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師落影和長公主氣氛融洽。


    皇上那邊,卻是氣氛緊張,人人自危。


    “混賬!”皇上的臉色青紫交錯,難看至極,眼裏怒火翻湧,幾乎要將一切都燃燒殆盡。


    在場的人皆低眉順眼、神經緊繃。


    這,這真是不要命了,竟敢造皇上和太子的謠,還是民眾們最為喜聞樂見的“桃色緋聞”。


    這也就罷了,竟還涉及父子相爭的倫理。


    還鬧到了皇上麵前!


    “皇上息怒。”京兆尹汗流浹背、心驚膽戰的跪地,小心翼翼的解釋,“小民愚昧,聽風便是雨,尤其是喜愛這等、這等……”


    仔細斟酌半天,京兆尹才找出合適的形容,戰戰兢兢的繼續。


    “荒謬至極的皇室秘辛。”


    皇上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這話變得好看。


    京兆尹汗流的更厲害了,整個後背都已被浸濕。


    完了,天子震怒,隻怕他小命休矣!


    許久,皇上才厲聲質問:“鬧事的愚民何在?”


    “已收監,微臣這就將人提來……”


    “不必了。”皇上殺意濃濃的道,“殺了,以儆效尤。”


    “是。”汗水流進眼睛裏,疼的難受,京兆尹卻不敢擦一下,隻希望這煎熬能早點過去。


    “追殺謠言源頭,將造謠生事的人抓住,曝屍城門三日。”


    “是。”京兆尹心頭直顫,感覺自己脖子上的那顆腦袋如同風中落葉似的,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離自己而去……


    “還杵在這幹嘛?立即滾去辦!”


    “是是是……”京兆尹連滾帶爬的去了。


    他剛走到門口,便撞見匆匆而來的湛毓輕,神色凝重的開口:


    “父皇,兒臣以為,不宜將鬧事者殺了,更不宜大動幹戈的追查謠言的源頭。”


    “怎麽?被造謠的人不是你,你便幸災樂禍不成?”皇上聲嚴色厲的瞪著湛毓輕,那眼神要吃人一般。


    湛毓輕不慌不忙的解釋:“我國久未立太子,太子剛剛冊封,便發生如此大規模的殺生,恐會引起百姓的恐慌,和對太子的怨懟,於太子不利。”


    皇上神色一怔,怒意雖未消失,卻已冷靜許多,神色沉沉的道:“繼續。”


    “兒臣以為,這謠言來的蹊蹺,傳播速度快的離譜,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湛毓輕進一步解釋,態度誠懇,沒有絲毫的慌亂和懼怕。


    皇上冷笑:“即是如此,更應嚴查到底、嚴懲不貸!”


    “父皇可曾想過,為何這謠言發生在太子剛冊封不久之時?”


    “你的意思是,這事是針對太子而來?”


    “是,卻也不完全是。”


    “何意?”


    “策劃之人,隻怕是衝著整個湛國而來。”


    “說清楚。”


    “兒臣分析,我國接連得兩座城池,且不費一兵一卒,壯大速度之快,令其他國家眼紅不已,卻因種種製約,不敢對我國直接發動戰爭,便一直暗中觀察,伺機而動。


    因太子前腳剛被禁足不久,後腳便被冊封為太子,讓那些暗中蟄伏之人找到了可鑽空子的空間,便暗中製造並散布此等拙劣的謠言,利用民眾對宮廷秘辛的獵奇心,大量的傳播,並故意鬧到父皇麵前。


    父皇震怒,必然會做出反應。若當真殺了那些鬧事者,策劃之人便可趁機宣傳太子心胸狹隘、濫殺無辜,敗壞太子的名聲。


    若父皇命人嚴查到底,嚴懲肇事者,則更給了那些人機會,散布父皇嗜殺暴政的謠言,在民間製造恐慌。


    然後利用百姓的恐懼心理,進一步煽動和製造暴亂,從內部瓦解我國。


    即便最後沒有成事,也會對我國造成很大的損失,還會逼得民眾將這種仇恨都轉嫁到太子頭上,認為是他德不配位,才造成了那般混亂的局麵。


    屆時,若民眾聯合起來鬧事,逼迫皇室廢黜太子,又將是一番混亂局麵。


    若其他國家奸細混跡其中,趁亂行刺,恐父皇和太子還會有性命之憂。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倘若有叛軍與其他國家裏應外合,趁機對我國發動戰爭,隻怕屆時我國將麵臨兩麵夾擊的可怕局麵。”


    湛毓輕眉頭緊蹙,滿臉憂色,似乎他口中所說之事必然會實現。


    “你這是危言聳聽!”皇上臉色陰沉的嗬斥,眼底深處卻閃過一抹動搖,顯然心裏明白,他所說不無可能。


    “父皇就當兒臣是危言聳聽吧,但哪怕是隻存在萬分之一的可能,兒臣也不希望父皇拿自己和太子的安危、國家的安定去冒險。


    何況,倘若這些最壞的情況都沒有發生,父皇也的確抓到了的始作俑者,將其殺之以儆效尤。


    卻發現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太子的確與相府姑姑有染,隻怕到時候依舊會傷害父子感情。”


    “混賬,你這是暗指太子行為不檢點,那些謠言都是真的?”皇上氣的拽起硯台就砸向湛毓輕,暴跳如雷的嘶吼,“你這分明是拐著彎的誣陷太子,難道你便是那幕後黑手?”


    硯台雖沒砸到湛毓輕,墨汁卻潑了他一身,弄髒他衣袍和麵容。


    湛毓輕卻連眉峰都沒有動一下,長身玉立、神色認真、眼神坦蕩:“若父皇認定是兒臣,要懲罰於兒臣,兒臣無話可說。隻要能將此事就此平息,不要給那些暗中窺伺之人機會做出危害父皇和我國的事,兒臣甘願犧牲。”


    說完,他端端正正的跪下,神色堅定的等著皇上降下懲罰。


    看著他的樣子,皇上眼裏的殺意退去,輕歎一口氣:“你先起來。”


    “兒臣不起,兒臣懇請父皇從兒臣這裏終結此事。”湛毓輕倔強的說,沒有絲毫的退縮。


    “混賬,你真當你父皇是個是非不分、嗜殺成狂的暴君?”皇上不悅的嗬斥,隨即神色嚴肅的道,“你方才所言,不無道理。


    如今天下形勢複雜,各國之間明麵上雖保持著和平,私下卻是暗潮湧動。


    我國剛冊封太子,太子根基尚淺,國內外又存在著諸多不穩定的因素,的確不宜在此時大動幹戈,引起百姓恐慌。


    罷了,這事便當沒有發生過,朕不追究了。那幾個鬧事者,就當是普通糾紛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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