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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戊午,司空王龔免。六月,辛未,以太常魯國孔扶為司空。</b>


    <b>  [4]戊午(十九日),司空王龔被免官。六月辛未(初二),擢升太常、魯國人孔扶為司空。</b>


    <b>  [5]丁醜,雒陽宣德亭地坼,長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舉敦樸之士,使之對策,及特問以當世之敝,為政所宜。李固對曰:“前孝安皇帝變亂舊典,封爵阿母,因造妖孽,改亂嫡嗣,至今聖躬狼狽,親遇其艱。既拔自困殆,龍興即位,天下喁喁,屬望風政。積敝之後,易致中興,誠當沛然,思惟善道,而論者猶雲‘方今之事,復同於前’;臣伏在草澤,痛心傷臆!實以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豈無阿乳之恩,豈忘貴爵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雖有大功、勤謹之德,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典。聞阿母體性謙虛,必有遜讓,陛下宜許其辭國之高,使成萬安之福。夫妃、後之家所以少完全者,豈天性當然?但以爵位尊顯,顓總權柄,天道惡盈,不知自損,故致顛仆。先帝寵遇閻氏,位號太疾,故其受禍曾不旋時,《老子》曰:‘其進銳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為椒房,禮所不臣,尊以高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從,榮顯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步兵校尉冀及諸侍中還居黃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歸國家,豈不休乎?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振天下,子弟祿任,曾無限極,雖外托謙默,不幹州郡,而諂偽之徒,望風進舉。今可為設常禁,同之中臣。昔館陶公主為子求郎,明帝不許,賜錢千萬,所以輕厚賜,重薄位者,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竊聞長水司馬武宣、開陽城門候羊迪等,無他功德,初拜便真,此雖小失而漸壞舊章。先聖法度,所宜堅守,故政教一跌,百年不復,《詩》雲:‘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刺周王變祖法度,故使下民將盡病也。今陛下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鬥也。鬥為天喉舌,尚書亦為陛下喉舌。鬥斟酌元氣,運乎四時;尚書出納王命,賦政四海,權尊勢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眚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天下者,外則公、卿、尚書,內則常侍、黃門,譬猶一門之內,一家之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內受法則。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潔,猶叩樹本,百枝皆動也。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天下之紀綱,當今之急務也。夫人君之有政,猶水之有堤防;堤防完全,雖遭雨水霖潦,不能為變,政教一立,暫遭兇年,不足為憂。誠令堤防穿漏,萬夫同力,不能復救;政教一壞,賢智馳鶩,不能復還;今堤防雖堅,漸有孔穴。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則四支不舉。故臣之所憂,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也。苟堅堤防,務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雖有寇賊、水旱之變,不足介意也;誠令堤防壞漏,心腹有疾,雖無水旱之災,天下固可以憂矣。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黃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昇平可致也!”</b>


