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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5]元帝命京房推薦他的學生中通曉檢驗政績和有能力考察官吏的人,準備試用。京房上奏:“中郎任良、姚平,希望能用為刺史,在各州試行考績製度。請準許我留在朝廷,轉報他們的奏章,免得下情不能上達。”然而石顯、五鹿充宗都痛恨京房,想使京房遠離元帝,於是向元帝建議,應該試任京房為郡守。元帝遂任命京房當魏郡太守,允許他以考功法去治理本郡。</b>


    <b>  房自請:“歲竟,乘傳奏事”,天子許焉。房自知數以論議為大臣所非,與石顯等有隙,不欲遠離左右,乃上封事曰:“臣出之後,恐為用事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願歲盡乘傳奏事,蒙哀見許。乃辛巳,蒙氣復乘卦,太陽侵色,此上大夫覆陽而上意疑也。己卯、庚辰之間,必有欲隔絕臣,令不得乘傳奏事者。”</b>


    <b>  京房請求:“年終時候,請準許我乘坐驛車前來,向陛下當麵報告。”元帝許可。京房自知數次因為議論受到大臣的非議,跟石顯之間怨恨已成,不想遠離元帝身邊。於是上密封的奏章:“我一出京師,恐怕被當權大臣所害,身死而事敗,所以盼望在年終之時,得以乘驛車到京師向陛下奏事,幸而蒙陛下哀憐而允許。然而,六月辛巳(二十日),陰雲亂風四起,太陽光芒暗淡,顯示高級官員蒙蔽天子,而天子心裏懷疑。六月己卯(十八日)、庚辰(十九日)之間,定有要隔絕陛下與我的關係,使我不得乘坐驛車奏事的事情發生。”</b>


    <b>  房未發,上令陽平侯王鳳承製詔房止無乘傳奏事。房意愈恐。秋,房去至新豐,因郵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遁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湧水為災。’至其七月,湧水出。臣弟子姚平謂臣曰:‘房可謂知道,未可謂信道也。房言災異,未嚐不中。湧水已出,道人當逐死,尚復何言!’臣曰:‘陛下至仁,於臣尤厚,雖言而死,臣猶言也。’平又曰:‘房可謂小忠,未可謂大忠也。昔秦時趙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高而死,高威自此成,故秦之亂,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詭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湧水之異,當正先之死,為姚平所笑。”</b>


    <b>  京房還沒有出發,元帝命陽平侯王鳳奉詔通知京房,不要乘驛車迴京師奏事。京房心中更加驚恐。秋季,京房出發,走到新豐,托朝廷傳送文書的差人再上密封的奏章:“我先前於六月間曾上書陛下,所說《遁卦》雖未應驗,但占候之法說:‘有道術的人剛剛離去,天氣寒冷,大水湧出成災。’到了七月,果然大水湧出。我的學生姚平告訴我:‘你可以說通曉道術,卻不能說篤信道術。你所預測的天災變異,沒有一件事不應驗。現在,大水已經湧出,有道術的人就要被放逐而死在外邊,還有什麽話可說!’我說:‘陛下最仁愛,對我尤其寬厚,即令因進言而死,我還是要進言。’姚平又說:‘你隻能說是小忠,不算大忠。從前,秦朝趙高執政,有一位叫正先的人,因譏諷趙高而被處死,趙高的淫威從此形成。所以秦朝的衰亂,是正先推動的。’而今我出任郡守,把考核功效引為自己的責任,隻恐怕還沒有著手便被誅殺。求陛下不要使我應驗大水上湧的預言,像正先那樣死去,讓姚平嘲笑。”</b>


    <b>  房至陝,復上封事曰:“臣前白願出任良試考功,臣得居內。議者知如此於身不利,臣不可蔽,故雲‘使弟子不若試師。’臣為刺史,又當奏事,故復雲‘為刺史,恐太守不與同心,不若以為太守。’此其所以隔絕臣也。陛下不違其言而遂聽之,此乃蒙氣所以不解、太陽無色者也。臣去稍遠,太陽侵色益甚,願陛下毋難還臣而易逆天意!邪說雖安於人,天氣必變,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願陛下察焉!”</b>


    <b>  京房到陝縣,再上密封奏章:“我先前建議由任良負責官員考績,讓我留在朝廷。議論此事的人知道這樣對於他們自身不利,而且不可能把我和陛下隔絕開來,所以說:‘與其學生出麵,不如試用老師。’可是,如果派我當刺史,又怕我麵見陛下奏報,於是又說:‘當刺史,可能與太守不同心,不如當太守。’目的在於隔絕我們君臣。陛下沒有反對他們的主張,聽從了他們的建議。這正是陰雲亂風所以不散,太陽失去光輝的原因。我離京師長安漸遠,太陽的昏暗越來越重。盼望陛下不要難於征我迴京師而輕易地違背天意!邪惡陰謀,人雖不覺,上天卻必有變化,所以人可以欺,天不可以欺,請陛下詳察!”</b>


    <b>  房去月餘,竟征下獄。初,淮陽憲王舅張博,傾巧無行,多從王求金錢,欲為王求入朝。博從京房學,以女妻房。房每朝見,退輒為博道其語。博因記房所說密語,令房為王作求朝奏草,皆持柬與王,以為信驗。石顯知之,告“房與張博通謀,非謗政治,歸惡天子,詿誤諸侯王。”皆下獄,棄市,妻子徙邊。鄭弘坐與房善,免為庶人。</b>


    <b>  京房離開一月餘,竟被征迴京師,逮捕入獄。當初,淮陽憲王劉欽的舅父張博是一個看風行事,無善行的人物,向劉欽要了許多金錢,到京師長安活動徵召劉欽入朝。張博曾跟隨京房學習《易經》,而且把女兒嫁給京房。京房每次朝見,迴家之後,都把跟元帝之間問答的話告訴張博。張博於是暗中記下京房所說的機密言語,讓京房代劉欽草擬請求入朝的奏章。他把這些密語記錄和奏章草稿,都送給劉欽過目,作為他工作的證明。石顯知道此事後,指控:“京房跟張博通謀,誹謗治國措施,把罪惡推到皇帝身上,貽誤連累諸侯王。”於是京房跟張博都被捕入獄,在街市上斬首,妻子兒女被放逐到邊塞。禦史大夫鄭弘,被控跟京房是朋友,遭免職,貶作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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