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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前任宗正劉向上書說:“郅支單於囚禁和殺害的中國使節以及隨從官員,數以百計。這種事在外國廣為傳播,嚴重地傷害中國的威望,朝廷群臣都為此而痛苦難過。陛下大怒,要誅殺郅支單於,這一慾念從未忘懷。西域都護甘延壽,副校尉陳湯,秉承聖上旨意,倚仗神靈,統率百蠻的君主,集結各城邦的軍隊,百死一生,深入極遠的地域,於是擊破康居,攻殺郅支單於的三層城防。拔掉歙侯大旗,砍下郅支單於人頭,懸掛戰旗於萬裏之外,為國家揚威到崑崙山之西。洗刷掉穀吉被殺的恥辱,建立了光輝的功勳,所有的夷民全都懾服,無不震恐。唿韓邪單於看到郅支單於已經伏誅,既高興又害怕,歸化慕義,驅馳而來,叩首朝覲,願為中國守衛北方邊疆,世代做中國的臣屬。建立千年永垂的功勞,為國家奠定萬世和平,所有官員都沒有這麽大的貢獻。從前,周王朝大夫方叔、吉甫,為周宣王誅殺獫狁部落酋長,而後四方的蠻民全都歸附。所以《詩經》讚揚說:‘戰車是那麽眾多威武,猶如雷霆轟鳴一般。如此光明誠實的方叔,率師征伐獫狁,荊地的蠻人畏威都來歸附。’《易經》說:‘應該嘉獎的是:斬敵首、獲敵虜。’說的是讚美誅殺首惡,則所有不願順從的人都會來歸順的。而今,甘延壽、陳湯,他們的誅殺所引起的震動,即令《易經》的‘斬敵首’,《詩經》的‘雷霆’,都無法相比。評價一項重大的功勳,不能計較小的過失錯誤,推舉重大的善行,不能抓著一點瑕疵不放。《司馬法》說:‘對於軍事上的賞賜,不要超過一個月。’目的在於使人迅速得到為善的利益。這是為了以武功為先,以用人為重。尹吉甫班師,周王朝對他重賞,《詩經》上形容說:‘尹吉甫既得宴樂的喜慶,又多受賞賜。隻因從鎬歸來,路遙日久。’千裏之外的鎬城尚且認為路遠,何況萬裏之外,辛苦已極。可是,甘延壽、陳湯不但沒有受到祝福,得到報賞,反而抹殺他們浴血奮戰的功勞,在舞文弄墨的刀筆吏前被挑剔,這不是獎勵有功,勸勉戰士的方法。從前齊桓公,前有尊崇周王室的功勞,後有消滅項國的罪過,儒家學派的君子,認為他功大於過,為他掩飾。貳師將軍李廣利,喪失五萬軍隊的性命,耗費了億萬錢的費用,經過四年之久的辛勞,而僅僅獲得三十匹好馬而已,雖然砍下大宛王國國王母寡的人頭,還不足以抵消耗費,他自身的罪惡很多。但武帝認為,這是萬裏之外的征討,不追究過失,於是賜封兩位侯爵,擢升三位卿,提拔二千石一百餘人。而今,康居王國,比大宛強大,郅支單於的地位,比大宛國王尊貴,誅殺中國使節的罪行,超過不向漢朝獻出汗血馬。而甘延壽、陳湯,並沒有調用漢朝內地的部隊,也沒有由中國供應一鬥糧食。比起李廣利來,他們的功德要超過百倍。而且常惠憑他個人的意見,從烏孫王國進攻龜茲;鄭吉沒有得到命令,擅自接受匈奴日逐王的投降;他們都享受采邑,晉封侯爵。所以說,甘延壽、陳湯的威武功勞,大於方叔、尹吉甫;功大過小,優於劉桓公、李廣利;近世功勞,更高過鄭吉、常惠。然而震動天下的功勳還沒有受到褒揚,而微小的過失卻不斷傳播,我深感痛惜。建議陛下,應立即解除對甘延壽、陳湯的懲處,恢復他們的自由之身。不再搜尋他們的過失,賜給他們爵位,用以獎勵功業。”於是元帝下詔赦免甘延壽、陳湯,不準指控,命公卿討論如何賜封他們爵位。大家認為應該按照軍法“捕斬單於令”,可是匡衡、石顯認為“郅支本已逃亡,失去國土,在極遠的地域盜用單於名號,而不是真單於”。元帝援用安遠侯鄭吉的前例,要封給甘延壽、陳湯各一千戶的采邑。匡衡、石顯再次爭執。夏季,四月戊辰(三十日),元帝賜封甘延壽“義成侯”,賜封陳湯“關內侯”,采邑各三百戶人家,加賜黃金各一百斤。任命甘延壽當長水校尉,陳湯當射聲校尉。</b>


    <b>  於是杜欽上疏追訟馮奉世前破莎車功。上以先帝時事,不復錄。欽,故禦史大夫延年子也。</b>


    <b>  當時,杜欽上書追述馮奉世從前擊破莎車王國,擊斬莎車王的功勳。元帝認為那是他父親漢宣帝在位時的往事,不再受理。杜欽是原禦史大夫杜延年的兒子。</b>


    <b>  荀悅論曰:誠其功義足封,追錄前事可也。《春秋》之義,毀泉台則惡之,舍中軍則善之,各由其宜也。夫矯製之事,先王之所慎也,不得已而行之。若矯大而功小者,罪之可也;矯小而功大者,賞之可也;功過相敵,如斯而已可也。權其輕重而為之製宜焉。</b>


    <b>  荀悅論曰:如果馮奉世的功勳大義應該封爵,縱是過去的事,照樣應該受理。《春秋》大義,魯文公拆毀泉台則受譴責,撤銷中軍則受到讚許,各有各的原因。假傳聖旨這件事,先王看得很嚴重,但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這樣作。如果功勳小,處罰他是可以的。如果功勳大,就應該賞賜。功過相等,如此也就算了。應該權衡功過大小而作出適當的決定。</b>


    <b>  [8]初,太子少好經書,寬博謹慎;其後幸酒,樂燕樂,上不以為能。而山陽王康有才藝,母傅昭儀又愛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陽王為嗣。上晚年多疾,不親政事,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銅丸以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宮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為,而山陽王亦能之,上數稱其材。史丹進曰:“凡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溫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於絲竹鼙鼓之間,則是陳惠、李微高於匡衡,可相國也!”於是上嘿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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