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


    這個汪來,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林之語環顧四周,陳設簡單,身下的椅子也是市麵上最常見的紅木。


    乍一看,雖說比尋常的小官氣派,可遠遠不像一個二品大官的居所。


    這樣的一個人,也會因為自己的前途而畏懼強權嗎?


    林之語剛要出聲,汪來卻抬手往趙三妹身上一指。


    “你一雙眼睛,絲毫不避諱地看著本官,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林之語略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趙三妹。


    “禦史大人,小的鬥膽一言。”趙三妹站出來,衝汪來大大方方地行一禮。


    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帶有威猛寨上的匪氣。


    汪來挪眼看她:“你一個下人,能說出什麽?”


    “我隻是個下人,可是我也知道為官者,當為民,禦史大人更是首當其衝,監察百官,皇帝自然當其列。


    可是如今的皇帝德行有虧,禦史大人卻恍若未聞,豈不是會讓皇上一錯再錯?”


    趙三妹直直地看著汪來的眼睛,絲毫不懼。


    這話,是她從小耳濡目染,牢記在心的一句話。


    汪來沉默一瞬:“我要是如此,早就淪落到和前禦史一樣的下場了。”


    趙三妹的瞳孔一縮,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這話是什麽意思?


    說她唐家是自取滅亡?


    林之語察覺到趙三妹情緒上的不對,出聲道:“聽大人的意思,是知道前禦史是如何死的了?”


    “你這個丫頭,說話還真是膽大包天!”


    汪來喝了一聲,忽地仰天大笑幾聲,讓人心頭一震。


    “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林之語定神,把唐午是如何被冤,白虎營是如何被害,以及晉王如何背上的莫須有的罪名,一一道來。


    一番話下來,口幹舌燥。


    周子晉則是拿出了近日收集出來的證據,擺在了汪來的麵前。


    汪來掃一眼:“這個位子上,每天都在揣摩,誰想讓誰下馬,誰想讓自己人升官,該碰的,不該碰的,心裏都要有數。”


    唐午就是碰了不該碰的,在史書上,落下一個貪官汙吏的名號。


    何其可笑,何其無奈!


    “你是伯遠的徒弟?”汪來目光一轉,移向周子晉。


    “正是。”


    “你來,和我打一場。”


    除了汪來本人,三人皆是一愣。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這人,實在是讓人琢磨不透!


    丫鬟取來三柄長劍。


    在劍柄上,一把刻高山,一把刻流水。


    看劍鞘,已經有些年頭了。


    可劍一抽出,卻光亮如新,足以見主人的細心嗬護。


    林之語的目光一動。


    伯牙子期的典故。


    還有一把,什麽都沒有。


    上麵還帶著一股濃厚的血腥氣。


    汪來把這把劍扔給周子晉:“有膽子來我府上遊說,沒膽子和我打一場?”


    他握起刻有流水二字的劍柄,舞出兩個招式,眼尾的皺紋帶著一絲懷念。


    周子晉接劍,拱手道:“多有冒犯。”


    “你們兩個姑娘,去那邊看著。”


    林之語和趙三妹對視一眼,依言站了過去。


    丫鬟搬來兩張小椅:“二位請。”


    丫鬟退下,兩人坐下,兩人站定。


    汪來率先出招,直逼周子晉的麵門。


    林之語一驚。


    如此猝不及防!


    周子晉迅速反應過來,腰一仰,腳一動,和汪來拉開了距離。


    汪來一笑:“不愧是他帶出來的人!”


    這一招一式,和他一模一樣。


    汪來手腕一轉,由點轉刺,或撩或挑,劍風淩,可謂是步步緊逼。


    周子晉生怕傷到汪來,手上的動作收斂了不少。


    可就是這麽一收斂,倒是讓汪來牢牢占了上風。


    他一個假動作騙過周子晉,長劍一轉,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你放水,就不怕我借這個由頭,送你上路?”


    周子晉一怔,而後笑:“汪大人若是想殺我,何必等到現在。”


    汪來收了劍,哼一聲:“當真是把他什麽都學了去!”


    隨後指著趙三妹:“你來!”


    趙三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虎口,想來是自己行禮的時候,讓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繭子。


    林之語皺眉:“汪大人,應該不隻是想要和人打一場這麽簡單吧?”


    一個是前禦史唐午的女兒,一個


    是現任禦史汪來。


    即使女大十八變,她也擔心趙三妹的真實身份被認出。


    剛剛汪來一進門,林之語就注意到,他對趙三妹,似乎格外注意。


    “既然是有事求我,這點要求,也不樂意奉陪?”


    汪來的臉往下一沉,“既如此,送客。”


    趙三妹起身:“且慢,我願意和你打一場。”


    汪來的臉色一鬆。


    周子晉正要把自己手上的劍遞給趙三妹,卻被汪來製止。


    “你用這把。”他衝另外一把“高山”抬了抬下巴。


    周子晉收劍,路過趙三妹的時候,麵露擔心。


    林之語安慰道:“她學的是趙家刀,可這段時間也和林危用劍過上了兩招。


    我看這個汪來,下手點到即止,不會傷人。”


    趙三妹抽出劍來,舞了兩下,皺眉:“竟然這樣輕。”


    汪來沉眼看她的動作:“你,師從何處?”


    “我啊,學的是不入流的東西,說出來,怕汙了禦史的耳朵。”


    趙三妹勾唇一笑。


    她這人,最是討厭這種彎彎繞繞的家夥。


    既然他不想別人放水,她便試試這個汪來的深淺!


    汪來起勢,招式和剛剛周子晉對打的時候截然不同。


    即使麵前站著的是個姑娘,他下手也絲毫不留情麵。


    趙三妹劍一轉:“花裏胡哨!”


    下一秒,兩劍相撞,發出“當啷”一聲響。


    周子晉凝眉看著院子裏一老一小,一高一矮的身影:“這個三妹,可別下死手。”


    “劍如人,這個汪來,怕是在用這個方式,透過你們,看故人的影子。”


    林之語緩聲道。


    趙三妹招招都帶著淩厲的氣勢,不拖泥帶水,目標明確,一如唐午那般直言不諱;


    周子晉則是透著一股溫和,偏偏因為自己的心軟,讓汪來看到了可趁之機,一如枉死的莊伯遠。


    說時遲那時快,趙三妹鑽了個出其不意的空子,劍尖直指汪來的咽喉!


    周子晉臉色一變:“趙三妹,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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