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的都是什麽東西?”


    朱棣都被氣樂了,將手中的情報丟在地上。


    紀綱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這一息陛下還笑嘻嘻,下一息就拿他紀綱mmp。


    “查清楚謠言的來源了?”


    “迴陛下,傳謠言的書生已被拿入詔獄,嚴刑拷問得知,他也是收了別人錢財做事。”


    “收了誰的錢?”


    “這....”


    紀綱麵露難色:“臣追查到那人時,對方已服毒自盡。”


    “哼,無用!”


    朱棣沒有繼續出言指責,淡淡的問了一句:“方孝儒家眷可已歸案?”


    “合方氏舉族,並學生、朋黨,共八百四十七人,全部歸案。”


    “無一漏網?”


    紀綱咬牙:“無一漏網!”


    朱棣翻出手邊的名錄丟於地上:“將名錄上人等,合並問案。”


    紀綱撿起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上麵是最近抓的那些為方孝儒求情的官員,及其家眷。


    這些人的數量加起來,竟遠遠比方孝儒一族還要多。


    “陛下,這些人也要...”


    饒是紀綱鐵石心腸,也忍不住心中打突。


    這要是都牽扯上,已經不亞於洪武年間任何一樁大案!


    “心軟了?需要朕換個人做事?”


    “不不!”


    紀綱連連叩頭:“臣馬上就去辦!”


    “去吧,做的漂亮點,別讓朕以為,朕的錦衣衛隻是一群無能軟弱之輩。”


    “臣,遵旨。”


    紀綱退去,朱棣斜睨一眼丟在地上的情報:“哼,此等謠言傳出,對誰最有利,便是誰做的,這還用查?”


    一直默不作聲的姚廣孝,此時方才笑笑開口:“需要登報解釋一下嗎?”


    “不用。”


    朱棣冷笑:“朕還犯不著為一些民間流言大動幹戈。”


    姚廣孝笑笑:“想必陛下心中已有溝壑,倒是貧僧著急了。”


    朱棣坐迴暖床,脫了鞋倚在被上,抱著黃枕暖手:


    “諳厄利亞的洋鬼子,這次來絕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一定在密謀著什麽。”


    “是啊。”


    姚廣孝也有些想不通:“按番子的習性,若是真具備強攻的火力,又何必來和談多此一舉?”


    “不錯。”


    朱棣點頭:“既然和談,就表示他們現在一定外強中幹,那他們和談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明亮,異口同聲道:“他們在拖!”


    可是,拖什麽?為什麽拖?又在等什麽?


    拖下去,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姚廣孝默坐蒲團,忽然說道:“蘇大人曾說過,敵人想要的,我們決不能給!敵人不想做的,我們就堅決要做!”


    “不錯!”


    朱棣眼神冰冷:“敵進我退,敵退我便進!”


    “朕不知洋鬼子在籌謀什麽,但朕清楚,此刻必是敵疲虛之時。”


    “而敵疲,便是我打之良機!”


    想明白這一點,朱棣心中頓時輕鬆許多,臉上掛著微笑:“謹弟到哪裏了?”


    “不知道啊。”


    姚廣孝無奈搖頭:“蘇大人迴信隻說知道了,也沒說迴不迴來,什麽時候迴來。”


    “這家夥...”


    想想蘇謹的行事風格,就連朱棣都忍不住苦笑。


    說到這裏,姚廣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


    “陛下,非貧僧嫉賢妒能,但有些話貧僧思來想去,還是要說。”


    “你我相交莫逆,有何不可直言?但講無妨,朕絕不會怪罪。”


    “是。”


    姚廣孝梳理了一下語言,再瞧瞧朱棣的神色,終於緩緩開口:


    “陛下,朝堂之上多有腹誹,言您對蘇大人未免太過...寵溺。”


    “寵溺?”


    朱棣冷笑:“是說朕放縱謹弟吧?大師直言無妨。”


    “好,既如此,貧僧便說了。”


    “陛下,貧僧也以為,您對蘇大人確實有些太過寬縱,這樣既削君威,對蘇大人也未必是好事。”


    “這些日子您也看出來了,這些大臣所作所為,均是衝著蘇大人去的。”


    “若陛下做不到平衡朝堂,很多蘇大人想做的事,恐怕旨意到了下麵,也很難執行下去。”


    聞言,朱棣麵色露出不悅:“嫉賢妒能!”


    “謹弟能做的那些事,他們哪一個做的了?”


    “但凡他們有謹弟三份本事,朕也會不吝提拔於他!”


    “可這些所謂能臣,在朕看來就是一群酒囊飯袋!”


    “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定乾坤!”


    “每日隻會狺狺吠吠,相互傾軋罷了!”


    對朱棣的話,姚廣孝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耐著性子勸道:


    “陛下,倒也不能一杆子將一船人都打翻,這些大臣中,還是有很多能臣的,隻是沒有機會罷了。”


    “哼,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不給他們機會了?”


    “貧僧不敢。”


    姚廣孝倒也沒多慌張,隻是笑笑:“但陛下,您不得不承認,如今上至朝廷,下至州府,許多要職確實被蘇大人的學生把持。”


    “就說這中書舍人一職吧,您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


    朱棣愕然。


    中書舍人陳顯,就是他培養的下一代重臣。


    朱棣現在已經有心思重整六部,建設內閣,而陳顯就是其中傾力培養的一員。


    當然,他最想要的還是把蘇謹留下,哪怕許他丞相之位。


    隻要他點頭。


    隻可惜,他心裏清楚,蘇謹誌不在此,總有一日會走的。


    但蘇謹想走,不代表他的學生都想走吧?


    這段時日他算看出來了,蘇謹這些學生,雖然沒有他們老師那樣的通天徹地之能。


    但一個個單獨拎出來,也是不二的治世之臣,所欠缺的不過隻是經驗而已。


    假以時日,這些人將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有一個前提,就是自己能留得住他們。


    這也是朱棣這些時日,不惜給他們放權、重用、培養的緣故。


    十九學子,總能留下來那麽幾個吧?


    嗯,那個童福山就算了,性子太過憊懶,本事不大,毛病倒和他先生一毛一樣...


    “陛下,陛下?”


    看著朱棣嘴角噙著謔笑,姚廣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忍不住開口。


    “哦,大師,你繼續說。”


    姚廣孝笑笑:“陛下,貧僧不是說要您針對蘇大人,而是作為皇帝,也應適當擇用平衡之術。”


    “朕明白了。”


    有些話不用點透。


    姚廣孝的意思無非是說,適當給那些人放一些實權。


    拿到他們想要的,自然能少給蘇謹和自己添點堵。


    最重要的,也能在朝中適當抑製蘇謹的勢力,以免出現第二個胡惟庸。


    揉了揉眉頭,朱棣歎口氣:“這些事,等解決了眼下的麻煩再說吧。”


    “是,陛下心中自有定奪,今日這番話,是貧僧僭越了。”


    “話怎麽能這麽說呢?你我相較於心,既是君臣,更是知交,朕又怎會怪你?”


    還想說些什麽,忽聞侍衛傳報,宮外登聞鼓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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