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宮內,薑雪與盧瓊雙快到皇後殿內時,董舒佩卻早早等在殿門外。


    見二人走近,董舒佩立即上前道:“殿下,表小姐,宮宴時辰近了,娘娘的意思是,一會兒一眾命婦會隨鳳駕一同前往福寧殿,怕表小姐拘著難受,是以讓奴婢來問一下殿下與表小姐的意思,是一同隨駕前往,還是先遣宮人送你們過去?”


    薑雪還未開口,盧瓊雙立即答道:“我們自己去,我們自己去。”


    董舒佩看向薑雪,薑雪會心一笑,道:“那就煩勞姑姑為我們傳步輦了。”


    董舒佩點頭稱是,隨即喚來一旁的宮婢低頭吩咐了幾句。


    薑雪便同盧瓊雙一同上了步輦,先行前往福寧殿。


    路上,薑雪同盧瓊雙道:“等會兒見到人,別再咋咋唿唿衝上去認親戚了。”


    盧瓊雙不服氣地嘟囔道:“誰是那廝......那人的親戚,我這樣的天才少女,他才高攀不起。”


    薑雪笑笑,便隻倚著輦靠沉思起來。


    二人到福寧殿內時,時辰還未到,隻有一眾宮娥與掌事太監在殿中忙碌。掌事太監見薑雪到了,忙迎上去道:“殿下,殿中正在布置,有些嘈雜,奴才先帶殿下與表小姐到偏殿休息吧。”


    薑雪問道:“二皇兄來了沒有?”


    掌事太監搖搖頭,道:“還沒有。”


    薑雪道:“一會兒若是皇兄到了,你替本宮遞個話兒,就說我們在偏殿等他。”


    掌事太監道:“是。”


    薑雪與盧瓊雙在偏殿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便有宮人通傳聲傳來:“二皇子到——”


    薑雪斟了杯茶,遞給趕來的薑鈺,道:“皇兄,辛苦了,喝杯茶潤潤喉嚨吧。”


    “宣政殿那邊剛忙完,顧霖壇帶著他們先去休整暫歇以備赴宴了,我到這裏來看看宮宴安排得如何了,便聽那太監說你在尋我。我正好有話要問你。”


    薑鈺接過茶杯坐下,正要開口,卻又瞟了一旁的盧瓊雙一眼。


    盧瓊雙乖覺道:“我先出去逛逛,一會兒開始了再迴來。”


    二人點點頭。


    盧瓊雙走後,薑鈺問道:“你讓陳錦遞來的信箋是怎麽迴事?”


    薑雪道:“皇兄,京中出現了北奚戰馬,皇兄可知道?”


    薑鈺震驚道:“戰馬?!”


    薑雪點頭,道:“想必皇兄是不知道了。那行人扮作普通商隊,與城南一家糧行有往來。”


    薑鈺皺眉道:“什麽糧行?此事你怎知?”


    薑雪道:“那家糧行,與顧府有生意。我讓人去查黃福平日采買的店家,才得知此事。”


    薑鈺表情凝重起來,道:“此事也不能貿然下定論,京中世家大門采買,對商家的考量有許多,便是去那裏采買,也不能說明什麽。”


    薑雪鄭重道:“我之所以疑心,是因為那日我所住的院子被人窺視,我借此事發作的次日,沒了管家權的黃福卻仍舊上街采買了東西。”


    “你懷疑顧府與外頭通信?”


    薑雪點點頭,繼續道:“那日黃福去采買,去了兩家糧行,明明離得最近的東街便有一處,他卻在那裏采買後,還舍近求遠又去了城南。”


    “混淆耳目?”薑鈺冷笑道,“父皇萬壽,北奚也來了國書說要遣使臣賀壽,可是還未啟程,便是要到京中,也要下月底了。”


    “是以我想不明白,此時冀京為何會出現北奚戰馬?”


    “你確定是戰馬?”薑鈺疑惑。


    “是江其斌看到的,”薑雪道,“皇兄在北境多年,可否知曉北奚那邊用馬的情況?邊境互市時,北奚商人可會用到戰馬?”


    薑鈺搖搖頭,道:“大冀與北奚並未有明麵上的互市,暗地裏的交換集會叫鬼市,都是在夜裏進行,我在北境時喬裝成邊民去過幾次,但民用的馬絕無可能和戰馬扯上關係。”


    “江其斌說,那日看清了馬的蹄鐵,與普通的蹄鐵形製不同,上麵有菱形的浮印。”


    薑鈺大驚失色,問道:“當真?!”


    薑雪見他此狀,心裏大抵明白了七八分,看來那隊商人果然有問題。


    薑雪道:“北奚人同冀京商鋪有聯絡,那糧行想必是北奚的耳目所在。而顧霖壇,他的積年老仆卻多在那處采買,且在顧府出事便第一時間趕去,到底是為采買,還是為報信?”


    薑鈺沉聲道:“等宮宴結束,你讓江其斌來尋我一趟。”


    薑雪點頭,道:“這不難。”


    薑鈺又問道:“但你在信中說的是乾使,萬寶樓,顧霖壇——這三者又有什麽牽扯?”


    “原本我疑心乾國人同顧霖壇有糾纏,但現在想來應當是錯了。”


    “皇兄可還記得,瓊雙多次提過她那師兄,也就是瑞崇王,輕功極好?”


    薑鈺點點頭。


    “那日在房頂窺探之人,也是輕功極好,連江其斌他們都追蹤不到。”


    “你疑心那人便是瑞崇王?”


    薑雪點點頭,道:“此前作此猜想,是因為皇兄說乾使突然提前了行程已經到了京郊,故而我以為乾人同顧霖壇有什麽聯係。”


    “後來那簪子的事——我便知道萬寶樓那濟言,多半是乾人,隻有同蕭圻十分親近的人才會知道此事。”


    “是以你托人捎信提醒我顧霖壇與乾國、萬寶樓可能有關係?”薑鈺搖搖頭,道:“但我這幾日在禮部一直讓人盯著顧霖壇,他並未有什麽可疑之處,且今日瑞崇王對顧霖壇十分慢待,簡直是視他為無物,瞧著不像相識。”


    薑雪點點頭,道:“我也是今日見了瑞崇王才知道自己的猜想有誤。”


    “你見了瑞崇王?!”薑鈺驚訝道。


    薑雪點點頭,神情複雜。


    “那瑞崇王,與蕭圻相識。他對我說,蕭圻死的時候,他也在。”


    “什麽?”薑鈺驚詫道,“蕭圻身死之時不是在冀乾邊境?他怎會在?”


    “總之他是確確實實在那裏,且我聽他的話,很有為蕭圻鳴不平的意思。”


    “故而,萬寶樓的簪子,夜裏窺探的事,多半隻是因蕭圻之事而起,與顧霖壇應該是扯不上什麽關係。”


    薑鈺急忙追問道:“鳴不平?鳴什麽不平?他同蕭圻能有什麽親近的關係?”


    薑雪苦笑,她也很想知道,隻是關於蕭圻的事,始終是她不敢觸碰的。


    薑雪垂下頭,道:“皇兄,此事他應是隻衝我一人來的,故而,我會盡力去問清的。”


    “到那時,再給皇兄一個答案。”


    兄妹二人正相對沉思各自心中之事,忽然聽聞門外盧瓊雙的聲音。


    “喂!你做什麽!把我們冀國的皇宮當成你們乾國後花園嗎?想闖就闖?”


    薑雪心中警鈴大作,便聽得喑啞低沉的嗓音傳來。


    “不想我再點你一次穴道,就閉上嘴,走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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