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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4]是歲,陳留太守薛宣為左馮翊。宣為郡,所至有聲跡。宣子惠為彭城令,宣嚐過其縣,心知惠不能,不問以吏事。或問宣:“何不教戒惠以吏職?”宣笑曰:“吏道以法令為師,可問而知;及能與不能,自有資材,何可學也!”眾人傳稱,以宣言為然。</b>


    <b>  [4]本年,任用陳留太守薛宣為左馮翊。薛宣擔任郡長官,所到之處有治績政聲。薛宣的兒子薛惠當彭城令,薛宣曾經過彭城,他心裏清楚兒子沒有才幹,便不問他行政方麵的事。有人問薛宣說:“你為何不指教、告誡兒子官吏的職責?”薛宣笑著說:“為吏之道,以法令為師,可向法令討教而學會。至於能幹不能幹,自有天分,怎麽能夠學呢?”眾人傳播稱讚他的這番話,認為他的見解正確。</b>


    <b>  二年(戊戌、前23)</b>


    <b>  二年(戊戌,公元前23年)</b>


    <b>  [1]春,三月,大赦天下。</b>


    <b>  [1]春季,三月,大赦天下。</b>


    <b>  [2]禦史大夫張忠卒。</b>


    <b>  [2]禦史大夫張忠去世。</b>


    <b>  [3]夏,四月,丁卯,以侍中、太僕王音為禦史大夫。於是王氏愈盛,郡國守相、刺史皆出其門下。五侯群弟爭為奢侈,賂遺珍寶,四麵而至,皆通敏人事,好士養賢,傾財施予以相高尚;賓客滿門,競為之聲譽。劉向謂陳湯曰:“今災異如此,而外家日盛,其漸必危劉氏。吾幸得以同姓末屬,累世蒙漢厚恩,身為宗室遺老,歷事三主。上以我先帝舊臣,每進見,常加優禮。吾而不言,孰當言者!”遂上封事極諫曰:“臣聞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禦臣之術也。夫大臣操權柄,持國政,未有不為害者也。故《書》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於而家,兇於而國。’孔子曰:‘祿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也。今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內,魚鱗左右。大將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並作威福,擊斷自恣,行汙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東宮之尊,假甥舅之親,以為威重。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管執樞機,朋黨比周;稱 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遊談者助之說,執政者為之言。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毀而不進,遠絕宗室之任,不令得給事朝省,恐其與己分權;數稱燕王、蓋主以疑上心,避諱呂、霍而弗肯稱。內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論,兄弟據重,宗族磐互,歷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人微象。孝昭帝時,冠石立於泰山,仆柳起於上林,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墳墓在濟南者,其梓柱生枝葉,扶疏上出屋,根地中,雖立石起柳,無以過此之明也。事勢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亦且不並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則上有累卵之危。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祚移於外親,降為皂隸,縱不為身,奈宗廟何!婦人內夫家而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後之福也。孝宣皇帝不與舅平昌侯權,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於無形,銷患於未然,宜發明詔,吐德音,援近宗室,親而納信,黜遠外戚,毋授以政,皆罷令就弟,以則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誠東宮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祿,劉氏長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內之姓,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如不行此策,田氏復見於今,六卿必起於漢,為後嗣憂,昭昭甚明。唯陛下深留聖思!”書奏,天子召見向,嘆息悲傷其意,謂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然終不能用其言。</b>


