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似乎都在為佛子擔憂。


    氣勢洶洶的焰姬一行人,還未走出多遠,天上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雨勢不大,卻足以讓還算信佛的老嬤嬤轉頭去勸告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公主折迴——這一看就知道是天意不予啊!


    但若是能因一場雨就退縮,焰姬也不會對外落得一個囂張跋扈的名頭。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得做到!


    “繼續!”


    因此,焰姬昂起了自己驕傲的麵容,語氣越發不容置疑。


    “今天這佛,本公主拜定了!”


    知道這是焰姬又開始在叛逆了的老嬤嬤:……


    依照她對焰姬的了解,這時候越是勸她,她就越是要和你對著幹……


    沒辦法了——


    隻希望這雨,不會越下越大吧……


    抱著心中那縷不妙的預感,老嬤嬤皺著眉,最後也沒有再浪費口舌。


    ……


    陀航寺的廟宇是建在山上的。


    山路崎嶇,美其名曰考驗信徒,為表誠心,自當一步一步的自行攀登。


    但對於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而言——


    在察覺到馬車停下後,她伸手輕輕揮開帷幔,抬頭打量了幾眼朦朧細雨中,根本看不清在何處的山頂,又低頭看了看地上濕潤的泥土——


    自己走是不可能走的,也就隻能讓人擔著架子把自己抬上去的樣子。


    好在一邊的老嬤嬤對此顯然早有預料——


    小公主才剛剛拿過侍女手中的傘自己撐開,便見一副竹架放在了麵前。


    “殿下小心——”


    一邊說著,老嬤嬤一邊護著小公主踩著人凳下來,可以說,直到坐上竹架,小公主那雙精美的繡花鞋都不曾沾染到半分汙泥。


    可即便是這樣——


    看著自己因沾染到細雨而略微暈開顏色的裙擺,焰姬還是眉頭一皺,心裏嫌棄的要死。


    這破天氣,這破地方,這破山路,這……


    都怪那破禿驢!


    她撐著傘靠在椅背上,看似難得安分的垂眸間,心中已然開始盤算起等一會見到了那個什麽釋塵,她該怎麽把人折騰的要生要死!


    卻不料——


    才行至半山處……


    便出現了一列的黑衣人。


    這來者不善的模樣……


    焰姬幾乎是瞬間便坐直了身軀。


    她今日會出行,全是她心血來潮,旁人本不應該知道,除非——


    她身邊的人裏,有奸細!


    至於這奸細是國內的勢力,還是其餘國家埋伏的棋子……


    毫無疑問,隻可能是其餘的諸侯國——她是衛王獨女,早些年衛王便放出了話來,隻要成為她的駙馬,那日後就能繼承整個衛國。


    因此——國內的勢力毫無理由。


    這些死士,隻可能是別國的人手!


    也是……


    這天下已經七分太久了,確實是讓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這時候,唯有一女,又對衛國兵權全權把控的衛王,確實是一個最好的突破點……


    她今日,終究還是因著之前鬆懈太久,大意了——


    攥著傘柄的手一緊,但焰姬麵色卻絲毫不動。


    她狀似嘲諷的抬眸,美豔的麵容灼灼不可方物。


    “你們這是哪來的小老鼠,居然敢在我衛國地界上這般肆無忌憚,目無王法!”


    王法?


    肉眼可見的,這些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線輕蔑。


    深知事緩則變的道理,這些黑衣人半點沒有和小公主搭話的意思,在確認人數後,舉刀便砍——


    那出手的路數……


    秦國?


    還是成國?


    亦或者是——燕國?


    並未認真鑽研武道的焰姬又趁著朦朧的雨幕,看的不太分明,隻能勉強知道,能這般大膽的展露出刀法,想必他們今日就沒打算留下過活口。


    好在焰姬身邊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一縱拚殺下,到底是護著焰姬開始奔逃,又留下一列進行斷後——


    “是燕國的人——”


    才將將把焰姬塞入一處隱蔽之地,那暗衛便再也支撐不住的單膝跪地,殷紅的血漬從嘴角流下,她伸手拿過了焰姬的外衣,隨便捆了點什麽便做了點簡易的填充模樣。


    “公主保重——”


    她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焰姬,也不再多說什麽,掩蓋下痕跡後,看著已然逼近的黑衣人,轉身便跑——


    但……


    還是太慢了——


    搭弓之下,一支箭直接刺入了暗衛的腿部——


    焰姬沒有再看下去。


    她已經顧不上那個暗衛了,她現在隻明確的意識到一點,那就是她現如今的藏身之處已經不安全了。


    若是真的繼續躲在這裏,等這些刺客發覺暗衛帶著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一定會極快的找到這裏——


    念及此,焰姬咬著牙,到底是沿著坡地的弧度小心的走動了起來……


    然而——


    事實證明,焰姬還是太小看了這些刺客。


    聽著身後很快傳來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焰姬原先還畏畏縮縮的動作一下就變了。


    她提著裙擺,連鞋子也不要了,赤著腳悶頭的跑——往山林的深處跑。


    山上寺廟的路是去不得的,鬼知道路上有沒有埋伏第二批刺客,下山的路更是想都別想,隻要自己還活著,這些刺客肯定不會放棄山下的蹲守,為今之計,隻有往山林深處跑,企圖甩開他們才是最後的生路!


