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嬪低下頭,麵有苦澀,“嬪妾實在惶恐,宮中不乏美貌的女子,家世也比嬪妾高,能歌善舞也不少,才華過人的更是不缺,嬪妾實在惶恐,不知道為何會降了這天大福分到嬪妾身上呢。”


    她疑惑很久了,但她確實想不通,也很不安,她入宮便被封嬪位,獨居長樂宮,特別賜了封號,她區區通判之女,怕是受不住這富貴。


    錦心聞言一笑,她倒是人間清醒,沒有迷失心智。知道自己這份恩寵來的蹊蹺。


    錦心也不瞞著她,反正她也早晚會知道,提前讓她知道,心裏有個數,也好讓她記著自己的恩情。


    “你知道從前有個玉妃嗎?”


    “屢有耳聞。”順嬪點頭。


    但所知不多,僅僅是了解有過這個嬪妃,多的也打聽不到。


    “那是皇上心裏最惦念的人,與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救過他,是皇上心裏唯一純粹喜歡過的人,而你,長了一張與她相似的臉。”


    錦心的話,讓順嬪震驚無比。


    難怪自己去了湖邊便被瞧上了,她也不算什麽絕世美人,她真的想不通這點,如今這麽說,倒是說得通了。


    但她沒有很開心,反而更難受了。


    那自己想出宮,就更不可能了。


    “皇上是不是一直等著見嬪妾?”順嬪咬著唇,有些認命了。


    “既然已入宮,從前的事,宮外的事,就都不算數了,你也隻能爭取到你能爭取到的最好的命,本宮話就說這些,該如何把握,你自己悟。”


    順嬪被這麽一點,心頭咯噔一下,詫異看著錦心,看見她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頓時心虛的低下頭,“皇後娘娘,嬪妾並不想侍寢。”


    “為了顧將軍吧?”錦心直接點出來,不需要彎彎繞繞了。


    順嬪一怔,反應過來,趕緊下床,跪了下去,“嬪妾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能,你們沒結果,何必執著,你若是不隱藏自己的心思,讓人發現,顧將軍的前途和性命都會毀了,你自己也是。”


    順嬪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是還存著一絲希望,想拖著等顧昭勝仗歸來,等皇上忘記自己的存在,將自己和那些沒有被翻牌子的秀女一樣,遺忘在後宮,最好別想起自己來。


    如今皇後親自來這裏點撥自己,讓她也知道了自己是不可能讓皇上遺忘的,那點希望也放棄了。


    “嬪妾多謝娘娘提點,嬪妾身子再養兩日,便可以侍寢了。”順嬪無奈道。


    錦心將她拉起,拍拍她的手背,溫和道,“為了你的家人,往前看。”


    順嬪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


    “明日皇上會在瓊華宮設宴,你若是身子好利索了,你就來,沒好呢,本宮就等你好利索,再讓敬事房掛你的牌。”


    給她一晚上時間考慮了。


    等皇後離開長樂宮,順嬪這才失魂落魄的起身,坐到床上。


    小慧擔心的看著她,“娘娘,皇後娘剛才的話,是威脅你嗎?”


    “你想多了,她隻是提醒我而已,若是真的想威脅我,大可以拿我對顧將軍的私情去禦前捅穿。”順嬪淡淡道,沒什麽情緒。


    她身上總是有一股憂傷,讓人想憐惜多幾分。


    “奴婢聽說,皇後十分跋扈,宮裏那些嬪妃,都被她收拾過,娘娘還是提防著點吧。”


    “你聽誰說的?”順嬪皺眉問。


    “我就是去認路的時候,漪瀾殿的宮女關照我幾分,給我說了宮中的秘辛,我覺得蠻可信的。”小慧一臉認真道。


    “你以後別跟漪瀾殿的人走得近,這些話,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再胡說八道,你被人暗殺了都不知道。”順嬪冷聲道。


    小慧聞言,急忙捂住嘴。


    順嬪雖然初來宮中,但前些日子宣妃頻繁來示好,她沒接,宣妃轉頭就生氣的樣子,她還記得呢。


    她雖然不清楚宮中的形勢,但漪瀾殿這麽明顯的接觸她的宮女說這些秘辛,一看就有意圖。


    看皇後也不像那種心狠毒辣的人。


    “準備一下明天赴宴的事吧。”順嬪歎氣道。


    迴到坤寧宮沒多久,長樂宮就派人來迴話,順嬪明天赴宴。


    “她倒是有悟性。”錦心笑道。


    “這順嬪性子軟軟的,倒是個幹脆的人。”翠姑道。


    “由不得她不幹脆,她要是再拖下去,好事都變壞事了。”


    末了,她看向翠姑,“你說,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錦心很好奇,她最愛的就是家人,母親,小弟,當然,愛是向下傳遞的,錦心首先愛的,先是孩子。


    但對於男人,她沒有過那種極其想要愛的衝動。


    她對皇上,最開始也是感動,然後想要和他好好的相守,想要守住他的心,讓自己能獲得更多。


    其實一開始她也覺得自己很愛皇上,但當她想要抽身的時候,她其實根本都沒有太糾結。


    所以,錦心覺得,這應該不是愛。


    她嘴上說多愛皇上,但她的內心甚至沒有波瀾就能說出那些話。


    錦心敢肯定,皇上也沒有被愛過,不然怎麽會分辨不出來自己說謊呢。


    翠姑聽著錦心的請教,她失笑出聲,“娘娘,愛很多種,您愛皇子和公主,也是愛啊。”


    “本宮問的是男歡女愛那種愛。”


    翠姑認真一想,竟然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陷入迴憶。


    “大概便是,看見他的時候,一眼就覺得此生便是此人了,關於他的事,都會格外留意,他稍稍有所迴應,便會欣喜萬分,他目光的駐足,勝過世間萬千,就像冥冥之中的注定緣份,好似倆人注定牽絆在一起。”


    “那若是不能相守呢?”錦心又問。


    “奴婢也不知道,大約是會遺憾的吧?”翠姑苦笑。


    她和她相公最初也很美好,倆人沒這麽多詩情畫意,就是想著一起過好日子,後來也淡了,但也要想著一起過下去的。


    至於後來,她入了侯府做事,又跟著去了王府,入了宮,她對家中隻有責任了。


    沒有話本子上那種刻骨銘心,他們是普通人,哪有這麽多心情去研究那些呢。


    錦心問不出答案,便也不糾結了。


    她就是好奇關嬌嬌怎麽會因為見過一次顧昭,就這麽惦記呢。


    愛而不得這種事,她大概這輩子是弄不懂什麽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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