    <b>  [3]夏季,四月,丁卯(二十七日),任命侍中、太僕王音為禦史大夫。當時王氏家族的權勢越來越盛,郡和封國的太守、國相及州刺史都出自王氏門下。五侯的弟弟們競爭奢華,行賄之人呈獻的珍寶,從四麵八方湧來。五侯全都通達人事,好士人,養賢才,傾財施予,互相攀比,以此為榮。賓客滿門,競相為王氏家族傳播聲譽。劉向對陳湯說:“如今災異如此嚴重,而外戚權勢日盛,發展下去,必然危害劉氏。我有幸是劉姓皇族的後裔,幾代蒙受漢朝的厚恩,身為宗室遺老,前後侍奉過三位天子。皇上因為我是先帝舊臣,每次進見,總以優禮待我。我若不說,還有誰應當說呢!”於是上密封奏書,極力勸諫成帝說:“我聽說,君王沒有不希望國家安定的,然而卻常常出現危機;沒有不希望國家長存的,然而卻常常亡國。這是由於君王失去了駕馭臣下的手段。大臣掌握權柄,主持國政,沒有不危害君王的。因此《書經》說:‘臣子作威作福,就會危害家族,給國家帶來兇險。’孔子說:‘皇家不能支配俸祿,政事都由大夫主持,’這是危亡的徵兆啊!如今王氏一姓,乘坐紅色車輪彩色車轂的華車的,就有二十三人。佩青色、紫色綬帶,帽上有貂尾跟繡蟬的,充滿朝廷,象魚鱗一樣排列左右。大將軍主持國事,操持權柄,五侯驕傲奢侈,超過製度的規定,共同作威作福,肆意攻擊誅殺大臣。品行卑鄙骯髒,卻聲稱為治國效勞;身懷私心,卻假託為公。依靠太後的尊位,憑藉與皇帝的甥舅之親,樹立自己重大的權威。尚書、九卿、州牧、郡守全都出自王氏的門下,主管掌握國家中樞機要部門,結黨營私。受他們誇獎的,得以拜官高升;被他們憎恨的,受到誅殺傷害。幫閑者幫他們宣傳;掌權者為他們說話。排斥宗室,使劉氏皇族孤立、削弱,對皇族中有智慧才幹的人,尤其非要進行詆毀不可,決不使他們得到提升,讓他們同宗室的責任遠遠隔絕,不讓他們在朝廷和宮中任職,生怕他們與自己分權。多次提起昭帝時發生的燕王、蓋主之亂,使天子對宗室產生疑心,但卻避諱呂氏、霍光等外戚擅權之事,不肯涉及。內心如管叔、蔡叔那樣,反叛企圖已經萌芽,外表卻借用周公的言論。王氏兄弟占據重要位置,家族盤根錯節,從上古至秦漢,外戚越分尊貴沒有象王氏這樣嚴重的。物忌太盛,太盛則必然會有非常的變異先行顯現,成為預示其人將要衰微的徵兆。孝昭帝時,泰山上忽然有大石矗立,上林苑枯倒的柳樹復甦而起,接著昭帝駕崩,宣帝即位。而今王氏在濟南的先祖墳墓,木柱生出枝葉,枝葉茂盛上出屋頂,根紮地中。這種異象,即使是大石起立,枯柳復活,也沒有比這更明顯了。根據事物的規律,兩大勢不共存。王氏與劉氏也不能並立。如果王氏家族有泰山那樣的安穩,則皇上就有累卵那樣的危險。陛下身為劉姓子孫,有守持宗廟的責任,而讓國統轉移到外戚手中,反使劉姓皇族降為卑賤的皂隸,陛下縱然不為自身打算,又怎樣對待宗廟!婦人本應親近夫家,而疏遠父母家。今天的狀況,也不是皇太後的福氣。孝宣皇帝不把權柄交給舅父平昌侯,目的是為了保全他。因此,明智的人,造福於幸福還未形成之時,消災於災禍還未發生之前。陛下應公開下詔,作出有德於祖宗天下的決定,引進任用宗室為左右輔臣,親近信任他們,採納他們建議。罷黜疏遠外戚,不把國家的權柄授予他們,全部罷免他們的官職,讓他們迴到府邸,以效法先帝的作法,厚待外戚,保全他們的宗族,這才真正是太後的本意,外戚的福份。王氏可以永存,保持爵位和俸祿;劉氏可以長安,不失國家社稷。這正是褒美和睦內外親屬,使劉氏皇統子子孫孫綿延不絕的辦法。如果不實行此策,春秋時田氏篡齊的事件會再次出現於今世,六卿必崛起於漢代,給後世子孫帶來憂患 。事情已十分明顯,請陛下留意三思。”奏章上去後,成帝召見劉向,為劉向的心意嘆息悲傷。他對劉向說:“你暫時不必再說了,我會考慮的!”然而最終仍不能採用劉向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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