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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10]高帝劉邦在洛陽南宮舉行酒宴,高帝說道:“各位列侯、各位將軍,不要對朕隱瞞,都來說說這個道理:我之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是什麽?項羽之所以失掉天下的原因又是什麽呀?”高起、王陵迴答說:“陛下派人攻城掠地,攻取了城邑、土地就分封給他,與大家同享利益;項羽卻不是這樣,他對有功的人嫉恨,對賢能的人猜疑,這就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高帝說:“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談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我不如張良;鎮守國家,安撫百姓,供給糧餉,保持運糧道路暢通無阻,我不如蕭何;統率百萬大軍,戰必勝,攻必克,我不如韓信。這三位都是人中英傑,而我能夠任用他們,這就是我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項羽雖然有一個範增,卻不能信任使用他,這便是項羽所以被我捕捉打敗的原因了。”群臣都心悅誠服。</b>


    <b>  韓信至楚,召漂母,賜千金。召辱己少年令出跨下者,以為中尉;告諸將相曰:“此壯士也。方辱我時,我寧不能殺之邪?殺之無名,故忍而就此。”</b>


    <b>  韓信到了楚地,召見曾經分給自己飯吃的那位漂洗絲綿的老婦,賜給她一千金。又召見曾經羞辱自己、叫自己從胯下爬過去的那個人,任命他為楚國的中尉;並告訴將相們說:“這是位壯士啊。當他侮辱我時,我難道就不能殺了他嗎?隻是殺他沒有名義,所以忍了下來,才達到了今天這樣的成就。”</b>


    <b>  [11]彭越既受漢封,田橫懼誅,與其徒屬五百餘人入海,居島中。帝以田橫兄弟本定齊地,齊賢者多附焉;今在海中,不取,後恐為亂。乃使使赦橫罪,召之。橫謝曰:“臣烹陛下之使酈生,今聞其弟商為漢將;臣恐懼,不敢奉詔,請為庶人,守海島中。”使還報,帝乃詔衛尉酈商曰:“齊王田橫即至,人馬從者敢動搖者,致族夷!”乃復使使持節具告以詔商狀,曰:“田橫來,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來,且舉兵加誅焉。”</b>


    <b>  [11]彭越已受漢封梁王,田橫怕被殺掉,與他的部下五百多人進入大海,居住在島上。高帝劉邦認為田橫兄弟幾人本來曾平定了齊地,齊地賢能的人大都歸附了他,今流亡在海島中,如不加以招撫,以後恐怕會作亂。於是就派使者去赦免田橫的罪過,召他前來。田橫推辭說:“我曾煮殺了陛下的使臣酈食其,現在聽說他的弟弟酈商是漢的將領,我很害怕,不敢奉詔前往,隻請求做個平民百姓,留守在海島中。”使者迴報,高帝便詔令衛尉酈商說:“齊王田橫即將到來,有敢動一動他的隨從人馬的人,即誅滅家族!”隨即再派使者拿著符節把高帝詔令酈商的情況對田橫一一講明,並說道:“田橫若能前來,高可以封王,低也是個侯哇。如果不來,便要發兵加以誅除了。”</b>


    <b>  橫乃與其客二人乘傳詣洛陽。未至三十裏,至屍鄉廄置。橫謝使者曰:“人臣見天子,當洗沐。”因止留,謂其客曰:“橫始與漢王俱南麵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乃為亡虜,北麵事之,其恥固已甚矣。且吾烹人之兄,與其弟並肩而事主;縱彼畏天子之詔不敢動,我獨不愧於心乎!且陛下所以欲見我者,不過欲一見吾麵貌耳;今斬吾頭,馳三十裏間,形容尚未能敗,猶可觀也。”遂自剄,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帝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王,豈不賢哉!”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為都尉;發卒二千人,以王者禮葬之。既葬,二客穿其塚傍孔,皆自剄,下從之。帝聞之,大驚。以橫客皆賢,餘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則聞田橫死,亦皆自殺。</b>


    <b>  田橫便和他的兩個賓客乘坐驛站的傳車去到洛陽。離洛陽還有三十裏,到達屍鄉驛站。田橫向使者道歉說:“為人臣子的人覲見天子時,應當沐浴。”隨即住下來,對他的賓客說:“我起初與漢王一道麵朝南稱王,而今漢王做了天子,我卻是作為敗亡的臣虜,麵北稱臣伺候他,這恥辱本來已非常大了。何況我還煮死了人家的兄長,又同被煮人的弟弟並肩侍奉他們的君主呢。即便這位弟弟畏懼天子的詔令不敢動我,我難道內心就不感到慚愧嗎?!況且陛下想要見我的原因,不過是想看一看我的容貌罷了。現在斬下我的頭顱,奔馳三十裏地送去,神態容貌還不會變壞,仍然可以看的。”於是就用刀割自己的脖子,並讓賓客捧著他的頭顱,隨同使者疾馳洛陽奏報。高帝說:“唉呀!從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人相繼為王,這難道不是很賢能的嗎!”為田橫流下了眼淚。接著授給田橫的兩個賓客都尉的官職,調撥士兵二千人,按葬侯王的禮儀安葬了田橫。下葬以後,那兩位賓客在田橫的墳墓旁挖了個坑,都自刎而死,倒進坑裏陪葬田橫。高帝聽說了這件事,大為震驚,認為田橫的賓客都很賢能,餘下的五百人還在海島上,便派使者去招撫他們。使者抵達海島,這五百人聽說田橫已死,也都自殺了。</b>


    <b>  [12]初,楚人季布為項籍將,數窘辱帝。項籍滅,帝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布乃髡鉗為奴,自賣於魯朱家。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舍;身之洛陽見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邪?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平之墓也。君何不從容為上言之!”滕公待間,言於上,如朱家指。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復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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