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後悔


    阿索文的部落得到了這一次艱苦的勝利。


    一大半的‘混’沌戰幫的人被殺死,剩下的要麽被俘,要麽四散逃走。被俘虜的敵人並不是那種死硬的恐虐信徒(否則也不會投降了),他們會改變信仰,投奔到‘色’孽的懷抱來的。除此之外,戰鬥結束之後,他們立刻猛撲向恐虐戰幫的臨時營地。在這裏,阿索文找到了幾十個奴隸――沒錯,就算是恐虐戰幫,也是需要一些奴隸為自己效勞的。隻不過因為他們嗜血的天‘性’,這些奴隸的生命一般長不了。


    這些奴隸很快就誠惶誠恐的表示自己願意改變信仰。實際上,‘混’沌信仰並沒有那麽固定,一個強大的‘混’沌冠軍或者‘混’沌領主常常會得到其他神遞過來的橄欖枝並且改變立場。這些普通的信徒雖然得不到神明親自的招攬,但是同樣會有機會(比如這一次)得到改宗的機會。實際上,若非恐虐向來厭惡弱者,他們早就成了恐虐的信徒了。


    不過,部落付出的代價同樣沉重。阿索文自己雖然平安無事,但是部落裏的兩個神選戰士有一個被殺死了――是在阻止恐虐冠軍逃走的時候被殺死的,一錘子直接把他腦子給打了出來。除了神選戰士之外,他們還損失了四十個人,此外,還有同等數目的人受傷。其中有十幾個可能會留下終生殘疾,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對於南方人來說,這或許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於‘混’沌信徒來說,這是正常的優勝劣汰,符合‘混’沌的法則。


    但是,無論如何,能夠贏得這樣一場勝利,他們必然取悅了偉大的黑暗王子。對於血神的信徒來說,殺死‘色’孽的信徒是取悅神的捷徑。但是反過來說,對於歡娛王子的信徒來說也是同樣。


    艾修魯法特是在戰鬥結束很久以後才迴來的。


    必須說明一下,因為作為一個駐守箭塔的弓箭手,艾修魯法特並沒有參加那場‘激’戰。或者可以這麽說,等到那些弓箭手衝到戰場上打算參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接下去更長的時間都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追逐。勝利者努力的擴大戰果,失敗者則竭力在失敗中逃生。很多人都分散開去,想要為自己取的一份戰功。所以艾修魯法特歸來很遲卻也沒有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


    畢竟這是雙方加起來也不過四五百人的小戰,戰鬥並沒有拖延太長的時間。阿索文的那個魔法真的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實際上,站在客觀角度,完全可以說阿索文先後的三個魔法簡直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今天戰鬥中,很多人有著優良的表現。特別是克萊兒帶隊的四人小隊。他們雖然隻有四個人,卻在關鍵時刻引走了大約二十多名‘混’沌戰士,使得他們來不及參加最後的決戰。在這場小規模戰鬥中,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不僅如此,用馬匹和十字弓,他們一共‘射’殺了四個‘混’沌戰士,而自身沒有受到任何傷亡。


    那天晚上,部落裏舉行了一場魔法的儀式。這場儀式一方是為了慶祝勝利,另外一方麵是拷問那些“新信徒”的忠誠。不過,艾修魯法特已經知道他們必然會通過這次考驗。因為底層的‘混’沌信徒中,信仰並沒有那麽純粹,同時敬拜不同神明是很常見的事情。事實上,哪怕是高層之中,也常常有人將四大邪神作為一個整體崇拜的。像這個小部落一樣,單一敬拜某個神的倒是少數。


    不過,大部分人都很清楚,單一敬奉一位神明更容易得到青睞,能夠更快的得到地位和力量。


    在眾多新人逐個走過‘色’孽的祭壇,在那裏發誓向歡娛王子效忠的時候,部落裏的其他成員都在一邊圍觀。‘色’孽祭壇前方點燃著祭火,當某個信徒走過並讚美‘色’孽的時候,火中總是突然冒出大蓬的紅‘色’濃煙,使得整個營地的中心空地都籠罩在病態的紅‘色’光芒中。


    濃煙帶著一股甜膩的妖異氣味。每個人――至少是大部分人――都隨著這股氣味的蔓延而顯‘露’出‘迷’醉的神‘色’。每個人都知道,這是‘色’孽垂青的象征。阿索文將今天這場勝利獻給了偉大的歡娛王子,從而得到了神明的注視。而這煙霧就是神明垂青最明顯的證據:從人們臉上‘露’出的那種表情,可以想象他們此時此刻正感到自己越變越輕,仿佛就快要飄離地麵。


    克萊兒走過艾修魯法特的邊上。在這個時候,這麽多人如此沉醉,陷入如夢如幻的美妙感官之中,艾修魯法特那一臉沮喪的表情可是太顯眼了。也虧每個人都在享受著歡娛王子慷慨的饋贈,根本無暇他顧。對普通人來說,光是在這樣令人麻痹的朦朧中要清醒就已經是一個過高的要求了。


    而克萊兒之所以能夠保持清醒,完全是因為她的口鼻之上都包著布,而且布上麵被灑上了特別的‘藥’水。


    這是因為她――當然還有其他寥寥無幾的幾個倒黴蛋――必須在這段時間內保持部落的外圍警戒。這是公平‘抽’簽的結果,並不是特別的針對。總之,克萊兒無緣享受歡娛王子的這場盛宴了。


