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湯瑪士?”


    “嗯,湯瑪士說過,戰場之上,你不可能什麽都知道。無論你擁有多少優秀的斥候,多少狡猾的間諜,你也不可能知道全部。別說全部,能知道很小的一部分就相當了不起了。如果真的能知道全部,那麽這就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次演習。”


    “主人,現在這個時候您想這些幹什麽?”嘉莉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們眼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確定傳送門的事情。您必須找到幾個身份地位較高的黑暗精靈俘虜才行。他們到底是如何激活了那個已經被廢棄的傳送門,還有到底他們使用的傳送門是否是我們目標的那一個。傳送門周圍的防禦力量如何,等等都是我們急迫需要的消息。”


    “嘉莉,我想問一下,那個傳送門的芯片……似乎你也很想得到?”


    “事實上,主人,是非常的重要。”嘉莉迴答說道。“主人,那個芯片是可編程的。”


    “什麽叫‘可編程’的?”


    “您沒有相關權限……但是我能夠給您一個粗淺的解釋,本來一個芯片隻能有一種特定用處,但是‘可編程’的芯片,則可以隨時改變其用途。您還記得黑暗城堡裏,我的的分身嗎?那東西本來是‘溫蒂妮’的大腦,是操控“溫蒂妮”的行動用的。但是經過我的重新編程,就變成了我的分身了。隻不過那個芯片的接口方麵實在差的太大了,所以無法放在通用治療儀上使用……”


    艾修魯法特隱隱的感覺到一種不妥,但是當他定下神來的時候,卻又找不到到底哪裏不妥。


    “不管怎麽說,主人,得到這個芯片,我們的力量將會得到很多。您還記得緋的生化改造嗎?”


    “這和緋怎麽扯上關係了?”


    “如果我們原來的條件,要進行這種生化改造,需要非常好的運氣或者是目標非常堅韌的生命力。隨便找一個普通人的話,死亡的可能性太大。所以這種改造並沒有太大的價值。但如果我們有了這個芯片,那麽就意味著這再也不需要運氣或者特別的體質……您理解嗎?您可以組建一支親衛隊,甚至可以全部是美女哦。我們的力量可以進行強化!我們可以更加徹底,更加完全的控製西瓦尼亞……”


    不過這一次嘉莉的誘惑沒有成功,艾修魯法特對這個不感興趣。


    “我隻想救迴咪咪嚕。”


    “沒問題的,隻要拿到那個芯片,就是舉手之勞。”嘉莉很有把握的迴答。“如果我們能進一步打擊黑暗精靈,迫使他們從前線撤退的話,他們為了防止追擊,一定會摧毀傳送門的,這樣我們在廢墟之中找到芯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芯片不會被破壞嗎?”


    “不可能的。主人,雖然精靈比起人類而言,無論是種族進化還是魔法文明的發展都可圈可點,但是他們根本不可能理解傳送門背後運作的遠離和其具體運行的過程,遠談不上能夠破壞芯片。就算把芯片放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大概也會認為那不過是一塊有趣的小石頭罷了。他們能夠重新激活傳送門,一定是因為偶然的因素。”


    說話之間,艾修魯法特已經來到了帳篷外麵。精靈的習慣中,負責會議的中軍大帳並不兼顧將軍的起居,所以艾修魯法特住在旁邊一頂小帳篷裏,由兩個鳳凰守衛為他站崗。當然,實際上艾修魯法特並不需要這頂帳篷,因為他壓根不用睡覺。


    心情煩悶的情況下,還是來彈彈琴吧。


    艾修魯法特帶著琴走到營地外圍,或者具體的說在一座荒蕪的小山坡上。這片被精靈稱之為納伽羅斯的土地上,似乎到處都很貧瘠,到處都是是荒涼、孤寂的土地。一路以來,艾修魯法特幾乎沒見過茂密的叢林和草原,更別說一塊適合居住耕耘的土地了。這裏缺乏移民和開發的潛力,隻有少數的野獸能夠在這種環境之下生存。


    他隨手從地上拔起一根荊棘,荊棘的根部帶出來的是白色的泥土。隻要對耕種有那麽一點常識的人就知道,這種顏色的泥土是最糟糕的一種――它不能吸收儲存雨水,攜帶的養分又非常匱乏,壓根種不了什麽好東西。而這片大陸上,似乎到處都是這種土。隻有在黑暗精靈的城市,也就是安佛格利斯的邊上,他才能找到一些適合耕作的土地――事實上那些已經是耕地了,由黑暗精靈們的奴隸耕種著。但是從數量上來看,很明顯是無法支撐起一座城市的。


    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發展起來,難怪黑暗精靈們都變成了一群冷血的掠奪者,難怪他們對驅逐了自己的表親抱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艾修魯法特在心裏歎息了一聲,然後坐到了一塊石頭之上,調了調琴弦。他此時已經在軍營之側,離開了壕溝和簡易柵欄的保護,但是還在斥候們的搜索範圍之內,是一個安全的位置。他之所以選擇在這裏彈琴,是因為擔心人多耳雜,萬一他彈奏的曲調被誰聽出了異味就麻煩了。畢竟他並不曾學習過精靈的音樂,他的彈奏技巧都是嘉莉傳授的。


