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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上每行幸,常以後事付太子,宮內付皇後;有所平決,還,白其最,上亦無異,有時不省也。上用法嚴,多任深刻吏;太子寬厚,多所平反,雖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悅。皇後恐久獲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應擅有所縱舍。上聞之,是太子而非皇後。群臣寬厚長者皆附太子,而深酷用法者皆毀之;邪臣多黨與,故太子譽少而毀多。衛青薨,臣下無復外家為據,競欲構太子。</b>


    <b>  漢武帝每次出外巡遊,經常將留下的事交付給太子,宮中事務交付給皇後。如果有所裁決,待漢武帝迴來後就將其中最重要的向他報告,漢武帝也沒有不同意的,有時甚至不過問。漢武帝用法嚴厲,任用的多是嚴苛殘酷的官吏;而太子待人寬厚,經常將一些他認為處罰過重的事從輕發落。太子這樣做雖然得百姓之心,但那些執法大臣都不高興。皇後害怕長此下去會獲罪,經常告誡太子,應注意順從皇上的意思,不應擅自有所縱容寬赦。漢武帝聽說後,認為太子是對的,而皇後不對。群臣中,為人寬厚的都依附太子。而用法嚴苛的則都詆毀太子。由於奸邪的臣子大多結黨,所以為太子說好話的少,說壞話的多。衛青去世後,那些臣子認為太子不再有母親娘家的靠山,便竟相陷害太子。</b>


    <b>  上與諸子疏,皇後希得見。太子嚐謁皇後,移日乃出。黃門蘇文告上曰:“太子與宮人戲。”上益太子宮人滿二百人。太子後知之,心銜文。文與小黃門常融、王弼等常微伺太子過,輒增加白之。皇後切齒,使太子白誅文等。太子曰:“第勿為過,何畏文等!上聰明,不信邪佞,不足憂也!”上嚐小不平,使常融召太子,融言“太子有喜色”,上嘿然。及太子至,上察其貌,有涕泣處,而佯語笑,上怪之;更微問,知其情,乃誅融。皇後亦善自防閑,避嫌疑,雖久無寵,尚被禮遇。</b>


    <b>  漢武帝與兒子們很少在一起,與皇後也難得見麵。一次,太子進宮謁見皇後,太陽都轉過去半天了,才從宮中出來。黃門蘇文向漢武帝報告說:“太子調戲宮女。”於是漢武帝將太子宮中的宮女增加到二百人。後來太子知道了這件事,便對蘇文懷恨。蘇文與小黃門常融、王弼等經常暗中尋找太子的過失,然後再去添枝加葉地向漢武帝報告。對此,皇後恨得咬牙切齒,讓太子稟明皇上殺死蘇文等人。太子說:“隻要我不做錯事,又何必怕蘇文等人!皇上聖明,不會相信邪惡讒言,用不著憂慮。”有一次,漢武帝感到身體有點不舒服,派常融去召太子,常融迴來後對漢武帝言道:“太子麵帶喜色。”漢武帝默然無語。及至太子來到,漢武帝觀其神色,見他臉上有淚痕,卻強裝有說有笑,漢武帝感到很奇怪,再暗中查問,才得知事情真相,於是將常融處死。皇後自己也小心防備,遠避嫌疑,所以盡管已有很長時間不再得寵,卻仍能使漢武帝以禮相待。</b>


    <b>  是時,方士及諸神巫多聚京師,率皆左道惑眾,變幻無所不為。女巫往來宮中,教美人度厄,每屋輒埋木人祭祀之;因妒忌恚詈,更相告訐,以為祝詛上,無道。上怒,所殺後宮延及大臣,死者數百人。上心既以為疑,嚐晝寢,夢木人數千持杖欲擊上,上驚寤,因是體不平,遂苦忽忽善忘。江充自以與太子及衛氏有隙,見上年老,恐晏駕後為太子所誅,因是為奸,言上疾祟在巫蠱。於是上以充為使者,治巫蠱獄。充將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蠱夜祠、視鬼,染汙令有處,輒收捕驗治,燒鐵鉗灼,強服之。民轉相誣以巫蠱,吏輒劾以為大逆無道;自京師、三輔連及郡、國,坐而死者前後數萬人。</b>


    <b>  這時,方士和各類神巫多聚集在京師長安,大都是以左道旁門的奇幻邪術迷惑眾人,無所不為。一些女巫來於宮中,教宮中美人躲避災難的辦法,在每間屋裏都埋上木頭人,進行祭祀。因相互妒忌爭吵時,就輪番告發對方詛咒皇上、大逆不道。漢武帝大怒,將被告發的人處死,後宮妃嬪、宮女以及受牽連的大臣共殺了數百人。漢武帝產生疑心以後,有一次,在白天小睡,夢見有好幾千木頭人手持棍棒想要襲擊他,霍然驚醒,從此感到身體不舒服,精神恍惚,記憶力大減。江充自以為與太子及皇後有嫌隙,見漢武帝年紀已老,害怕皇上去世後被太子誅殺,便定下奸謀,說皇上的病是因為有巫術蠱作祟造成的。於是漢武帝派江充為使者,負責查出巫蠱案。江充率領胡人巫師到各處掘地尋找木頭人,並逮捕了那些用巫術害人,夜間守禱祝及自稱能見到鬼魂的人,又命人事先在一些地方灑上血汙,然後對被捕之人進行審訊,將那些染上血汙的地方指為他們以邪術害人之處,並施以鐵鉗燒灼之刑,強迫他們認罪。於是百姓們相互誣指對方用巫蠱害人;官吏則每每參劾別人為大逆不道。從京師長安、三輔地區到各郡、國,因此而死的先後共有數萬人。</b>


    <b>  是時,上春秋高,疑左右皆為蠱祝詛;有與無,莫敢訟其冤者。充既知上意,因胡巫檀何言:“宮中有蠱氣;不除之,上終不差。”上乃使充入宮,至省中,壞禦座,掘地求蠱;又使按道侯韓說、禦史章贛、黃門蘇文等助充。充先治後宮希幸夫人,以次及皇後、太子宮,掘地縱橫,太子、皇後無復施床處。充雲:“於太子宮得木人尤多,又有帛書,所言不道;當奏聞。”太子懼,問少傅石德。德懼為師傅並誅,因謂太子曰:“前丞相父子、兩公主及衛氏皆坐此,今巫與使者掘地得徵驗,不知巫置之邪,將實有也,無以自明。可矯以節收捕充等係獄,窮治其奸詐。且上疾在甘泉,皇後及家吏請問皆不報;上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將不念秦扶蘇事邪!”太子曰:“吾人子,安得擅誅!不如歸謝,幸得無罪。”太子將往之甘泉,而江充持太子甚急;太子計不知所出,遂從石德計。秋,七月,壬午,太子使客詐為使者,收捕充等;按道侯說疑使者有詐,不肯受詔,客格殺說。太子自臨斬充,罵曰:“趙虜!前亂乃國王父子不足邪!乃復亂吾父子也!”又炙胡巫上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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