    “看起來你還很清醒麽?”克萊兒用力把艾修魯法特拉了起來。“難道你沒有感覺?”她有些疑‘惑’。不過,至少他知道艾修魯法特是一個冠軍武士――或許不那麽合格,但這個身份本身就是歡娛王子對他實力的認可。當然,可惜的是實力不等於勇氣――或許因為這個緣故,艾修魯法特才能夠免疫這種場麵。


    “清醒?”艾修魯法特不得不表示一下遺憾。“說實話,我真的搞不懂他們這麽沉‘迷’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自己對此倒是毫不驚訝。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體質和常人不同――他不需要吃飯不需要喝水也不需要睡眠,除此之外,他無論喝多少酒都沒有感覺。


    “出來陪我巡邏!”克萊兒沒好氣的說道。


    幾分鍾後,他們離開了部落。在走出大‘門’的一瞬間,艾修魯法特聽見了人們濃/濁的唿吸中響起了一聲尖叫,音調中飽漲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接著,更多的聲音響起來,那是男人的無法壓抑低吼和‘女’人們放/‘蕩’的笑聲,這個聲音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在他還住在‘花’街的時候,他時不時就能聽見此類的聲音。


    “艾修魯法特,你的箭法不錯。”克萊兒突然說道。“我聽說你的箭下‘射’殺了……很多敵人。”


    “隻是稍微比別人準一點而已。”艾修魯法特迴答。


    “看起來你並不是一個懦夫。”克萊兒問道。她最初遇到艾修魯法特的時候,是充滿敬畏的,不但是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的實力,也是因為艾修魯法特出示了‘混’沌冠軍才能擁有的‘色’孽徽記。但是隨著接觸的深入,她發現艾修魯法特居然拒絕戰鬥,而寧可當一個廚師,這讓她不由自主的產生了輕視。要知道,一個人身體再強大,但是如果缺乏戰鬥的意誌,他依然是軟弱的,怯懦而且無能的。這種人在‘混’沌的領域內,隻能算作即將被淘汰的那一類。


    但是這兩天,艾修魯法特又比較積極的參加到戰鬥中來,特別是今天,他作為一個弓箭手,表現很出‘色’。有人說他‘射’殺了至少十個敵人。


    “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艾修魯法特對克萊兒的話不以為然。


    “但你為什麽這麽一臉沮喪?”克萊兒有些好奇的問。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艾修魯法特都沒有沮喪的理由,除非是……


    “難道是你為那些被你‘射’殺的人而難過?”她用不可思議的口‘吻’問。理論上說,任何一個‘混’沌信徒都不會有這種怪念頭――那些來自南方的家夥例外。


    “是,我不該殺人。”艾修魯法特歎了口氣。真的太遺憾的,他最後還是不得不在戰鬥中殺掉了那個恐虐冠軍――就連問個問題的機會都沒有。要知道,這本來是一個難得的機會的。


    “你……”克萊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完全不懂偉大的歡娛王子怎麽會看上這種懦弱的廢物,還給他‘混’沌冠軍的身份。如果克萊兒有這個身份,她現在早就是部落的領導者,並且……將是由她,而不是阿索文,將把這場勝利奉獻給歡娛王子了。


    想想看,她會得到什麽樣的獎賞?或許她會成為一個‘混’沌領主……啊,那個就太離譜了一點。哪怕在少‘女’最深的夢裏,她也不曾奢望過如此慷慨的獎賞。


    不過這終究也隻是幻想而已。無論如何,現在的部落的領導者是巫師阿索文,而她隻是一個區區的掠奪者。雖然她今天表現得很不錯,但是按照她知道的情況,她哪怕距離正牌的‘混’沌戰士都還有一段距離呢。在戰場上殺掉三、五個敵人可打動不了神明,更別說她還沒殺這麽多人。


    不過,阿索文恐怕會得到很大的獎賞。要麽是力量上的,要麽是**上的。


    “南方人都像你這樣嗎?”她問。


    “不,像我這樣的是少數。”艾修魯法特輕笑了一聲。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天打敗了他該怎麽辦?然後他意識到,哪怕最糟糕的一種情況,他也可以輕鬆的扭轉戰局。


    這種程度的戰鬥,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甚至連挑戰都算不上。唯一麻煩的倒是他的計劃徹底失敗了。沒錯,他按照原定的計劃,成功的堵住了逃走的恐虐冠軍,但是最後一步卻沒有成功。他被迫在戰鬥中殺掉了對方,卻什麽都沒打聽到。


    他對於殺掉一個‘混’沌冠軍沒有特別的喜悅。這種檔次的貨‘色’,他親手在戰場上殺掉的早不止十個八個了。如果能將部下的戰功都算上,那麽他幹掉的足有幾千。不過話說迴來,殺掉是一迴事,生俘是另外一迴事。比方說這一次,他原本打算抓個活口,但是最後卻失敗了。


    下一次一定要注意。艾修魯法特提醒自己,如果還有類似的機會,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比方說,至少不能帶著劍去抓人,而應該給自己‘弄’一根大‘棒’子什麽的。如果能背後一‘棒’,那麽哪怕是恐虐的冠軍武士也得乖乖被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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