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過來的時候,她就讓許太醫用藥吊住翠珠這條命,她要讓她親耳聽見,顧博川弑母,她就是被她親兒子害死了。


    畢竟,殺人不如誅心。


    顧景安想走進去看翠珠。翠珠臨終之際,她心裏想的,嘴裏念的終究還是顧博川。


    翠珠嘴唇烏黑,臉色卻蒼白的像張紙,對比之下,更覺觸目驚心。


    “侯爺,侯爺……”翠珠去拉顧景安的衣袖,“侯爺求你了,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一定要,一定要……”翠珠拚盡全身力氣說出了這句話,她忽然滿臉痛苦,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臉色充血的漲紅……瞬間,就咽了氣。


    隻是翠珠的眼依舊圓睜著,她死不瞑目。


    同時間,一盆盆冰水往顧博川臉上潑去,幾盆下去,他冷冷打了個哆嗦,這才終於醒了過來。


    “大少爺,翠姨娘死了,她死了都不肯閉眼,因為她知道是她兒子殺了她!”婆子陰著臉,像鬼一樣逼近顧博川。


    “不是我,不是我……”顧博川心裏最後一絲防線崩塌,他想跑,他想逃離這一切。


    婆子一把狠握住他的手腕,逼的更近,“那盆花是你送給夫人的?如果大少爺不肯承認,那隻能送去官府了。等到了官府,那衙役的板子可不長眼。”


    顧博川真的慌了,他跪爬到喬氏麵前,“母親,母親求你原諒我,求你了求你了……”孤高如顧博川,他估計是死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他像狗一樣跪在地上,將頭磕破。


    “你該求原諒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親生母親!”


    “母親……”


    顧景安氣的一腳踹過去,“你這個逆子,逆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我鞭子呢,把鞭子給我拿來。”


    顧景安滔天怒火,卻至少有一半是裝的。他想保住顧博川。不是因為翠珠臨死前的話,而是顧家的未來。


    顧博川足夠聰明,又足夠狠辣。他浸淫官場數十載,太清楚這樣的人入仕,意味著什麽。


    正是要保他,所以他一定要使勁打顧博川,要不然喬氏這口惡氣怎麽出。這父子倆一脈相承,顧博川大概是知道父親用意,他甚至都沒有求饒,隻是一味咬牙忍著。


    老夫人趕來的時候,就見顧景安像發了瘋似得,狠狠鞭抽顧博川。


    “停手,快給我停手,停手……”老夫人的心都要碎了。


    老夫人眼見勸不住,她又找喬氏的麻煩,“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麽,非得讓景安把博川打死你才如意嗎?他還是個孩子啊,他淪落到今天你也有責任!”


    身後的婆子忽然嗷的一嗓子,“大少爺暈了……”


    老夫人又著急忙慌的去拉顧景安,見顧博川身上血肉模糊,老夫人的心都在滴血,好在顧景安終於停了鞭子。


    “博川呐,我的心肝啊……”老夫人顫巍巍的走過去,他見顧博川臉色一片死白,心裏‘咯噔’一聲,還以為人死了。


    忙伸手去觸他的鼻息,尚有鼻息在。


    老夫人叫,“還愣著幹什麽,快把大少爺抬到我那兒,找大夫,快找大夫去。”


    幾個下人手忙腳亂的把顧博川抬走了,老夫人也跟去了。


    喬氏直接抱著聲聲迴了清韻居,她叫了幾個粗使婆子跟來,順便交代了下翠珠的後事。


    喬氏佯裝心悸頭疼,因為顧景安也跟來了,她想讓他滾蛋。


    “瀾心我對不起你,我也沒想到博川竟有此禍心,我也鞭抽他了……”


    沒等顧景安將話說完,喬氏就打斷他,“這不是鞭抽不鞭抽的事,顧博川心性如此狠辣,他弑母,是死罪!”


    “顧博川好歹也養在你膝下過……”


    “所以這才更可惡!”


    顧景安也看出來了,喬氏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若真要鬧到官府去,或讓喬家人知道了,博川保不住不說,顧家更成了萬人捶的破鼓了。


    顧景安忽然跪下,“瀾心,這次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這件事不能報官,要不然顧家真的完了,博川知道錯了,他已經殘疾了,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算我求你……”


    顧景安苦苦哀求,喬氏麵上同意,卻讓碧螺將這件事秘密透露給李家。


    再然後,這股風就準確無誤的吹到了李誌澤的母親李夫人的耳朵裏。


    顧家鬧的雞犬不寧,這李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誌澤是完全廢了,昨晚鬧著要上吊自殺,最讓李夫人接受不了的是,李誌澤上吊時竟還翹著蘭花指!


    臥槽!這麽快就有太監之相啦?


    鬧了整整一夜,李誌澤幾次上吊,李夫人幾次將人從梁上解下。


    最後她忍無可忍咆哮一句,“上吊就上吊,你特娘的翹著蘭花指是幾個意思。”


    這一夜給李夫人折騰的夠嗆,她心裏憋著一團火正無從宣泄呢,就聽小丫鬟來稟,說是顧博川根本就沒有廢,那一刀砍歪了,並且顧博川還弑母,顧家為了顧博川的名聲和前途,正極力瞞著這事。


    媽的,她兒子成了太監,她都快被人笑話死了,顧家還想為那個賤種遮掩,想的美。


    李夫人馬上帶著人去了顧府,還將顧博川弑母之事鬧的滿城皆知。


    而此時,顧景安還在清韻居哀求喬氏,李夫人就帶著打手撞開了顧家大門,直朝顧博川的寢居走去。


    顧博川已經被顧景安抽暈了,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李夫人毫不介意拉起來繼續鞭屍,讓人直接瞄準要害使勁打。


    她兒子曾經多雄壯的一個男人,如今竟翹起了蘭花指……隻要一想到這兒,李夫人全身就氣的直抽抽。


    “打,給我狠狠的打,打!”


    當顧景安和老太太趕來時什麽都晚了,顧博川已經成了太監,兩番毒打,全身更是血肉模糊,危在旦夕。


    顧景安氣大了,隻是沒等她說話,李夫人就先發製人,“顧府姨娘死了,怎麽還秘不發喪呢。顧大人可放心,明兒我一定把大家夥都召來,好好送送這位翠姨娘,也讓大家夥都知道下這位翠姨娘是怎麽死的。”


    “李氏你欺人太甚了!”顧景安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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