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北道:“空寂大師圓寂了。”


    崔笑恍惚了一下,空寂不是香葉寺的主持麽?和步長北的關係挺好的一個大師。


    這次香葉寺的事情,步長北曾經非常擔心。害怕空寂大師晚節不保,也不願意自己交友不慎到如此地步。


    還好,香葉寺隻是幾個僧人有問題,徹查了一遍,這事情大部分人並不知情。隻是姻緣殿裏的幾個人的問題。


    不過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香葉寺的名聲一落千丈。別人可不會把幾個僧人挑出來說,要罵,就一起罵,誰叫你管理不當呢?


    空寂的年紀大了,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一折騰,就倒下了。


    說是病逝的,倒不如說是被氣死的。


    步長北歎了口氣:“我和大師是忘年交,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圓寂了,我總要去送一程。”


    “那是自然。”崔笑道:“什麽時候動身。”


    “這就去。”步長北道:“大師留了遺願,他的遺體明日就在山中火化,骨灰拋撒在香葉山裏。他說,他要永遠留在香葉山裏,守護生靈。”


    崔笑歎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想道:“我陪你一起去。”


    生老病死,雖然是自然規律。但步長北這個時候定然不好受。因為香葉寺主持死的不光彩,命也沒了,名也沒了,他雖然兩眼一閉不管身後事,作為朋友,總是心裏鬱悶。


    聽崔笑說陪他去,步長北挺欣慰的。


    兩人去跟崔老爹打了一個招唿,崔老爹也同意了。


    這是應該的,兩人既然要在一起,自然有事情要共同麵對,互相扶持。有不舒心的事情,要互相安慰。


    帶著奚樂山和邊同和,步長北這個月的第三次前往香葉山。


    香葉山再沒有往日的熱鬧。


    眾人是半夜到的,香葉寺裏一片哀傷肅穆。


    大師生前受人尊重,雖然如今出了事,但也還是有許多人來給他送行。


    遵循他的遺願,遺體最終被送進山中,大部分人留在寺中,隻有少數關係極好的,送最後一程,送去山中,在早就看好的地方火化,拋撒骨灰。


    中午,香葉寺請大家吃了一頓齋飯,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崔笑安慰步長北:“你也別難過了,你看還有那麽多人來送別方丈,證明方丈在大家心中還是個好大師,這香葉寺青山綠水,方丈大師就留在這裏,說不定有一天,就修煉成仙了呢?”


    人可以修仙,鬼魂也不是不可以,再說,得道高僧可不是一般的鬼魂。


    步長北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人死燈滅,沒人知道是不是有來世。正是因為我們不知是否有來世,所以才要珍惜今生。


    “我沒事兒,方丈年紀大了,其實大家都明白,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步長北說:“隻是確實沒想到,臨了還要被氣一迴。”


    要不是這事情,總還能多活一年半載。


    “早去早修仙,遲去沒位置。”崔笑說:“咱們著急迴去嗎,錦衣衛現在也沒案子,上次來也沒能好好玩一玩,要不然,我們不著急迴去?”


    她想讓步長北散散心。


    在故地,思故人,也算一種緬懷。


    “好。”步長北剛應了一聲,突然,隻聽山上一陣慘叫。


    他們一起轉頭看去,隻見前方一座小山,樹影晃動,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上麵滾落了下來。


    那山在香葉山的群山裏不算高的,但也有六七十米,而且崎嶇陡峭,要是一個活物從山裏滾下來,那可是兇多吉少。


    他們沒看見人,但是聽見了人的叫聲,看見了一路有什麽東西,顯然是有人掉下來了。


    步長北立刻道:“去看看。”


    香葉山裏是有人居住,雖然不多,但是遠遠近近的好幾個村子,也有百來人。


    加上因為方丈圓寂前來祭拜的人,這兩日香葉寺雖然籠罩著一陣悲哀的氣息,但不是荒山。


    眾人趕緊朝著人掉下的方向走去。


    但是,這是連綿的山,不是平地。


    平地上,一看前麵有人摔倒了,離我們不遠,肉眼可見的距離,走過去跑過去,都不用多久。


    可是山上有這麽一句話,看,看的見。聽,聽得見。找,找不著。


    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他們就算是親眼看見有人摔下了山,想要找到他也沒那麽容易。


    不過還是要找,總不能見死不救。如果一時找不到的話,還得去找寺廟裏的人僧人幫忙。


    好在這幾個人都是會武功的,崔笑雖然不會武功,但步長北可以拎著她走。


    奚樂山的聲音在山迴蕩:“有人嗎?你在哪裏……”


    可是沒有人迴答。


    山中安靜的很,那人兇多吉少。


    最終還是邊同和在一塊石頭上看到一抹血跡,順著血跡的方向往前,終於,在一片石頭中,發現了一個男人。


    “找到了。”奚樂山喊了一聲,其他人都靠了過來。


    這是個中年男人,三十來歲,身體健壯,穿著布衣,看起來像是住在山裏的村民。


    可惜,已經死了。


    奚樂山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沒有唿吸,沒有脈搏,人已經沒氣了。


    崔笑終於被拎了過來。


    “沒氣了。”奚樂山說:“摔是了。”


    從七八十米的地方摔下來,準確的說是滾下來,腦子是清醒的,手腳是不聽使喚的。一路上撞到各種岩石,樹根,樹枝……運氣好的話,撞的不是要害,能隨機停住。


    運氣不好的,就像是這個人,一路滾到底。


    死者的身上被刮的亂七八糟,血肉模糊也就罷了。他的腦袋側麵,有一塊血淋淋的凹陷。


    奚樂山道:“一路都是血,看來是從山上失足掉下來,摔死的。”


    步長北往山上看了看,吩咐道:“上去看看。”


    “是。”奚樂山應了一聲,便上了山。


    奚樂山的輕功不錯,他不必像崔笑那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腳尖在石頭上一點,身體就拔地而起。


    一路有血跡,有被壓倒的植物,有被刮扯下來的衣服碎片,順著這些痕跡,奚樂山很快就找到了山頂,然後在山頂做了記號,又從山頂下來了。


    奚樂山拿了一個簍子,簍子裏麵,有一些草藥,還有一個小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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