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隱隱覺出不妙,但終究沒膽子闖關。


    他心裏清楚,這些錦衣衛手裏的佩刀可不是擺來看的。


    更別說他們身後,還有手裏舉著火槍的錦衣衛,八成隸屬於那什麽神機營。


    別說是闖關,現在他甚至都不敢亂動一下。


    萬一惹得這些殺胚開了槍,自己死的可就冤了。


    想到這裏,馬祥強撐起笑臉:“這位將軍,不知駙馬尋本官何事?又是什麽案子?”


    錦衣衛僉事笑笑:“末將隻奉命前來請馬大人,其餘一概不知,您還是去問駙馬爺吧。”


    歎口氣,馬祥無奈的扯起笑臉:“那就煩請將軍帶路了。”


    錦衣衛也不怕他跑,沒要求他下車隨自己走,僉事笑笑守在馬車邊:“好,請馬大人上路吧。”


    一路心事重重的來到知府衙門,進門一瞧,隻見坐在堂下的官員們臉色十分詭異。


    有麵露驚愕者,亦有麵露鄙夷者,甚至有些人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解的偷偷向方進染望去,後者卻低著頭,似乎不敢麵對他的目光。


    “馬大人來啦?快請坐。”


    王寧笑嗬嗬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異樣。


    一邊的童福山笑眯眯的搬來一把椅子:“馬大人,快請坐吧。”


    唯有許圭,麵色複雜的看著他,眼神中寫滿了鄙夷與失望。


    馬祥剛剛坐下,正準備詢問喚自己來何事時,餘光忽然瞟到了一個身影。


    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天外:“你!你是何歡!”


    何歡冷笑看著他:“馬大人的記性很不錯啊,小人正是何歡。”


    “你...你不是死”,話沒說完,馬祥驚覺失言,立即閉嘴。


    但何歡卻立即將他的沒說完的話補上了:“馬大人是不是想說,我不是死了嗎?”


    “本官不認識你,你的死活又幹本官何事?”


    何歡聞言露出冷笑:“馬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不過大人不記得小人,小人卻記得大人啊,這些年,小人為大人搜羅了那麽多民女,大人用的可還舒心?”


    “什麽女子男人的,一派胡言,本官聽不懂!”


    馬祥想要站起身,卻被童福山摁住了肩膀:“大人一路操勞,有什麽話坐著說吧,駙馬爺不會怪罪的。”


    被童福山用力摁住,馬祥隻覺得肩膀上猶如落下了兩座大山,頓時動彈不得。


    他忍不住想要瞪童福山一眼,卻連對方的頭發絲都看不見。


    “駙馬,此人乃是殺人兇手,所言皆不可信,您可不要妄聽讒言啊!”


    “是嗎?”


    王寧饒有興致的把玩著驚堂木,都沒正眼瞧他一眼,似乎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此人卻交代,那些女子被擄,卻是受了你的指使啊。”


    “駙馬,這是誣告啊,這是他為了活命,才胡亂來攀咬臣的!他說的胡言亂語,您萬萬不可信啊!”


    “哦?”


    王寧眼角的餘光帶著森森寒意:“這麽說來,何歡交代那揚州別院、鎮江別院藏著的女子,也是誣攀馬大人了?”


    隨著王寧冷冷的話語一出,馬祥的頭上猶如被冰雨狠狠地拍下。


    “這...這...什麽揚州別院、鎮江別院,臣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麽。”


    “不急。”


    王寧漸漸失了笑意,麵色也漸漸變得冷峻。


    “我已命錦衣衛去那兩處別院查探,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聞聽此言,馬祥猶如被重錘襲胸,瞬間癱軟在椅子上。


    童福山卻饒有興致的繞到馬祥麵前,突兀的問了一句:“馬大人,不知你可喜歡玉器鐲子之類的?”


    被問的莫名其妙,馬祥隨口敷衍:“本官為官清廉,一向不喜這些身外之物。”


    “那太可惜了。”


    童福山嘿嘿一笑:“不如借著今日機會,下官給馬大人送上一份薄禮如何?”


    “薄禮?”


    沒等馬祥反應過來,隻聽‘哢噠’、‘哢噠’兩聲,他的手就被一副鐲子模樣的東西,固定在了椅子扶手上。


    “嘿嘿,馬大人,不知道下官送你的這兩副銀鐲子,你可喜歡?”


    “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馬祥大怒,拚命掙紮:“本官警告你,我是你的上官,你居然敢私自囚押上司,我要去陛下麵前彈劾你!”


    “等馬大人能脫了這副手銬,拿得起筆再說吧。”


    嬉笑過後,童福山的臉上再不見謔色:“臨赴揚州之際,家師曾贈與我此鋼製手銬,命我專銬歹毒之人。”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該去銬誰。”


    說著,眼神冰冷看著馬祥:“不過今日有幸見到馬大人,倒為這手銬找到了合適之人,幸甚。”


    看馬祥還在掙紮,童福山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忘了告訴大人,這手銬有個特性,就是越掙紮,它就收的越緊。”


    馬祥一愣,再看向雙手的時候,隻見手腕處早已被磨的處處破皮,鮮血滲了下來。


    “你放開我!”


    童福山不答,反而抓起一隻手銬狠狠一按,接著就是馬祥的一聲慘唿!


    “啊————————!”


    然而,童福山的眼中沒有絲毫同情,依舊趴在馬祥耳邊,如惡魔般耳語:


    “與那些被爾傷害、殘殺的少女,爾今日所受之苦難,亦難抵其萬一!”


    “好好受著吧。”


    知府衙門的大堂內,除了馬祥的慘唿聲,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唯有緊張的喘息,在靜靜蔓延。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更久,就在堂內諸人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之際,門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很快,一名錦衣衛僉事拖著一人進了大堂:“駙馬,幸不辱命,差事俱已辦妥。”


    王寧冷冷睜開闔著的雙目,斜睨了被錦衣衛丟在地上的人:“此是何人?”


    “迴駙馬的話,咱們在揚州別院辦差的時候,恰逢此人準備銷毀證據,與咱們的人起了衝突,這才拿下!”


    “你們沒有受傷吧?”


    “駙馬爺說笑了。”


    錦衣衛僉事嗤笑:“區區毛賊,焉能傷我大明錦衣衛!”


    “好。”


    王寧點點頭,看著底下的賊人:“說吧,你是什麽人,又受何人指使?”


    “哼!”


    那人哼了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你不說,咱們就查不出了?”


    錦衣衛僉事冷笑:“馬進寶,出生於洪武十三年臘月,你爹是馬家的家奴。”


    “你原本也不姓馬,而是姓周,是五年前馬祥幫你去了奴籍改的名,我說的可對?”


    馬進寶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雖然仍舊一言不發,但眼神中分明在問,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那指揮僉事卻不理他,轉身麵向王寧,指著一邊的箱子:


    “駙馬,這些都是在那別院搜出的證據,雖然並未指明此處宅子乃馬祥所有,但俱為馬進寶所持。”


    王寧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麽:“那些...民女呢?”


    指揮僉事一愣,臉上露出不忍之色:“解救出來三人,其他人...”


    他身上忍不住透著殺氣:“有幾人被泡在了酒缸裏,還有幾人被肢解埋在院中。”


    “想是因為童大人查到這件案子,他們不敢在亂葬崗繼續拋屍,才將這些可憐女子....”


    童福山聞言,眼眶變得猩紅,忍不住在馬祥另一隻手銬上狠狠一按!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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