    可……


    焰姬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放在這群刺客麵前,顯然是完全不夠看的。


    甚至於,都不等那些黑衣人追上來,焰姬自己就因為換不擇路,腳下無意間踩到一根荊棘而痛的撲倒在了地上。


    完了——


    轉頭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三米的刺客,就在焰姬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刀已經劈向自己時——


    “阿彌陀佛——”


    清越而空靈的男聲突然響起——


    一席黑金色袈裟的男子身背竹筐,微微抬眸間,看來的一眼都恍若是對這塵世的施舍。


    他麵容俊美,是一種將世間溫潤的親和發揮到極致的清雅,又如同明月而不容玷汙。


    那眉間一點朱砂,更襯的這人多了幾分天生的矜貴——


    即便是此時看著這般血腥的迫害場麵,也沒讓他的平淡麵容有絲毫的變動。


    甚至於——


    他明明隻是誦念了一聲佛號,還什麽都沒有說,就僅僅是那平淡的,仿佛不帶著任何情緒的一眼,卻已然令一邊拿刀想要殺人的刺客首領停下了想要劈砍下去的動作,乃至於是,緩緩的收迴了刀。


    迴過神時,沉默的看著自己已經將刀扔到一邊的刺客首領:……


    靠!


    這人有毒啊!


    原先平穩下來的雙眸再度呈上戾氣,他不著痕跡的重新握緊了刀,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來人。


    陀航寺下,黑金袈裟,眉間朱砂,又模樣這般好的……


    想到這裏,刺客抬頭看了看來人確實是沒有青絲的模樣……


    這人——


    想必就是……


    “佛子?”


    這是刺客首領在今日行動間,說出的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能看出這人應該不怎麽說話,字裏行間,即便隻是吐出兩個字,也顯得有些生疏的別扭。


    “見過施主——”


    佛子微微一笑,並未否認。


    即便是滿是疏離,僅僅隻是一個禮貌的客套,可他唇角揚起的那抹弧度,還是看的焰姬有些目不轉睛。


    這禿驢……啊,不是,是這大師——


    啊!


    究竟是哪幾個瞎了眼的居然把大師和自己那個垃圾未婚夫排列在一起相提並論?


    還說什麽壓過自己那個垃圾未婚夫……


    不是,就自己那個未婚夫,他配和大師的名號出現在一起嗎?


    沒眼光!


    真是在羞辱大師!


    她一定要……


    等等——


    所以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禿……大師?


    也是直到此時——


    焰姬才沉默著迴過了神。


    好在腳上的痛楚在焰姬淺淺放鬆了一會下,及時的以疼痛提醒了焰姬現在她的處境。


    記起自己現在是在被刺殺的焰姬:……


    行的吧。


    她盯著佛子的那張臉,眼底露出幾分癡迷間,又——


    “喂!”


    毫不客氣的一聲打斷,很是順利的將刺客首領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此時此刻,即便焰姬身上的衣裙已然沾滿了泥土,可她的神情卻已經是高高在上的驕傲。


    她微微昂起下頜,說出來的話當場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隻見焰姬抬起手指,對著刺客就指向了佛子——


    “等會你們殺人滅口之後,記得把本公主的屍體和大師的屍體放在一塊,順便留下點字,讓父王將本公主下葬的時候,與大師合葬,懂了嗎?”


    一邊說著,焰姬難得還不忘轉頭看向了滿臉沉默的佛子,一本正經的拿出了自己從未有過的體貼來出言安慰。


    “大師你放心,我的陵墓肯定修建的可奢華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佛子:……


    “多謝施主好意……”


    他微笑著試圖進行婉拒,然而焰姬不等他說完,隻聽了個前半段後,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繼續開口。


    “知道我是好意的話,大師你就不用推辭了!”


    一邊說著,焰姬一邊還覺得自己真是可憐——連大師的味道都沒有嚐過,就得和大師合葬了,多浪費啊……


    越想越難過——


    焰姬長長的歎了一聲。


    “大師,下輩子你可一定要早點找我……”


    佛子:……


    夠了,真的夠了:)


    本來以為本體的自己已經夠下頭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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