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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光、安世既定議,乃使田延年報丞相楊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至更衣。敞夫人遽從東廂謂敞曰:“此國大事,今大將軍議已定,使九卿來報君侯,君侯不疾應,與大將軍同心,猶與無決,先事誅矣!”延年從更衣還,敞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請奉大將軍教令!”</b>


    <b>  霍光、張安世計議已定,便派田延年前去報知丞相楊敞。楊敞聞言又驚又怕,不知該說什麽好,汗流浹背,隻是唯唯諾諾而已。田延年起身去換衣服,楊敞的夫人急忙從東廂房對楊敞說:“這是國家大事,如今大將軍計議已定,派大司農來通知你,你不趕快答應,表示與大將軍同心,卻猶豫不決,就要先被誅殺了!”田延年換衣返迴,楊敞夫人也參與談話,表示同意霍光的計劃,“一切聽大將軍吩咐!”</b>


    <b>  癸巳,光召丞相、禦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會議未央宮。光曰:“昌邑王行昏亂,恐危社稷,如何?”群臣皆驚鄂失色,莫敢發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離席按劍曰:“先帝屬將軍以幼孤,寄將軍以天下,以將軍忠賢,能安劉氏也。今群下鼎沸,社稷將傾;且漢之傳諡常為‘孝’者,以長有天下,令宗廟血食也。如漢家絕祀,將軍雖死,何麵目見先帝於地下乎?今日之議,不得旋踵,群臣後應者,臣請劍斬之!”光謝曰:“九卿責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當受難。”於是議者皆叩頭曰:“萬姓之命。在於將軍,唯大將軍令!”</b>


    <b>  癸巳(二十八日),霍光召集丞相、禦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在未央宮開會。霍光說:“昌邑王行為昏亂,恐怕會危害國家,怎麽辦?”群臣聞言全都大驚失色,誰也不敢發言,隻唯唯諾諾而已。田延年離開席位,走到群臣前麵,手按劍柄說道:“先帝將幼弱弧兒託付將軍,並把國家大事交與將軍作主,是因為相信將軍忠義賢明,能夠保全劉氏的江山。如今朝廷被一群奸佞小人搞得烏煙瘴氣,國家危亡;況且我大漢歷代皇帝的諡號都有一個‘孝’字,為的就是江山永存,使宗廟祭祀不斷。如果漢家祭祀斷絕,將軍即使死去,又有何臉麵見先帝於地下呢?今日的會議,必須立即作出決斷,群臣中最後響應的,我請求用劍將他斬首!”霍光點頭認錯,說道:“大司農對我的責備很對!國家不安寧,我應當受處罰。”於是參加會議的人都叩頭說道:“萬民的命運,都掌握在將軍手中,一切聽從大將軍的命令!”</b>


    <b>  光即與群臣俱見,白太後,具陳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廟狀。皇太後乃車駕幸未央承明殿,詔諸禁門毋內昌邑群臣。王入朝太後還,乘輦欲歸溫室,中黃門宦者各持門扇,王入,門閉,昌邑群臣不得入。王曰:“何為?”大將軍跪曰:“有皇太後詔,毋內昌邑群臣!”王曰:“徐之,何乃驚人如是!”光使盡驅出昌邑群臣,置金馬門外。車騎將軍安世將羽林騎收縛二百餘人,皆送廷尉詔獄。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敕左右:“謹宿衛!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負天下,有殺主名。”王尚未自知當廢,謂左右:“我故群臣從官安得罪,而大將軍盡係之乎?”</b>


    <b>  霍光隨即與群臣一同晉見太後,向太後稟告,陳述昌邑王劉賀不能承繼皇位的情狀。於是皇太後乘車駕前往未央宮承明殿,下詔命皇宮各門不許放昌邑國群臣入內。劉賀朝見太後之後,乘車準備返迴溫室殿,此時禁宮宦者已分別抓住門扇,劉賀一進去,便將門關閉,昌邑國群臣不能入內,劉賀問道:“這是幹什麽?”大將軍霍光跪地迴答說:“皇太後有詔,不許昌邑國群臣入宮。”劉賀說:“慢慢吩咐就是了,為什麽竟如此嚇人!”霍光命人將昌邑國群臣全部驅趕到金馬門之外。車騎將軍張安世率領羽林軍將被趕出來的昌邑國群臣二百餘人逮捕,全部押送廷尉所屬的詔獄。霍光命曾在漢昭帝時擔任過侍中的宦官守護劉賀,並命令手下人說:“一定要嚴加守護!如果他突然死去或自殺,就會讓我對不起天下人,背上殺主的惡名。”此時劉賀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廢黜,問身邊之人說:“我以前的群臣、從屬犯了什麽罪?大將軍為什麽將他們全部關押起來呢?”</b>


    <b>  頃之,有太後詔召王。王聞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後被珠襦,盛服坐武帳中,侍禦數百人皆持兵,期門武士陛戟陳列殿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聽詔。光與群臣連名奏王,尚書令讀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皇太後陛下:孝昭皇帝早棄天下,遣使征昌邑王典喪,服斬衰,無悲哀之心,廢禮誼,居道上不素食,使從官略女子載衣車,內所居傳舍。始至謁見,立為皇太子,常私買雞豚以食。受皇帝信璽、行璽大行前,就次,發璽不封。從官更持節引內昌邑從官、騶宰、官奴二百餘人,常與居禁闥內敖戲。為書曰:‘皇帝問侍中君卿:使中禦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賜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發樂府樂器,引內昌邑樂人擊鼓,歌吹,作徘倡;召內泰壹、宗廟樂人,悉奏眾樂。駕法駕驅馳北宮、桂宮,弄彘,鬥虎。掖庭令:‘敢泄言,要斬!’……”太後曰:“止!為人臣子,當悖亂如是邪!”王離席伏。尚書令復讀曰:“……;取諸侯王、列侯、二千石綬及墨綬、黃綬以並佩昌邑郎官者免奴。發禦府金錢、刀劍、玉器、采繒,賞賜所與遊戲者。與從官、官奴夜飲,湛沔於酒。獨夜設九賓溫室,延見姊夫昌邑關內侯。祖宗廟祠未舉,為璽書,使使者持節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園廟,稱‘嗣子皇帝’。受璽以來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荒淫迷惑,失帝王禮誼,亂漢製度。臣敞等數進諫,不變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謹與博士議,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後,行淫辟不軌。“五辟之屬,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於鄭,”由不孝出之,絕之於天下也。宗廟重於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廟,子萬姓,當廢!’臣請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廟。”皇太後詔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詔,王曰:“聞‘天子有爭臣七人,雖亡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後詔廢,安得稱天子!”乃即持其手,解脫其璽組,奉上太後;扶王下殿,出金馬門,群臣隨送。王西麵拜曰:“愚戇,不任漢事!”起,就乘輿副車;大將軍光送至昌邑邸。光謝曰:“王行自絕於天,臣寧負王,不敢負社稷!願王自愛,臣長不復左右。”光涕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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