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向輝無法理解,不過從他在那節列車的車廂醒來……不,準確點說,應該是自他在那無邊的黑暗中,聽到那個聲音起。在這之後,他所經曆的一切,就已經都是讓他無法理解的了。


    在死在那次火並之前,司向輝雖然也看網絡小說,甚至還經常幻想,如果自己也是那些看過的小說裏的主角,那該有多好。


    但他終究不是什麽活在幻想世界中的人,也從未考慮過,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那麽他該怎麽辦。


    他是個混混,隻是一個很普通,唯一的有點可能就是以前當過兵,而且會一些家傳拳腳功夫的混混。


    與他以前所在那個世界的大多數人比起來,他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也並不特殊。他隻是那億萬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每日為了生存而奔波。


    他當混混倒也確實搗鼓了些錢,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收入確實不錯,他也不會選擇去當混混。畢竟從部隊出來的他還是有被分配一個工作的,待遇也算不上差。


    一個混得不錯的混混,有幾個好兄弟,有一輛不錯的車,在老大的保安公司掛名,每個月給他發幾萬塊的工資,甚至還包五險一金。


    然後,他就死了。他其實並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因為在他看來,如今的黑社會基本已經是不存在什麽‘幫派火並’這樣的事情存在了。


    畢竟他所在的國家是個很強大,而且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那野蠻的幫派火並、仇殺,在十年前甚至就已經很稀少了。


    但是很可惜,就是這樣稀少、小概率的事情,被他給碰上了。


    大概這也是他能夠死而複生,成為一名‘次元亂入者’的原因吧?司向輝如此安慰著自己。


    凝視著麵前的篝火,手裏拿著一根已經沒有肉的木棍,司向輝兩眼逐漸開始渙散,失去了對現實世界的聚焦,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當中。


    然後,當他迴過神,迴到現實世界之中來,雙眼重新聚焦,觀察起現實世界之時。


    此刻的他便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周圍的世界已完全墮入到了黑暗之中。


    他看不到前方那原本熊熊燃燒的篝火,看不到身邊坐著的人,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消失的篝火讓寒冷極速逼近,從他的皮膚鑽入到體內,蔓延至四肢百骸。


    幾乎隻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司向輝便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已經在這刺骨透心的寒冷中凝固了。


    口不能言,體不能動,身體僵硬地甚至都無法顫抖,無邊無際的眩暈感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隱約間,他似乎又能聽到某人的嬉笑,那聲音似是男人,又像是女人,似是小孩,又像是老者。


    “嘻嘻……”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


    聲音由遠到近,由近到遠。仿佛就在耳邊,又仿佛遠在千裏之外。


    此刻的司向輝雙目圓睜,眼睛瞪得幾乎快要從眼眶裏凸出來,眼球上布滿血絲,嘴巴大張著,舌頭從嘴裏掉出,被某種力量拉扯到一個驚人的長度,麵色鐵青無比。


    “哢……咯……”


    但即便是這樣,即便是在這重重的巨大壓迫,無盡的眩暈感、幻覺與幻聽之中。不知為何,在司向輝的大腦深處,卻依舊是‘清醒’的。


    清醒。


    大腦深處的他冷眼旁觀著此刻正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切,心靜如水。


    就仿佛,正在遭受著這種苦難的並不是他一樣。


    超然於物外,超然於世外,遺世獨立,不被凡俗間的一切事物所影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而這,便是超脫。


    便是……


    “哢!”


    而也是在這一刻,大腦深處,一直冷眼旁觀的司向輝,突然被人一把卡住了脖子。


    瞬間,他的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粗大的血管綻出,大張著嘴想吸氣,但是卻半點空氣也吸不進去。


    “他媽的,你到底醒不醒得過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宛如驚雷,在出現之後,也瞬間將司向輝驚醒。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實際上是迴過神來,雙眼重新聚焦。


    映入到眼簾的,是麵前衝天的篝火。環繞著身體的,是那篝火輻射出來的巨大熱量。在他周圍,是正關切地看著他的孫雲光。


    “嘎……嘎……”


    頭部開始缺氧,終於迴到現實世界的司向輝雙手開始胡亂地抖動,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在這樣手舞足蹈了大概十秒鍾之後,司向輝感覺到脖子上一鬆,空氣開始重新灌入到肺部。


    同時,他的身體也跌落在地上,砸得屁股生疼。不過他沒有在意這個,隻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同時眼睛不斷地掃視四周,麵前是武雲和孫雲光以及納烏卡,周圍是無邊的黑暗。


    即便是這衝天的篝火,卻也照亮不了多大的範圍,僅限周圍大概二三十米的半徑。在這之外,一切便不再顯示,隻有如墨一般的漆黑。


    “這個服務是免費的,你不用客氣。”見司向輝已經恢複了過來,武雲朝著他說道。


    隨後,他重新坐迴到地上,用一根臨時削出來的牙簽剔著牙,同時環顧四周。


    “馬勒戈壁,當保姆是真的麻煩啊。有我在這兒還能出這種破事兒,那倆估計現在是已經似了,媽的,找死還要扣我的分,真他娘的煩啊……”


    一邊說著,武雲將嘴裏的牙簽拿出來,不爽之色溢於言表。


    他不斷掃視著周圍的,那眼睛似是有著某種魔力,隻要是被他掃過的地方,那股子陰冷的寒意便會在頃刻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甚至於,連可見度都會比先前要高上幾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但你們最好是不要來打擾我睡覺。”


    在看了周邊的一會兒之後,武雲開口了。


    “否則,我會讓……算了。”話說到一邊,武雲突然改口,同時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右手上開始有赤紅的火焰流轉。


    “還是直接一勞永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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