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知弋遲遲不動,土匪們紛紛起哄。


    楚知弋神情驚惶手足無措,立刻又換來一陣嘲笑。


    人群中有人先後倒下,起初大家以為他們隻是喝醉了,直到……坐在上首位置上的六個當家倒下了三個,剩下三個中兩個搖搖晃晃強撐著身體,一個用匕首刺破了皮膚,拔出大刀指向楚知弋。


    “把他給我拿下!”


    楚知弋收起了驚惶模樣,鎮定自若。


    “大當家還是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吧!”他揚聲高喊,“他中毒了,隻要取了他項上人頭,就能做山寨的大當家!”


    “你們想清楚了,做了大當家,享不盡的金銀財寶,搶來的女人隨便挑選!”


    山寨裏男多女少,好不容易搶來一個兩個女人,大家沒得挑不說,還得排隊,有時候沒排上隊,女人就被前麵的人折騰死了。


    山寨還不準大家下山,金銀財寶倒是其次,今天晚上有三個娘們兒呢,誰要是做了大當家……


    “我看你們誰敢動?”


    大當家不愧是土匪頭子,這個時候還能撐住,能保持頭腦清醒。


    “誰要是能殺了那小子,我提他做山寨的七當家,一樣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七當家哪兒有大當家爽,你們願意當皇帝還是願意給皇帝打下手?”


    楚知弋這麽一說,又有不少人心動。


    大當家餘威尚在,眾人不敢輕易出手。


    “我在官府中有靠山,有我在,能保你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你們自己做大當家,會是什麽下場,你們比我清楚!”


    猶豫的人立刻不再猶豫了,他們在入青龍寨之前本來就是土匪,整日裏躲著官府的人,一著不慎,就會被官府通緝。


    是青龍寨的大當家給了他們一條生路,帶著他們吃香的喝辣的……


    “誓死追隨大當家!”


    “別聽這個小子廢話,殺了他給大當家的出氣!”


    楚知弋瞥了沈成雋一眼,這麽好的機會,他要是再抓不住,以後就別想著報仇了。


    沈成雋潛伏到大當家身後,踢了一個擋在前麵的小弟出去吸引視線,緊接著抓了一把暗器拋向大當家,拋出暗器後,他不等大當家反應,緊隨其後,一刀橫劈。


    大當家中了藥,反應不如平常十分之一,被他一刀劈在胸前,沒躲過暗器,脖子上紮了一把飛刀,死不瞑目。


    “大當家的死了!”


    沈成雋高喊一聲,讓那些提著家夥衝向楚知弋的人愣了一下。


    “大當家死了,誰做大當家都沒有區別!”


    沈成雋混入人群中高喊一聲,青龍寨六個當家的隻是表麵看起來和諧,實際上大家互相不服氣,如果不是大當家壓製著,青龍寨早就亂了套。


    如今,大當家沒了,可不就亂套了?


    土匪窩裏亂成一團,其他五個當家都沒醒,他們的部下爭得臉紅脖子粗,爭論不過便開始動刀子。


    火盆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殺紅眼的土匪迴過味兒來,不對呀,他們在這裏拚死拚活替自家大哥爭奪大當家的位置,他們自家的大哥怎麽沒動靜?


    “三當家的,你怎麽了?”


    有人哀嚎一聲,三當家胸前插著一把匕首,匕首是二當家隨身把玩的那把,他跟三當家的情同兄弟,如果沒有三當家的,他早就被仇人殺了!


    “我給你報仇!”


    他拔出匕首刺進二當家的脖子,被二當家的下屬看見。


    “你殺了我們二當家,我跟你不共戴天!”


    暫時迴歸理智的土匪被幾個人亂刀砍死,整個山寨裏血肉橫飛,大家像是中了邪一般殺紅了眼。


    沈成雋看向蹲在地上燒香的楚知弋。


    他猜測,這些香料是能讓人癲狂的迷香……


    “王爺這是做什麽?”


    楚知弋退迴來,沈成雋沒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麽,提前給他們上一炷香,免得變成孤魂野鬼。”


    沈成雋:“……”


    原來不是迷香嗎?


    土匪內部本身就有矛盾,隻需要激化矛盾,便能達到預料之中的效果,對付他們比在戰場上對付敵人容易多了。


    楚知弋本就打算以一己之力滅掉整個山寨,隻是恰巧遇上沈成雋。


    他迴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傻了的老者跟他的妻妾子女們。


    “等天亮,你們自己下山。”


    楚知弋又摸出一把匕首扔給沈成雋。


    “帶你媳婦去找歲歲,你們先走!”


    沈成雋瞥他一眼,說心中不震撼那是假的,他身上有種能讓人信服的沉穩。


    “我這邊不需要你。”


    土匪沒剩下多少人了,等他們累了,殺人就如砍菜切瓜一樣簡單。


    沈成雋接過匕首,摸黑迴了秦詩瓊所在的房間,卻見房門大開著,屋中隱有血跡。


    他心中一緊,來不及細想便衝進去。


    “詩瓊!”


    腦後一陣疾風,他側身躲過去,抓住從門後衝出來的秦詩瓊,著急道,“詩瓊,你沒事吧?”


    聽出是他的聲音,咣當一聲,秦詩瓊手裏的重刀砸在地上,她抱住他,嬌軀在他懷裏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沈成雋吹亮火折子,房間裏的地上躺著一個彪形大漢,大漢臉上身上有牙印兒,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不少,但是致命傷在小腹,被切開的小腹裏往外流著腸子……


    他腳下軟乎乎的,似乎踩著一截。


    床榻上一片混亂,他突然有點不敢看秦詩瓊……


    輕拍著她的後背,故作鎮定的語氣中帶著他自己察覺不出來的顫抖。


    “沒事,沒事,我迴來了……”


    “我帶你去找九王妃……”


    秦詩瓊也不敢抬頭,她怕沈成雋看到自己的狼狽,她臉上嘴上身上,到處都是血……


    山間一匹快馬從遠處歸來,噠噠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似敲擊在人的心上,睡不著的連穗歲站在院子門口往官道上看,馬兒馱著馬背上的人由遠及近,連穗歲看清楚那是誰,驚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秦詩瓊今晚又驚又懼,窩在沈成雋懷裏睡著了,她渾身是血,嚇了連穗歲一跳。


    “說來話長,王妃先幫忙檢查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沈成雋不敢看她,怕後果自己承受不住。


    他語氣緊張,連穗歲也沒有過多追問,喊來小桃跟映兒,燒了熱水,幫忙給秦詩瓊清洗。


    擦洗幹淨,發現她身上有很多外傷,但不是利器留下的傷口,而是撞擊捶打揉捏留下的青紫,她半邊臉腫著,腦後有個血窟窿,流出來的血已經凝固。


    她不放心,給秦詩瓊把了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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