    <b>  [5]丁醜(初八),京都洛陽的宣德亭發生地裂,長八十五丈。於是,順帝召集三公九卿薦舉的淳真樸實之士,讓他們對策,並特別向他們詢問當代的弊病和應該如何為政。李固迴答說:“從前,安帝破壞傳統的典章製度,賜給乳母王聖封爵,因而使王聖得以興風作浪,竟至改變皇太了的繼承地位,以致使陛下陷於危境,親遇艱險。現在,陛下既已擺脫困境,高升帝位,,天下人民,抬頭張口,渴望善政。政治腐敗到了極點之後,反而容易成就中興大業。誠然應該放寬胸襟,謀求實行善政。可是,人們還是議論說:現在的事,仍是跟從前一個樣。我在草澤民間,聽到這種議論,痛徹心肝!自從漢王朝建立,迄今已有三百餘年,聖賢世代相繼,共有十八位帝王,有哪一位帝王沒有乳母的恩情?難道都不知道給乳母尊貴的封爵?隻是因為畏懼上天的威嚴,而又考查經典,在大義上不許可這樣做,所以,才沒有賜給乳母封爵。現在,宋乳母雖有大功,而又有勤勞謹慎的大德,但是隻要加以賞賜,就足夠報答她的勞苦。如果分割土地,建立封國,的確是違背漢朝的傳統製度。聽說宋乳母秉性謙虛,定會辭讓,陛下應該讚許她辭讓封國的高貴品德,使她成全萬安之福。皇後、妃妾之家,所以很少能夠保全的原因,難道是他們天性自然邪惡?隻不過是因為他們封爵太尊,官位太高,又總攬權柄。天道厭惡滿盈,而他們卻不知道自我克製,所以導致衰敗。先帝寵愛閻皇後及其家屬,封爵和官位賞賜得太快,所以不久就遭受大禍。正如《老子》所說:‘凡是前進太快的,後退也一定很快。’現在,梁商的女兒身為皇後,按照《禮經》所說,天子不把妻子的父母當作臣屬。所以,對梁商本人尊之以高爵,還是可以的。然而,梁家的子弟晚輩卻兼有榮耀和顯貴,明帝永平年間和章帝建初年間的舊例,恐怕不是這樣的。陛下應該命步兵校尉梁冀,以及梁氏家族中擔任侍中的人,仍退迴到原來所居的黃門之官,使權力離開外戚,歸還國家,豈不是一項美政?再說,詔書之所以禁止侍中、尚書以及宮廷中其他官吏的子弟,不得為吏、不得被州郡官府舉薦為孝廉,是因為他們手中把持著威勢和權力,可以私相請託的緣故。而中常侍在皇帝和皇後身邊,其聲名和威勢震動天下,他們的子弟享受俸祿,擔任官職,都沒有限度。盡管中常侍表麵上保持謙讓和沉默,不幹預州郡官府,然而諂媚之徒望風舉薦他們的子弟。因此,從現在起,也應該為他們設立固定的禁令,和宮廷中其他官吏一樣。過去,館陶公主請求任命她的兒子為郎,明帝沒有答應,僅賞給她一千萬錢。明帝之所以不在乎巨額賞賜,而在乎小小官位,是因為如果任命官吏失才,將會危害百姓。我又聽說,長水司馬武宣、開陽城門候羊迪等,沒有其他的功勞和品德,剛一任命,沒有經過試守一年,便直接擔任官職,這雖然隻是小的失誤,但卻逐漸破壞了過去的規章。先朝聖王製訂的法令製度,後代君主應該堅決遵守,無論政事或教化,一旦遭到破壞,一百年都難恢復。《詩經》說:‘上帝反反覆覆,百姓盡受勞苦。’用以諷刺周厲王擅自改變祖宗的法令製度,使下民都深受其害。而今,陛下有尚書,就像上天有北鬥。北鬥是上天的喉舌,尚書也是陛下的喉舌。北鬥掌握元氣,運行四時。尚書接受天下奏章,傳達君王詔命,將政令頒布到全國,權力至大,威勢至重,責任至巨,如果尚書不公平正直,災難一定降臨,的確應該審慎加以選任,使尚書能輔佐君王,推行善政。而今,和陛下共同治理天下的官吏,在朝廷,則有三公、九卿、諸位尚書,在宮廷,則有常侍、黃門,猶如一個大門之內的一家之事,平安時大家共同享福,危亡時大家共同遭殃。州刺史和郡太守、封國相,對外代表朝廷統管職事,對內受朝廷法製的約束。標竿彎曲,測出的日影必然歪斜;水源明澈,水流必然清潔,猶如一敲擊樹根,整棵樹的枝葉都會搖動。這樣說來,朝廷號令,豈能失誤?維護治理天下的法令和製度,是當今最迫切的任務。君王管理妥善,猶如河川之有堤防。堤防完整,雖遭連綿大雨和水澇,也不會成災。政事和教化一經確立,即令暫時遇到荒年,也不必憂慮。如果讓堤防穿孔,雖萬人同心協力,也無法再挽救。政事和教化,一旦遭到破壞,即令賢人智者上下奔走,也不能重新恢復。現在,堤防雖然堅固,但已漸漸有了孔穴。猶如一個人的身體,朝廷是心腹,州郡是四肢,心腹發生病痛,則四肢不能舉動。所以,我所憂慮的,在於心腹的疾患,不是四肢的毛病。如能鞏固堤防,致力於政治教化,先安定心腹,整頓朝廷,盡管有盜匪寇賊,水災旱災,也不足以放在心上。如果堤防被破壞,心腹有病,盡管沒有水旱災害,天下卻實在令人擔憂了。還有,應該罷黜宦官,削減他們權力,僅保留品德方正的常侍二人,在左右聽候驅使;再保留有才智和高雅的小黃門五人,在殿中供職。如此,批評自會停止,就會達到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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