    但是話說迴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嘉莉的教學方法的緣故,艾修魯法特有些意外發現自己在音樂方麵居然有不錯的天賦。而且現在,彈奏與其說是一種技藝,不如說是一種消遣。


    他的琴聲從黑暗夜空中響起,然後消失,被充斥著天地的這片寂靜迅速吞噬。隨著他手指充滿靈性的跳躍,他把心頭的不安、煩悶甚至是恐懼,一起溶入了樂聲之中。


    “艾修魯法特王子?”一個聲音響起。


    琴聲嘎然而止。我太入神了,艾修魯法特在心裏提醒自己。我甚至忘記了警惕……嘉莉怎麽沒有提醒我?艾修魯法特心中想著,然後平靜的抬起頭,看著身邊出現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凱伊。他的部下之一,一個充滿野性的精靈,白獅戰士的一員。


    “我聽見有人彈琴,沒想到是你。”凱伊似乎並未察覺艾修魯法特此刻心中的警惕。“彈得不錯。”他撇撇嘴,評價道。“好像每個王子都應該擅長一種藝術……”


    不錯……艾修魯法特感到一陣沮喪,在丹卓克的劇院中,他的演奏可是得到了最高評價和滿堂喝彩的。當然,他也知道精靈的藝術欣賞水平遠比人類要高,但是也不至於高到這個地步吧。


    “湊合吧,我練琴的時間不長。”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說道。


    “這琴很不錯,這是‘白銀之翼’呢。”凱伊似乎沒有注意到艾修魯法特的迴答。他的眼睛看著艾修魯法特手。“很古老的琴,但是保養得很好,聲音依然很動聽。能借我一下嗎?”


    艾修魯法特有些訝異的把手中的琴遞過去。凱伊接過了琴,稍微調試了一下,開始彈奏起來。


    艾修魯法特馬上就知道為什麽之前他的演奏在凱伊的嘴裏隻能得到“不錯”的評價了。因為凱伊開始彈奏出第一個音符開始,就完全超越了艾修魯法特所知道的任何一個演奏者,甚至包括嘉莉。這不僅是技巧、細節的問題,還涉及更多的東西,包括演奏者的心。


    艾修魯法特還記得湯瑪士的彈奏。湯瑪士以技巧來說隻是“業餘”的程度,但是他的彈奏,他的歌裏,凝聚著他自己的靈魂。而凱伊也是如此。他能聽得出凱伊靈魂之中的聲音。如果說湯瑪士的歌是一曲流水,那麽凱伊的歌就是一團火焰。這個曲調把他心中的不平、不甘轉換幻化作對未來的期盼和努力,對自己的勉勵和鞭策,毫無保留的抒發出來。他隻是單純的彈奏,沒有唱歌,但是他的琴聲已經將自己的靈魂和內心表達得淋漓盡致。


    艾修魯法特迴味了很久,甚至忘記了凱伊到底是什麽時候把琴還給他了。


    “謝謝你,王子。”凱伊突然說道。


    “謝我什麽?哦,琴的話沒關係,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這麽好的琴手……”


    “我說的不是這個事情。是之前的那件事情……謝謝你沒有按加爾斯所說的做。”


    “這沒什麽可謝的。”艾修魯法特淡淡的迴答。“我們的數量太少,如果我們真的想要完成我們的計劃,就需要每一份可供使用的力量。我隻是基於這個理由這麽做的。”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凱伊坐在艾修魯法特的身邊,雙手伸直,擱在膝蓋上,眼睛則看著天空上的繁星。這本來是很無禮的動作,但是艾修魯法特早已經習慣了凱伊的作風。“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亞蘇爾一族實在太守舊落伍。我今天跟幾個人類談了,發現其實人類還是不錯的家夥,他們有不少地方值得我們學習。人類現在雖然還野蠻而落伍,但是我預感,有一天,他們能夠趕上我們。他們的火藥在拆除工作方麵相當實用。”


    “你為什麽對我說這個?”


    “因為我覺得您和其他的王子不同。好像您從不反對新觀點、新看法和新思路。能夠想到這次遠征,本身就是一個別出心裁的觀點。而且您不僅僅是提出觀點,還能將其付諸行動。說服翡翠女王的支持非常高明,我真不知道您是怎麽說服那個頑固的老女人的。除了神諭、預言之類神神鬼鬼的玩意,那個老女人對啥都不相信。”


    如果翡翠女王聽到凱伊用“頑固的老女人”來形容她,不知道會露出什麽表情來。


    “主人,請注意,他在一邊洗脫自己和翡翠女王的關係,一邊套您的話。”腦海裏,嘉莉及時提醒道。


    “我其實有時候討厭自己是一個亞蘇爾,因為我覺得四周是一片窒息。我們會扼殺任何新的變化……有時候甚至沒有理由,僅僅是因為不符合傳統。知道不,王子殿下,您雖然釋放了那些被我們邪惡表親俘虜的同胞,甚至允許他們作為戰士走上戰場……但是如果我們的遠征還有機會能夠返迴的話……他們依然會被逮捕並且遭到審判。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和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口氣咽下。可是他們中絕大部分已經盡一切努力戰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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