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要做新的。鎮南侯府何等門第?以前陪送的家具都太寒簡了,全都換新的。紫檀,金楠,黃花梨,全用最好的木料和手工。世子書房用的全都鑲上玉石,新房裏的都鑲上黃金。鎮南侯是武勳世家,再給我去購置珍貴的兵器,送給世子做禮物。”


    “哎呀——壞了!”


    盧氏夫人突然驚叫起來。


    “夫人怎麽了?”蘇桓堂問道。


    盧氏急得叫道:


    “先前苒兒要嫁長寧伯府,我尋思長寧伯已經有兩個妾室,怕苒兒帶人過去惹麻煩,便沒安排陪嫁的通房丫鬟。可現在苒兒成了世子夫人,連個貼心的通房侍女都沒有,世子豈不笑話咱們蘇家小氣?”


    蘇桓堂歎口氣,這種事他不方便插手,就讓盧夫人去操持吧。


    盧氏轉過身去,對著一眾手下喝道:


    “全府的大丫鬟全部集合,我要給小姐挑選貼身侍女。容貌脾性身材,都要最好的。還有——讓江南家裏再放一條船,把最出挑的侍女選上,跟船送過來,必要有合適人手幫小姐固寵才是。”


    “為了體麵,怎麽也得送上八對兒侍女吧?你說是不是,老爺?”


    “呃——這麽多?好吧,夫人說的對!”


    忙到深夜,盧夫人喜孜孜的將禮單遞給了蘇桓堂。


    “老爺,我又準備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你看如何?先前已經有六十四抬進了鎮南侯府,再加上這一百二十八抬,總算是十裏紅妝了。咱們不是皇家嫡係,按規製嫁妝數不能超過二百抬。”


    蘇桓堂一看,好家夥,你這份嫁妝比給長寧伯的貴重了好幾倍啊!


    這是什麽?


    他心中一疼:


    “這是我的芙蓉冰紋青玉杯。”


    盧夫人嗔道:


    “你就苒兒一個女兒,一套玉杯算得了什麽?”


    蘇桓堂無奈歎氣,算了,送了就送了吧!


    盧夫人笑道:


    “上京貴族嫁女,一般嫁妝是六千兩到一萬兩。為了苒兒好過,咱們上次給長寧伯三萬兩的嫁妝,現在都抬到了鎮南侯府。我這次新準備的嫁妝,又值個十五萬兩,此外還有萬畝田地和兩個莊園,估計是拿的出手了。”


    蘇桓堂點頭道: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能夠跟鎮南侯聯姻,家族中必也會盡心。我已寫信迴江南,再送蕭世子一份大禮作為嫁妝。”


    盧夫人問:


    “什麽大禮?”


    蘇桓堂拈須一笑,說:


    “讓家中從江南道購米二十萬石,直接送到西南三州給鎮南軍做軍糧。”


    “二十萬石米?”


    盧夫人點頭,也是極為欣慰。


    江南米價低,二十萬石米,大概需要十五萬兩銀子。


    但西南三州路途遙遠,崇山峻嶺運輸艱難。


    這些米運到那裏,加上運費就再得翻一倍的價格。


    這二十萬石米,便是三十萬兩銀子的耗費。


    蘇桓堂這一下,就相當於拿出了朝廷給鎮南軍二十萬大軍一季的軍費,手筆非常之大。


    盧夫人輕輕擦著眼角,笑著說:


    “咱們苒兒的嫁妝,恐怕是上京城數的著了。”


    …… ……


    “砰——”


    白瓷花瓶摔得粉碎,五皇子蘇禛氣急敗壞的吼道:


    “銀子怎麽會被劫?車隊出行如此隱秘,賊子是怎麽知道的?”


    跪在地下的管事低頭不語,瑟瑟發抖。


    旁邊站著個身高臂長,麵色桀驁的將領,皺眉看著這一切。


    蘇禛滿臉都是怒氣:


    “邙山四傑呢,張公公呢?”


    管事低聲說:


    “車隊消失不見,人都找不到了。隻是在雲蒙山裏找到了打鬥的痕跡,李將軍判斷是被劫了。”


    那麵色桀驁的將領姓李,名神績,是五皇子麾下第一大將。


    他來自河北軍,出身河北將門李家,是五皇子在軍隊內的重要棋子。


    他不慌不忙的沉聲說:


    “事發現場被處理過了,但仔細查看還有痕跡。至少上百人突襲,用的是三才陣和兩石強弓。我從道邊樹木裏起出一個箭頭,是河東道產的軍用鐵箭。據我的判斷,出手的必然是軍中精銳。對方蓄謀已久,早早埋伏在道路旁,張公公他們恐怕都兇多吉少了。”


    五皇子蘇禛臉色極為難看。


    這三十萬兩是他挪用的軍費,他和戶部的黨羽擔了很大風險。


    若是事發被皇帝知道,他可就慘了。


    李神績冷靜言道:


    “這事如此隱秘,對方竟然早就有準備。五殿下,我們的人中有臥底!”


    蘇禛渾身一震,暴戾狠毒的喝道:


    “查!給我查,寧可殺錯,不能放過。查出來這個臥底,我要他全家生不如死!”


    他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雙手撐住桌子狠聲道:


    “你覺得是什麽人幹的?我那大哥還是二哥?”


    李神績搖頭道:


    “不好說,大皇子跟河東道聯係密切。河東軍實力很強,雲蒙山距離河東道不算太遠,完全可以作這件事。二皇子在京城禦林軍裏黨羽不少,高手也有一些。就算是蕭洛神的鎮南軍,也有這個實力。”


    “蕭洛神?鎮南軍派人來劫了銀子?”


    “我感覺有這個可能。鎮南軍中的來鐵衣,霍鐵弦兩大鐵衛都在上京。侯府管家蕭忠實力也不弱,他們如今缺少軍費,也有嫌疑。隻是屍體都被帶走了,線索實在太少,難以下定論。”


    蘇禛搖搖頭:“不是他們!”


    李神績目光一閃,皺眉點了點頭:“時間上來不及!”


    蘇禛讓銀車出城的決定是臨時做出的,鎮南侯府即使打聽到了,也來不及請示幾千裏之外的蕭洛神。


    鎮南侯世子蕭禹書那就是個廢物傻子,他沒這個心計手段,也沒膽子敢劫道搶劫。


    蘇禛冷笑道:


    “若是讓我查出是老大老二誰幹的,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他轉頭對那管事說:


    “你去讓萬利賭坊的王興來見我。”


    萬利賭坊的王興是上京的地頭蛇,生意涉及賭博,青樓和放貸。


    蘇禛準備從他手裏挪借三十萬兩,先把戶部這個窟窿堵上。


    以防老大或者老二突然對他發難,把這事捅給皇帝。


    老大有河東道支持,老二有甘家門閥支持,隻有他得辛辛苦苦自己搞錢。


    結果沒賺到一文錢,還特馬的賠了三十萬兩!


    蘇禛一掌拍在桌子上,心中惱怒鬱悶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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