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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校書郎楊終上疏曰:“間者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帝下其章,第五倫亦同終議。牟融、鮑昱皆以為:“孝子無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戌西域,先帝所建,不宜迴異。”終復上疏曰:“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棄珠崖之郡,光武絕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魯文公毀泉台,《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已毀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襄公作三軍,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為不舍則有害於民也。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兵久而未還,非天意也。”帝從之。</b>


    <b>  校書郎楊終上書說:“近年在北方討伐匈奴,在西方開通三十六國,致使百姓連年服事徭役,轉運繁巨而費用浩大。憂愁苦難的人民足以感動天地,陛下應當留意省察!”章帝將楊終的奏書下交群臣討論。第五倫也同楊終的意見一致,而牟融、鮑昱都認為:“孝順之子不改父親的主張。討伐匈奴、屯駐西域,都是先帝的決策,不應有所變化。”楊終再度上書說:“秦始皇修長城,工程浩大,徭役頻征,胡亥不改前代政策,終於失去了天下。因此,孝元皇帝放棄了珠崖郡,光武皇帝拒絕了西域各國的歸附,不能讓魚鱉去掉鱗甲,而穿上我們的衣服。春秋時,魯文公拆毀了泉台,《春秋》譏諷道:‘先祖造台而子孫自毀台,還不如隻留著它不去居住。’這是由於泉台的存在不會妨害人民。魯襄公曾建立三軍,而被魯昭公裁撤,君子卻讚揚他的復古舉動,認為不裁撤便會妨害人民。如今在伊吾屯田和在樓蘭駐防的士卒久不還鄉,這不合上天之意。”章帝接受了他的意見。</b>


    <b>  [2]丙寅,詔:“二千石勉勸農桑;罪非殊死,須秋按驗。有司明慎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冤獄。”是時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尚書沛國陳寵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無濫。往者斷獄嚴明,所以威征奸慝;奸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寬。陛下即位,率由此義,數詔群僚,弘崇晏晏,而有司未悉奉承,猶尚深刻;斷獄者急於格酷烈之痛,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夫為政猶張琴瑟,大弦急者小弦絕。陛下宜隆先王之道,蕩滌煩苛之法,輕蒲棰楚以濟群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帝深納寵言,每事務於寬厚。</b>


    <b>  [2]正月丙寅(二十三日),章帝下詔:“二千石官員應大力勸勉百姓從事農耕和桑蠶之業,除非犯有該當斬首之罪,一切案件都等到秋後審理。各部門要審慎地任命官吏,提拔溫和良善之士,排除貪婪奸滑的小人,順應天時節令,清理冤案。”當時沿襲明帝舊製,官吏政風崇尚嚴苛,尚書所作裁決,大多從重。尚書沛國人陳寵認為,章帝新近即位,應當改革前代的這種嚴苛風氣,便上書道:“我聽說古代賢君為政,獎賞不過度,刑罰不濫施。在不得已時,寧可過度獎賞,也不濫施刑罰。以往官員判案嚴厲,因此能夠以威力懲治奸惡;而在奸惡清除以後,就必應以寬厚相補。陛下即位以來,多根據這個宗旨行事,屢次詔告群臣,勸勉溫和之政。然而有關官員未能完全順承聖上的旨意,仍然追求苛刻。審案官急於採取嚴刑拷打的殘酷手段,執法者則糾纏於肆意誣陷的文書,或假公濟私,作威作福。執政就象琴瑟上弦,如果大弦太緊,小弦就會崩斷。陛下應當發揚古代賢君的治國之道,清除那些繁瑣苛刻的法令,減輕苦刑以拯救生命,全麵推行德政以順奉天心!”章帝將他的意見全部採納,在處理政務時總是依據寬厚的原則。</b>


    <b>  [3]酒泉太守段彭等兵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北匈奴驚走,車師復降。會關寵已歿,謁者王蒙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範羌,時在軍中,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來,大驚。羌遙唿曰:“我範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歸。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飢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眾為恭以下洗沐,易衣冠,上疏奏:“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前後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宜蒙顯爵,以厲將帥。”恭至雒陽,拜騎都尉。詔悉罷戊、己校尉及都護官,徵還班超。</b>


    <b>  [3]酒泉郡太守段彭等人率軍在柳中集結,進擊車師,攻打交河城,斬殺三千八百人,俘虜三千餘人。北匈奴驚慌而逃,車師再度投降。這時,關寵已經去世,謁者王蒙等人打算引兵東歸。耿恭的一位軍吏範羌當時正在王蒙軍中,他堅持要求去救耿恭。將領們不敢前往,便分出兩千救兵交給範羌。範羌經由山北之路去接耿恭,途中曾遇到一丈多深的積雪。援軍精疲力盡,僅能勉強到達。耿恭等人夜間在城中聽到兵馬之聲,以為匈奴來了援軍,大為震驚。範羌從遠處喊道:“我是範羌,漢朝派部隊迎接校尉來了!”城中的人齊唿萬歲。於是打開城門,大家互相擁抱,痛哭流涕。次日,他們便同救兵一道返迴。北匈奴派兵追擊,漢軍邊戰邊走。官兵飢餓已久,從疏勒城出發時,還有二十六人,沿途不斷死亡,到三月抵達玉門時,隻剩下了十三人。這十三人衣衫襤褸,鞋履洞穿,麵容憔悴,形銷骨立。中郎將鄭眾為耿恭及其部下安排洗浴,更換衣帽,並上書說:“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抗匈奴數萬大軍,經年累月,耗盡了全部心力,鑿山打井,煮食弓弩,先後殺傷敵人數以千計,忠勇俱全,沒有使漢朝蒙羞。應當賜給他榮耀的官爵,以激勵將帥。”耿恭到達洛陽後,被任命為騎都尉。章帝下詔,將戊校尉、己校尉和西域都護一併撤銷,召班超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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