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環哥兒提前出府?”


    榮慶堂猛然變得安靜,老太太眯縫著眼道:“是不是太過了點?”


    “老太太是擔心環哥兒年紀太小,在外頭無法立足麽?”


    王夫人解釋道:“若是這個的話,老太太放心就是!”


    “哦,這話怎麽說?”


    “老太太不妨見一見環哥兒,就知曉他已經有了在外頭立足的力量!”


    王夫人繼續解釋道:“此外,環哥兒在外頭,也是有一份事業的!”


    接著,她就將周瑞家告知的信息,轉述了一遍,並沒有添油加醋的意思。


    因為她知曉,老太太聽了後肯定會生氣,這就足夠了。


    果然,老太太臉色一沉,冷笑道:“好啊,好一個環哥兒!”


    “堂堂勳貴子弟,竟然和街麵上的青皮混混為伍,果真是叫老身驚喜,看來榮府已經容不下這麽一位存在了!”


    絲毫都沒有懷疑王夫人說假話,畢竟這樣的事情隨便打聽就知曉了。


    此時老太太是真的生氣了,覺得賈環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街麵上的青皮混混都是什麽貨色,賈環竟然和他們攪合在一起,還是什麽堂口老大,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若是叫外人知曉,榮府子弟已經淪落到這等地步了,老太太想想都覺得不舒服,簡直丟人現眼之極。


    心中本就對賈環有成見,又有這麽一樁叫她極為不喜的事兒刺激,幹脆決定就遂了王夫人的願。


    當然,前提是賈環真的有在外頭立足的本錢,出府的時候王夫人也不能太過吝嗇,否則說出去臉麵上實在難以接受。


    難得的,時隔一年多,賈環再次來到了榮慶堂。


    “你是環哥兒?”


    看到眼前身高足有一米七,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爽利勁兒的青年,老太太實在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賈環?


    王夫人說他十四歲,之前還以為有些誇張,現在看來分明說小了。


    要不是臉上沒有消散的稚氣,真的以為眼前少年已經十五六了。


    “正是孫兒!”


    賈環點頭應答,臉上平靜無波。


    “你太太覺得伱已經可以出府了,你自己認為呢?”


    老太太開門見山,直接道:“說實話!”


    “全憑太太做主!”


    賈環低頭垂目,淡然開口:“孫兒沒有意見!”


    “那好,就這定了吧!”


    老太太本來還想問一問,賈環是不是練武了?


    順便,警告他少和街麵上的青皮混混攪合在一起。


    可此時此刻,見賈環態度冷淡疏離,很有些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示意賈環可以離開了,眼不見心不煩。


    賈環老實行禮過後,這才緩步離開金碧輝煌的榮慶堂。


    以後若是再迴來,就是旁支族人的身份了。


    心中輕鬆得很,金手指演化的虛擬屏幕陡然顯現,代表氣運一欄的數值,短短時間已經飆升了五十多。


    這是什麽意思他心中清楚,原來順利離開榮府,對自己原身的命運軌跡改變如此之大,一個小配角都能提升這麽多的氣運值。


    王夫人的動作很快,第一時間通知了寧府那邊,讓秦可卿和賈薔三天之後做個見證,賈環出府成為旁支族人。


    這事,是要在年底祭祖的時候,在族譜上寫清楚的,畢竟家族多了一個分支。


    秦可卿和賈薔聞訊,感覺相當不可思議,不過還是爽快答應了到時一定到場。


    “榮府這邊,瘋了麽?”


    “嘿,不想叫環哥兒沾元嬪的光,竟然用了如此愚蠢的手段!”


    “那環叔以後……”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從此環哥兒身上的束縛將減輕大半,想要如何折騰都成,咱們也不必遮遮掩掩,大大反方→大大方方和環哥兒來往就好!”


    “說得也是,明明是榮府最有本事的,無論文武甚至醫術都相當不俗,卻是顧忌府裏的寶二叔不好貿然出頭,現在好了!”


    “嗬嗬,以後怕是有榮府那幾位後悔的時候!”


    秦可卿和賈薔小聲閑聊一陣,全都心中有數麵露笑意。


    不是他們幸災樂禍,實在是賈環給他們的感覺太過厲害,卻是榮府那邊的人,總有那麽點子被壓製的無奈。


    寧府可是族長一支,以後可能長時間被榮府壓製,想想就感覺不舒服。


    最叫他們擔心的,時間一長可能族長身份不保。


    現在好了,賈環成為了普通的賈家旁支,寧府可以好好親近親近。


    對於王夫人的舉措,賈環沒有絲毫不滿,他依舊準時來到了前院大書房。


    大書房裏的清客相公們都聽到消息了,見到賈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怎麽了這是?”


