啊,內疚極了。


    這時宋遠橋和俞蓮舟由外麵走過來,察覺師父臉色有異,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張三豐揀重點說了一遍,武當二俠也自閉了。


    靜虛師太在旁邊喃喃低語:“楚平生體內怎麽會有九陽真氣呢?”


    張三豐可能不知道,身為峨眉派女弟子,她對門規清楚得很,楚平生入門才三四年,根本沒有修練峨眉九陽功的資格。


    莫非是大師姐之前為他運功療傷時……


    就算如此,也沒到張真人說的程度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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