    賈環好笑道:“不過就是成為旁支族人罷了,以後又不是不再見麵!”


    “難不成,以後老爺召喚的話,我還能不來麽?”


    這話,既是說給這幫清客相公們聽的,也是說給門口的政二老爺聽的。


    一方麵表示自己不會‘忘本’,二來也是告訴政二老爺,以後不太可能天天上門了,有事的話招唿一聲就成。


    清客相公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敬佩。


    眼見榮府即將真正飛黃騰達,這時候出府可不是損失慘重麽?


    賈環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肯定明白其中的道道。


    可看他的樣子,確實沒有多少不爽和憤恨,有的隻是平靜和坦然。


    就這份心性,以後混得再差也不會泯然眾人的,他們可以拍胸膛肯定。


    清客相公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政二老爺輕輕咳嗽一聲,漫步走了進來,看向賈環的眼神十分複雜。


    有可惜有不舍,更有無奈和憤怒。


    他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第一時間去榮慶堂請安並且詢問究竟。


    知曉了老太太的具體心思後,政二老爺盡管心中不爽,卻也沒有反駁什麽。


    老太太和王夫人聯合起來做了決定的事兒,就算他強行阻攔,最後倒黴的也隻會是賈環,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既然已經阻攔不住,那就順其自然吧。


    好在賈環隻是出府成為旁支,以後有什麽事兒的時候,還是能夠招人過來的,至於賈環出府之後能不能生存,這不是開玩笑麽?


    對於外頭的事兒,政二老爺並非一無所知,隻是沒心思理會罷了。


    等賈環出了大書房的時候,他即將出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榮府。


    迴到住處的時候,趙姨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迎了過來,把他嚇了一跳。


    “姨娘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誰欺負了你不成?”


    “還不是你個沒造化的種子,要出府這麽大的事兒,也不提前說一聲?”


    “隻是出府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以後榮府的光你想沾都沾不上了!”


    趙姨娘氣唿唿開口,一時間都來不及感傷或者憤怒了。


    賈環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沒有反駁趙姨娘的話。


    畢竟,趙姨娘是府裏家生子出身,前半生幾乎都是在榮府度過。


    她眼中的世界,就是榮府和榮府相關事兒,可不就緊巴著榮府不放麽?


    “少想這樣的好事,也不問問太太答應不答應?”


    他隻能拿王夫人說事了:“太太不想我沾光,所以元嬪還沒生產,我就得出府成為旁支了!”


    “那那那,我跟老爺說去!”


    趙姨娘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不爽道:“這也太過分了吧!”


    “有什麽過分不過分的?”


    賈環好笑道:“我剛從大書房那邊出來,老爺叫我在外頭老實做人!”


    “這是,非要趕你出去吧?”


    趙姨娘又哭起來了,破口大罵道:“都是混賬玩意,沒一個好東西!”


    嗬嗬……


    賈環費了不少勁,總算將趙姨娘勸好,並且保證每隔三天就上門來探望她一迴,若是可以的話就帶她出府也成。


    這樣的好事,是不用多想了。


    不要說政二老爺不會答應,就是王夫人都不可能答應!


    道理很簡單,趙姨娘在的話還能勾住政二老爺,若是沒了趙姨娘的話,誰知道政二老爺又會中了哪隔→哪個小妖精的‘計’?


    到時候,王夫人該如何處理,多一個姐妹麽,感覺惡心得不行。


    可不好好安置的話,對她的名聲影響不小,誰叫眼下的世道就是如此呢。


    還不如讓趙姨娘勾住政二老爺,王夫人也省不少事兒。


    這事兒,也是賈環最近才琢磨透徹的。


    所以,想要將趙姨娘帶出榮府,眼下看來基本不太可能。


    加上趙姨娘本身也不一定樂意,她已經習慣了榮府的生活,不一定願意出府和賈環過‘苦日子’。


    有些事情,在沒有徹底定下之前,賈環肯定不會輕易說實話的。


    趙姨娘可是個大喇叭,萬一要是嚷嚷出去了,賈環想要順利出府,估計還得經曆一番波折,何必呢?


    等趙姨娘的年紀稍稍大一些,再想辦法請她出府,應該就沒多大阻力了。


    三天後,秦可卿和賈薔過來了,甚至兩位族老賈代儒和賈代修都請來了。


    赦大老爺旁觀,由政二老爺主持,老太太和王夫人作為見證,在榮禧堂決定讓二房庶子賈環出府別居。


    氣氛頗有些古怪,不過賈環並沒有在意,而是順利的完成了儀式。


    王夫人倒是沒有太過苛刻,按照規矩給了兩間京城的小商鋪,還有一座一進小院,外加出府銀子一千兩!


    賈環什麽都沒有說,相當平靜接過了契書,並且在屬於榮府的家譜上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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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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